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鑰匙
- 大宋懸案
- 三月貳一
- 2376字
- 2022-07-21 12:00:00
展飛燕為之一動,直視著她的前胸。
“當你第一次瞧見他走進墓地的時候,他可帶著什么東西嗎?”
“沒有。”
展飛燕轉過身去,不愿被人看出自己失望的神色。
包勉悠悠然地問道:
“夫人,這樣一件大事,你之前為什么一直不來報告呢?”
王婉再次望著包勉,從他那種超然灑脫、通情達理,又帶點尖酸刻薄的口吻里,聽出了他心存疑慮。
“我認為這并非什么了不起的要緊事!”
“啊,可確實是要緊事啊。”
“唔,我直到現在才想起來。”
“哼,”展飛燕說道,“你全講完了嗎?”
“講完了。”
“那么,請別把這事再告訴任何人,任何人。現在你可以走啦。”
王婉仿佛是身體內部的木架子一下子松掉了,僵勁兒頓失,突然顯出一副老態。她慢吞吞向門口走去,一面低聲說道:
“那么,你們對這事,打算怎么處理呢?”
“你現在請走吧,夫人。”
王婉懶洋洋地扭動了門把,頭也不回,走了出去。
王朝把門關上,然后奇特地像洗手似的搓著雙手。
“好吧,別開生面啊。聽起來,王婉講的倒是實話!事情現在看來好像……”
“應該看得出,”包勉說,
“這位夫人實際上并沒看見那位先生的面容。”
“你認為王婉在撒謊嗎?”賈貫道問。
“我認為,王婉自以為所講的全是事實。女性的心理就是那么微妙。”
“不過你總得承認,”展飛燕皺了皺眉頭說道,
“很有可能那人就是張子正,對嗎?”
“唔,不錯。”
包勉搖搖手,疲倦地說。
“有一件事,咱們應該馬上進行。”賈貫道胸有成竹地說道,
“那就是,上樓去搜一搜張子正的房間。”
“我很贊成這個意見,”王朝嚴肅地說,“來嗎,包勉?”
包勉嘆息一聲,和展飛燕,跟著王朝和賈貫道離開了書房,好像并不抱有多大的希望。
當進入連廊的時候,他們瞥見沈瓊蓮纖瘦的身形,在大廳前匆匆走過,一面朝身后張望,臉漲得通紅,目光愴愴惶惶。她走進了客廳,就把門關上了。
展飛燕止步不前。
“她別是在偷聽啊,”她吃驚地說道。
然后,王朝搖了搖頭,沿著連廊走向樓梯,一行人以他為首上了樓。
上得樓來,王朝站住了,四下望望,就沿著樓梯的圍欄朝著左首走去。他敲敲門。
何婆應聲而出。
“勞您駕,”探長輕聲說道,
“請您到樓下客廳里去,設法把沈瓊蓮夫人穩住,直到我們回來。”
王朝使了個眼色,何婆屏住呼吸點了點頭。她把自家房門關上,就往樓下奔去。
“至少,”王朝滿意地說,“咱們不會受到打攪啦。來吧。”
樓上,張子正夫婦那套住所共有兩間房,一間起居室,一間臥室。
包勉不屑于參加搜查;他袖手旁觀,看王朝和賈貫道查抄臥室。看他們翻箱倒篋。
王朝十分細心周到,什么都不放過,敲打墻壁,探查小套間的內部。賈貫道不惜委屈自己的膝蓋,匍匐著掀起地毯檢視一番,他可是什么也查不出。
沒有任何一件無論是王朝或是賈貫道認為值得再看第二眼的東西。
于是他們再回到起居室,打算徹徹底底翻找一遍。
包勉靠在墻上,冷眼看著。
眼看快一事無成,毫無收獲時,卻有了發現。那位非常具有刨根問底精神的賈貫道,在房間角落里鼓搗一張鏤刻著花紋的舊桌子。每一格抽屜,他都翻過,找不出什么有價值的東西來。
但是,當賈貫道兩眼巡視桌面,催眠似的低頭呆望著它的時候,一摞書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倒是個好地方呀。”
賈貫道自言自語……把每本書都拿起來翻找,一把鑰匙掉到了書桌上,他停下一愣。
“天哪!”賈貫道柔聲細氣地驚呼一聲。正在壁爐那里忙碌著的王朝拾起頭,抹掉臉頰上的灰跡,跑到桌子這邊來。
包勉那種漠不關心的態度也消失了,緊跟在王朝后面跑了過來。
在賈貫道哆哆嗦嗦的手里,提著一把鑰匙。
王朝從賈貫道的手里把鑰匙抓了過來。
“這看來好像……”他剛開了個頭,就閉上嘴,把鑰匙塞進了衣服的口袋里。
“我認為這足夠啦,賈貫道。咱們可以走了。如果不出我所料,鑰匙能夠開啟那個地方,那可真有好戲可瞧啦!”
這一行人干凈利落地離開了起居室。到了樓下,他們碰見了馬漢。
“我派了個人到來福客棧去調取旅客登記簿。”
馬漢嘰哩咕嚕了一通。
“現在該來了吧……”
“如今用不著了。”王朝拉住馬漢的手說道。
馬漢四下望望,見走廊中空無人影。他就從口袋里掏出鑰匙,按在馬漢掌心里,附在他耳旁低聲說了幾句。
馬漢點了點頭,就從大廳邁步走出前門,片刻之后已經離開了這所房子。
“好吧,諸位,看來貨真價實。來吧,咱們到書房里去等一等。”
王朝率領展飛燕、包勉和賈貫道進入書房,他站在房門那兒把門留著小小一條縫隙。大家一聲不響,靜候著。
包勉瘦削的面龐上,掛著一副無所希冀的表情。
忽然間,王朝敞開了房門,猛地一拉,把馬漢拖了進來。他立刻把門關緊。
馬漢滿臉堆笑,一望而知是不虛此行。
“怎么,馬漢……”
“正是這把鑰匙,一點兒不錯!”
“我的天!”展飛燕大聲叫喊起來,
“從張子正的書里搜出來的鑰匙,可以開馬兆元那所空房子地下室的門!”
展飛燕吱吱喳喳,如同一只知更鳥。
王朝在這緊閉著的門內,背門而立,活像一頭兀鷹,目光閃閃。
賈貫道仿佛一只跳躍著的麻雀。
而包勉呢,不難想象,就好似一只通體黑羽、默不作聲的陰郁沉悶的烏鴉。
“鑰匙的事,說明了兩個情況。”
展飛燕一面說,一面笑得把臉都要崩成兩瓣了。
“我來學學你的腔調吧,包勉呀……它說明了:最強烈地抱有偷竊遺囑動機的,應數張子正,他藏著一枚復制的鑰匙,能夠開啟地下室的門,該地下室內發現了遺囑的殘片。這就意味著:他必定就是那個在爐子里銷毀遺囑的人。
“你們想想看,葬禮那天,張子正從這書房靠墻的保險箱里偷到了遺囑,就別出心裁地塞進了棺材。說不定根本就沒把鐵盒打開過,到了星期三或星期四的夜里重又取了出來。
“其次還有罪證。發出臭氣的舊箱子,以及可以打開地下室門的鑰匙。證實了李達的尸體在埋進沈富棺材之前是藏在那兒的。
“隔壁那個空無一物的地下室,確是個萬無一失的地點啊……天哪,我真替小甲害臊,他真是個廢物!居然會沒發現爐子里的那張碎紙片!”
“事情看來引人入勝了。”
賈貫道撫摸著下巴說。
“我顯然應該辦一件事,我得馬上去找陳鳳臺,拿這張燒剩的紙片去跟他辦公室里的副本對比一下,以便確定這個殘片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