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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包勉的疑問

  • 大宋懸案
  • 三月貳一
  • 2524字
  • 2022-07-22 20:00:00

“來啦,小郝!”王朝說道,“又有一個死人,看來這大概是最末一個了。”

“是這個案子的最末一個。”

郝思文輕松愉快地說道。他放下那只黑拎包,朝著死人的腦袋望望。

“哼哼!原來是你呀,唔?我從來也沒想到會在這樣的場合下跟你再見面哪,張子正先生。”

說著,他跪在地上忙了半盞茶時間(5分鐘),站了起來。

“明擺著是毒死的,這就是我下的結論,除非在場的還有哪位另有高見。”

郝思文大聲說道。

“茶水、瓶子要帶回去檢查,和尸檢對比確認是不是張子正體內的毒藥。至于是自殺還是他殺,那就是你們的事情了。”

當尸體被搬過長長的陳列室的時候,馬漢正邁步走上臺階,他行經擔架,正眼也不看一看,就像步兵操練似的直沖進寫字間。

馬漢大聲說道:“真不走運。”

“走不走運,其實沒啥關系。你查到了什么?”

“今天晚上沒人出去過。至少,他們是這樣說的。”

“那是理所當然的嘍,無論誰出去過,都不會承認的。這一點,也許永遠也查不出來了。”

展飛燕說道。

“明擺著,就是沈瓊蓮給張子正通風報的信。咱們在書房里議論的時候,可能被她偷聽了去,她就挨到能甩掉何婆這個尾巴時,匆匆忙忙來給張子正報信。

“她或許是張子正的同謀,或許毫不知情,但偷聽到咱們說的那些話后,心知出了什么毛病,就趕緊向她丈夫問清真相……反正難講得很。

“究競是張子正說了些什么,或者她說了些什么,都是問題啊,不過,至少這個信息讓張子正明白事情已經敗露了。所以,他走投無路,只好自殺。”

“我看哪。”馬漢咕噥著說。

“沈瓊蓮是清白無辜的。當她聽到消息時,立刻昏厥過去……請你相信我,她不是裝腔作勢,是真的昏厥。”

包勉心神不定地站起身來,也不大聽人講話,再次來回踱步。他又把保險箱翻查一遍,看來沒什么東西能引起他的興趣,于是逛到了寫字桌旁,桌上亂七八精地堆滿了文件。

包勉的目光故意避開桌子上那攤被血染成紫醬色的污跡。他開始查閱這堆文件。一本書冊似的東西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個日記本。這個本子一半掩藏在紙堆之下,他一把就從桌面上抽了出來。

展飛燕走到包勉身旁,在他肩后張望,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

包勉把這個日記本一頁一頁翻過。見每頁都寫得整齊端正,密密麻麻。他又從桌上拿起幾張有張子正手寫字樣的文件,跟日記的筆跡對照,發現完全相符。

包勉讀了讀日記本上的幾個片段,惱火地搖了搖頭,把本子合上,放進自己的袖口中。

“其中有些什么?”展飛燕問。

“即使有的話,”包勉說道,

“也不會使你感興趣的。您不是說這案子已經結了嗎?”

展飛燕冷笑一聲,走了開去。

外面,那間陳列總室里,一時人聲鼎沸起來。在一群嘈雜不休的記者中間,站著展飛燕。

展飛燕開始恣意詳述案情:記者們忙著速記;馬漢曾親身參與其事,也被視為奇貨可居;大理寺的賈貫道更是被那幫舞文弄墨的人簇擁在正中央;陳鳳臺則挺胸凸肚,神氣活現地滔滔不絕,他講話的要點就是:他,陳鳳臺,早就看清了案犯是誰,然而,嗨,老弟啊,你們心中有數吧……

在這一陣非凡的熱鬧之中,王朝還在勘查房間各處。

包勉卻乘人不注意,溜出了寫字間。他在陳列室的雕塑中,在墻上懸掛著的一幅幅名畫下穿行而過;他放輕了腳步,走下臺階,跨出了已被砸破的前門,隱身在東岳大街的陰冷黑暗之中,如釋重負。

過了一刻鐘,展飛燕找到了他,他正靠在幢幢暗影中的墻壁上;發脹的腦袋中,興起了各式各樣的朦朧的想法,思潮起伏。

郁郁寡歡的情緒持續了很長時間。展飛燕使盡了渾身解數,竭力勸說悶悶不樂的包勉,別再枉費心思了,回家到床上安歇去吧。

可是沒用。包勉在燈籠的燭光下,逐字逐句地閱讀那本他從張子正寫字桌上順手撈來的日記本。

展飛燕對他好言哄勸,他也愛理不理。

到后來,展飛燕束手無策,就拖著疲沓的步伐,到街邊的茶棚去,要了一壺茶,她一個人冷冷清清,喝著茶,吃著干果。

包勉將那日記本全部研究一遍之后,嗅到了香味的刺激,于是揉了揉惺忪的倦眼,走進茶棚,自己斟了一杯杯,和展飛燕對喝著,仍舊一言不發,冷靜得使人的耳鼓難受。

展飛燕板著臉,拍了一下桌子。

“包勉,你是被什么鬼纏住啦?”

“嗨嗨,”包勉說道,

“你問得好。我一直在等你問呢!

“你一口咬定,是張子正殺害了自己的親兄弟李達。你所根據的是些明擺著的現象,你認為案情已經一清二楚了。

“那么,我倒請問你一下那封告發張子正與李達兄弟關系的匿名信,是誰寄來的呢?”

展飛燕張口結舌了。

“往下說吧,”展飛燕說道,

“把你心里的話全抖落出來吧。凡事總會有答案的。”

“哦,真是這樣嗎?”

包勉反唇相譏。

“那很好,我來引申發揮一下吧。張子正不會自己寄那封信,這是顯而易見的。難道他犯了罪還會向官府提供不利于自己的情報嗎?當然不會。

“那么,那封信究竟是誰寫的呢?請記住,張子正講過,這世界上除了他本人之外,沒有一個人。甚至包括他嫡親兄弟李達在內,知道張子正其人與被殺者就是兄弟。

“所以,我再問一遍信是誰寫的因為,寫信的人必定就是知情的人,然而情況看來是除了唯一絕不會寫這封信的人之外,沒有任何人會寫這封信。這實在講不通啊。”

“哎,包勉,比這更容易回答的問題,是再沒有的了。”

展飛燕冷笑道,。

“信當然不是張子正寫的!可它是誰寫的呢。這無關緊要。因為……”

她用瘦長的食指,親熱地點點戳戳。

“因為,所謂除他之外沒有別人知道,這只是張子正自己的說法。你懂嗎?

“可以肯定,如果張子正講的是實話,這問題倒是難以解答了;然而張子正本身是個罪犯,他所講的一切都是值得懷疑的。

“尤其是如果他講這話的時候,自以為還很安全,謊話可以把水攪渾,擾亂官府的視線。

“所以,很可能有人知道張子正其人跟李達是兄弟。必定是張子正自已對什么人透露過。最可能是曾向沈瓊蓮透露過,雖然確實很難理解為什么她會密告自己的丈夫-……”

“這正是關鍵所在呀!”

包勉拖長了聲調說道。

“因為,在你自己對張子正犯罪作案的分析中,斷定沈瓊蓮就是報信給張子正吹風的人。這跟出于惡意而寫匿名信的人,肯定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碼事吧。”

“好吧!”

展飛燕立刻接口說。

“那就從這個角度來討論吧。張子正有冤家對頭嗎?這不在話下。有一個現成的例子:那就是何婆呀!

“所以,說不定何婆就是寫信的人。至于她怎么會曉得這一層兄弟關系的,那當然是頗費猜測的嘍,不過我敢打賭……”

“那你準輸。我死也不相信……”

包勉話沒講完,面孔拉得更長了,如果還能夠拉得更長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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