第48章 犯罪證據
- 大宋懸案
- 三月貳一
- 2869字
- 2022-06-18 20:00:00
包勉說:“你很看重……”
柳香凝用那雙不屈不撓的眼睛看著他,說道:“我極其看重婚姻關系。如果婚姻關系得不到尊重和維護,那么整個大宋都會墮落。”
“徐秋月夫人是個全心奉獻、忠貞不渝的妻子。而她的丈夫卻故意無視她,把情婦帶到家里來。”
“要我說,唐柏虎就是罪有應得。是他迫使徐秋月到最后忍無可忍,而我呢,絕不會因為徐秋月的所作所為而對她有所責備。”
包勉緩緩地說道:“唐柏虎是做得很過分,這一點我承認。但是別忘了,他還是個杰出的藝術家啊。”
柳香凝很不屑地哼了一聲。
“哦,可不是嗎,我知道。現如今這都可以當作借口。藝術家簡直都快成了各種生活放蕩、酗酒無度、打架斗毆、偷情通奸的理由了。”
“歸根結底,唐柏虎算是哪門子的藝術家?他的畫也許能被人欣賞,流行上幾年,但是絕對長久不了。為什么?因為他甚至都不會畫畫!他連人體的結構都畫得不對。”
“包公子,這些其實我也略知一二。我小時候在學過一段時間畫畫,對于任何一個了解并欣賞那些大師們畫作的人來說,唐柏虎的這些作品真是顯得可笑至極。”
“唐柏虎只是在畫布上隨意潑上幾種顏料,沒有什么結構可言,也沒有仔細去畫過。不,”柳香凝搖著頭,“別想讓我贊賞唐柏虎的作品。”
“唐柏虎有兩幅作品可是在被搜藏在皇宮啊。”
包勉提醒她說。
柳香凝抽了抽鼻子。
包勉看到柳香凝的表情,明白這件事也就到此為止了。于是他放棄了關于藝術的話題。
包勉說:“徐秋月夫人發現尸體的時候,你和她在一起吧?”
“是的。午飯以后我和徐秋月夫人一起從屋子里出來往下走。秦蓮在湖邊玩完之后把她的外衣落在了海灘上,要不然就是落在船上了。她對自己的東西總是這么丟三落四。”
“我和徐秋月夫人在花園的門口分開,但她幾乎是立刻就把我叫回去了。我相信唐柏虎那時已經死了半個時辰了。他就那樣四肢伸開地躺在畫架旁的長椅上。”
“這個發現是不是讓徐秋月夫人特別難過?”
“你這么問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是在問你當時的印象。”
“啊,我明白了。沒錯,我看徐秋月夫人當時神情恍惚、失魂落魄的。她打發我去找大夫。畢竟,我們還不能特別肯定他是不是死了,也許只是昏倒了呢。”
“徐秋月夫人說有這種可能了嗎?”
“我不記得了。”
“那么你去找大夫了?”
柳香凝的聲音冷冰冰的,毫不客氣。
“我走到半路上碰見了祝芝山,我把這個差事托付給他以后,馬上又回到徐秋月夫人身邊去了。要知道,我覺得在這種場合下她也許會突然暈過去的,而男人處理這個可不在行。”
“那徐秋月夫人暈過去了嗎?”
柳香凝干巴巴地說:“徐秋月夫人的自制力很強。這一點跟沈九娘截然不同,她的情緒異常激動,弄得場面很不愉快。”
“怎么個不愉快法兒?”
“沈九娘想要打徐秋月夫人。”
“你的意思是說,沈九娘意識到了徐秋月應該對唐柏虎的死負責嗎?”
柳香凝想了一下。
“不,沈九娘很難確定這個。當時還沒有人起這種可怕的疑心呢。”
“沈九娘只是大聲尖叫著:‘都是你干的好事,徐秋月。你殺了他,都是你的錯。’實際上她并沒有說:‘是你毒死了他,’不過我認為毫無疑問她心里就是這么想的。”
“那徐秋月夫人呢?”
柳香凝不安地挪動了一下。
“我們一定要那么言不由衷嗎,包公子?我沒法告訴你徐秋月夫人當時真實的感覺和想法,她會不會對自己所做的事感到恐懼……”
“看起來像是這樣嗎?”
“不,不,我不能說像這樣。目瞪口呆,是的,我想徐秋月夫人是嚇壞了。沒錯,我確定,她嚇壞了。但那是再自然不過的反應了。”
包勉并不滿意地說道:“是,也許那很自然……對于丈夫的死因,徐秋月夫人對別人是怎么說的呢?”
“自殺。從一開始徐秋月夫人就無比確信地說,肯定是自殺。”
“徐秋月夫人私下里跟你也是這么說的嗎,還是她又提出了其他的看法?”
“沒有。徐秋月夫人一直努力要給我留下一定是自殺的印象。”
柳香凝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尷尬。
“那你又是怎么說的呢?”
“說真的,我怎么說很重要嗎?”
“是的,我覺得很重要。”
“我看不出有什么理由……”
不過仿佛被包勉充滿期待的沉默催眠了一般。
柳香凝有些不情愿地說道:“我想我說的是:‘當然。肯定是自殺。’”
“你相信自己說的話嗎?”
柳香凝抬起頭,堅定地說:“不,我不相信。但請你理解,包公子,你可以這么認為,我是完完全全站在徐秋月夫人這一邊的。我同情的是她,而不是唐柏虎。”
“那你是愿意看到她被宣判無罪嘍?”
柳香凝倔強地說:“是的,我愿意。”
包勉說道:“那么你現在也會同情她女兒的感受吧?”
“我十分同情曉悠。”
“我想讓你為我寫一份悲劇發生時的詳細情況,你會反對嗎?”
“你是說給她看的?”
“是的。”
柳香凝緩慢地說道“不,我不會反對的。唐曉悠已經下定決心要調查這件事了,對嗎?”
“沒錯。我敢說唐曉悠要是不知道真相也許更好……”
柳香凝打斷了包勉的話:“不。直面現實才是更好的。通過篡改事實來逃避痛苦是沒有用的。”
“唐曉悠剛知道這個事實的時候已經受過一次打擊了,現在她想要知道這起悲劇發生的來龍去脈。在我看來這是一個勇敢的年輕姑娘應該采取的正確態度。”
“一旦唐曉悠知道了全部的真相,她就能夠重新把它們忘掉,繼續過她自己的生活。”
“也許你說得對。”包勉說。
“我確信我是對的。”
“但你知道嗎,事情還不止是這樣。唐曉悠不但想要知道,還想要證明她母親是清白的。”
柳香凝說:“可憐的孩子。”
“這就是你的想法,對嗎?”
柳香凝說:“我現在明白為什么你說唐曉悠要是從來都不知道就更好了。不過盡管如此,我還是覺得現在這樣是最好的。”
“想要證明母親的清白是人之常情,從你對唐曉悠的描述來看,盡管實際揭示出來的真相可能很殘酷,唐曉悠也有足夠的勇氣去接受,而不會畏縮不前。”
“你那么確定這就是事實真相嗎?”
“我沒明白你的意思。”
“你連一丁點兒能讓你相信徐秋月夫人是無辜的漏洞都看不出來嗎?”
“我覺得從來都沒有人認真地考慮過這種可能性。”
“而徐秋月夫人自己仍然堅持自殺的說法?”
柳香凝不動聲色地說道:“這個可憐的女人總得說點兒什么吧。”
“你知道徐秋月夫人在臨死前給女兒留了一封信,并且在信里面鄭重地發誓說她是無辜的嗎?”
柳香凝瞪大了眼睛。
“她這么做可就大錯特錯了。”柳香凝尖厲地說。
“你這么認為?”
“是的,我就是這么想的。哦,我敢說你跟大多數男人一樣都是感情用事的人……”
包勉憤憤不平地打斷她:“我不是個感情用事的人。”
“但這分明就是感情泛濫。為什么要在這么莊重的時刻寫下這個,寫下一個謊言?想讓孩子免受痛苦?是的,很多女人可能會這么做。”
“但我絕想不到徐秋月夫人會這樣。她是個既勇敢又誠實的女人。我覺得告訴女兒不要去瞎想,倒更像是她會做的事情。”
包勉略帶慍怒地說道:“徐秋月寫下的也許是實情,這種可能性你連想都不愿意想嗎?”
“當然不會!”
“而你仍然聲稱你很愛她?”
“我就是愛她。我對徐秋月夫人有著深厚的感情,也有深深的同情。”
“好,那么……”
柳香凝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包勉。
“你不明白。都過了這么久了,我現在再說這些已經無所謂了。我碰巧知道徐秋月是有罪的,你懂嗎?”
“什么?”
“這是真的。當時我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隱瞞下來,到底對不對,我也沒有把握,不過我還是隱瞞下來了。但你必須相信我,這是千真萬確的。我知道徐秋月是有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