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慈圣宮……
隆冬時節,天黑的往往很早。用過晚膳,太后拉著洛苡說起她年輕時的趣事。不多時,老人家困意襲來,洛苡為太后鋪好床鋪,便走了出去。
剛出寢殿,便看見康公公疾步走了進來。見到洛苡竟顧不上施禮,一把拉住她,“王妃快隨老奴走!王爺出事了!”
“他能出什么事?”洛苡懶散的打了個哈欠。
楚謹廷擺起臭臉,可是能嚇跑夜叉。兇起人,鬼見了都得繞道。他出事,誰信啊!
“王爺遇襲,傷勢慎重,這會兒已被送回成王府了。”康公公長話短說,拉著洛苡便要走。
洛苡一時間有些不敢置信,甚至又一瞬她覺得康公公在說笑。
“御醫看過了,說怕是不行了。陛下的意思,是讓您回去……再……再見上一面。”
“不至于吧!”洛苡怔然,她跟楚謹廷交過手,武功不弱的。
“至于!”康公公眼淚都掉了出來,臉上更是白得嚇人。
“太后這邊……”
“王妃還是先回府吧!太后這邊有老奴。您放心,老奴一定護太后周全。”萍嬤嬤聽見二人對話,走了出來。
洛苡還想再說些什么,卻被康公公拉出來慈圣宮。
康公公一路護送著洛苡,回到成王府。
沈毅提著劍正要往外走,遇到剛下馬車的洛苡,微微一怔,立即上前施禮:“屬下見過王妃,見過康公公。”
“沈護衛來的正好,快接王妃回去吧,咱家還得回皇宮復命。”說完扭頭朝洛苡拱手,“奴才告退了。”
洛苡微微欠身回禮,扭頭便往里面走。
原主的記憶,使她不難辨析楚謹廷居住的朗月閣具體方位。
沈毅見洛苡橫沖直闖,心底大驚,急忙追上去。問道:“王妃,您要做什么?”
“本妃問你,王爺傷勢如何?”洛苡心底有些怪怪的。她很討厭楚謹廷,可聽到他快死了的消息,卻好是覺得好難過。
“御醫來過了,說……不大好。不過有陳大夫在,不需要王妃操心。”
沈毅上前,張開雙臂攔住洛苡。他印象中王妃是恨透了王爺的,如今聽說王爺快死了,不火上澆油才怪。
“不愿說,就滾開!”洛苡眼底火光四射,氣場全開。
沈毅見狀愈發覺得不妥,更是半步不敢退讓,“王妃,您這又事何苦。王爺都這樣了,您就別再與他計較了。”
“大貓!”洛苡覺得成王府的人腦子都有些大病,不適合講道理。
頃刻間,一聲虎嘯響徹云霄。大貓仿佛從天而降,落在洛苡身側。
沈毅癟茄子了,雙腿抖如篩糠,舌頭自動系成死結。
大貓見到主人,極盡撒嬌,在洛苡身上一頓蹭,討好的吐著舌頭。
洛苡摸了摸虎頭,笑了笑,“你是老虎,又不是狗。舌頭收回去!”
洛苡指著沈毅,對大貓道:“看好他,回頭請你吃肉。”
大貓嗷嗚一聲,歡快的站到沈毅面前,瞬間恢復了百獸之王的氣勢。
沈毅仿佛被人點住了穴位,既動彈不得,又說不出話。嗚嗚啊啊的發出,沒人聽得懂的聲音。
洛苡憑借原主的記憶,來到朗月閣。
遠遠的就看見朗月閣方向燈火通明。丫鬟、婆子,面容嚴峻,不停的進進出出,洛苡心底莫名的一片慌亂。
平心而論,楚謹廷不是壞人,他只是不愛原主。眼下人命關天,沒理由見死不救。
洛苡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驀然想到,她不是大夫著,治死了怎么辦?忍不住垂下頭,想往回走
“王妃,您可算回來了。”陳大夫的聲音砸在她的頭頂。
洛苡心底,依舊很是復雜。她只會急救醫療,害怕自己蹩腳的醫學常識,會害死這個無辜的生命。
“王妃,您可否幫屬下一把。整個王府,也就您能幫屬下了。”陳大夫懇切的聲音再度傳來。
洛苡腦子莫名的沖動起來:有陳大夫在,能出什么大事?
咬了咬牙,下定決心:干!
洛苡深吸一口氣,走進朗月閣。寢室內,彌漫著血腥與湯藥混合的味道。楚謹廷臉上沒有半點血色,寢衣已染成了鮮紅色。
“王爺被刺六刀,其中兩刀在腹部,大腿上有一處,左手臂有一處雖不是很深,但創口面積很大。
還要兩刀在背部,也很深且離著心臟很近。”
聽陳大夫介紹完,洛苡心里酸酸的。好在,刀傷她接觸過一點,或許真的能幫上忙。
“陳大夫,您都做了什么措施了?”洛苡腦子有些亂,盡可能穩住情緒。
“傷口很深,都翻開了,且創面過大。因而,還未做什么處理。”陳大夫掀開楚謹廷的衣服,指著腹部的傷口道,“太深了,貿然包扎怕是也不易愈合。”
“有針嗎?”洛苡看了看翻開皮肉的傷口,眼下只有縫合這個法子了。
陳大夫一怔,不解的問道:“您說的是女人縫衣服的?”
“最好是繡花針!繡花針比縫衣服的針細一些,有助于傷口恢復。”洛苡盡可能讓自己多說幾句,爭取快些平復心底的慌亂。
“應該有!”
“本妃現在就要。”洛苡眸色冷峻,眼前躺在床榻上的仿佛不是楚謹廷,而是她多年前的戰友。
那是她第一次面對戰友離去,悲愴之情刻骨銘心。
洛苡閉上眼睛,心底發出一聲呼喚:楚牧,我不會放棄你的。上次沒有,這次也不會。
楚謹廷咳了咳,將洛苡的思緒拉了回來。
冷冰冰的的手握住了洛苡的手腕。洛苡一怔,低下頭看著那雙疲倦以極的眸子,早已沒了往日的戾氣。
陳大夫取來繡花針得給洛苡,“這是府中黎婆婆的,用完要還的。”
“還!必需還!”
看著楚謹廷眸色倦怠,洛苡有些憂慮:這副狀態,沒有麻藥,是沒辦法縫合傷口的。
洛苡看向陳大夫,“有麻沸湯嗎?”
麻沸湯也就是麻沸散,雖說有一定副作用,但鎮痛效果還算不錯。
陳大夫重重的點了點頭,“屬下這就去熬。”
不多時,陳大夫端著一碗湯藥走了進來。
洛苡喂楚謹廷服下,等藥效發揮后,便開始為他縫合傷口。
傷口如陳大夫所言,大多數極深,若不人為縫合,怕是很難自行愈合。
足足忙活了兩個時辰,洛苡才算將楚謹廷身上全部傷口處理好。
楚謹廷因著藥勁,也并不覺得很疼,呼吸也聲很是平順。
“王妃真是高人啊!”待洛苡結束了工作,陳大夫走上前贊嘆道,“這種技術,屬下只是聽家師說過。據說,華老最喜歡施展此等醫術,不想王妃也會。”
洛苡擦了擦額角的汗水,羞愧的笑了笑,“陳大夫過譽了,如果您學過女紅,一定比本妃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