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為何有些不想呢?
“收集完,天地間,就無人可奈何你。”
也許這是很多人都在追求的東西,可是……
“不。當初就是因為有人覬覦我的力量,你才會離開,即便現在凡界已經很少有修仙者,可是仙界呢?再厲害,我也沒法保證能夠勝過仙界聯合起來的力量,我不怕再死一次,可是,我沒法接受你再離開一次。”特別是,救回的你,不再是你。
“嗯,想留下看戲?”他沉默了一會兒之后問道。
我點頭。
是的,很有意思的一個故事。
?
我私下里認為,那種偷偷摸摸跟蹤別人的行為實在是不適合凌夜辰,便將他打發回宅院。
接著我回到了暮時住的四合小院,她剛巧在院子里坐著,對面,兩團沖天的陰氣飄在那里,很是明顯。
暮時掏出一個紫色的木牌,丟到了對面,那團陰氣幻化出一只手,接到了那個木牌。
“為何?”那團陰氣開口了,聲音有些沙啞,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不需要理由。”暮時冷笑一聲。
“你回去那里,是借助了冥界的力量,這一點,你可不要忘了。”
“呵,你這是在威脅我?你以為我不知道,我為何會出現在這里嗎?幫你們度魂度了這么久,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吧?”
“既然如此,便不多打擾了。”那陰氣抱了抱拳,忽的便散開了。
暮時的瞳孔略微發散,有些虛無縹緲的感覺,似乎是陷入了某些不太美好的回憶當中。
半響,她嘲諷地扯了扯嘴角,語氣有些冷喚了清衣出來。
彼時的清衣一身紅衣,陰氣卻不是太強盛,五官明麗,看得出生前,必是一位極美的女子。
“主人。”
“你去投胎吧。”
“為何?清衣說過,會一輩子追隨主人。”
“一輩子?一輩子能有多久?你本就不屬于陽界,且對我也算是仁至義盡,早就不應該留在這里了。”
“我不會去的。”
暮時深深地看了清衣一眼,抿了抿嘴唇,半響才扔下一句話。
“隨便你。”
摘掉了自己身上渡魂者的身份后,她便很利落的走向了陣法。
“主人。”
暮時的步子頓了一下,可也只是一下,連頭都沒有回,就直接離開了。
清衣緩緩的垂下了頭。
“主人,你會平安回來的,對嗎?”
我不知該作何反應,只能跟了上去。
這一次,當然是再次到了二十一世紀。
還是那個地方,不同的是暮時沒有再去學校,而是走上了一座荒山。
是的,她就是靠走的,可她幾乎像是感覺不到累一般,一刻都不停的上山。
山上靈氣比其他地方濃郁的多,有一處霧氣蒙蒙的地方,隱隱透出些藍色光輝,偶爾泛著紅光的字符閃過,略顯幾分詭異。
暮時在結界前站定,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咬破了自己的指尖。
鮮血撒在結界上,引起一陣靈力波動,驚起了遠處一攤飛鳥。
那抹近乎虛無的藍色開始出現裂紋,像是之前那塊三生石一般,從中間碎開,碎出一條可供人自由出入的通道。
通道不長,卻一片漆黑,讓人感到頗是壓抑,盡頭處依稀閃著幾分光亮,勉強可以看出是一個用血畫出的古陣法,倒是保鮮工作做的不錯,即便這個陣法已經存在了近百年,可那血腥味依舊濃郁的嚇人。
暮時看著陣法沉默了一會兒,然后便當機立斷的毀掉了這里,剎那間,整個山像是復蘇了一般開始抖動起來,空氣里隱隱傳來石塊砸落地面的聲音,夾雜著塵土的味道落到了我的身邊。
那片漆黑的通道也開始瓦解,化成大片濃厚的霧氣,慢慢彌漫到山下,肉眼可及之處的陰魂在觸及到那霧氣之后,竟然開始不受控制般的狂化,怨氣被激到極致,即便是比起那些頭七夜里尋仇的,也是不遑多讓。
呦嚯,這陣法還挺耐的,這么強的怨氣還能堅持近百年。
實屬不易呀!
暮時冷笑著看著眼前的場景,黑色的霧氣在她周身環繞幾圈,然后竟詭異的變成了紅色。
乍一下看過去,反倒是會以為,她才是真正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
那些陰魂也仿佛都被嚇到了一般,復雜而痛苦的神情定格了一瞬,一雙雙沒有瞳孔的眼睛全都冷不丁的對準了她,每一個,都在瑟瑟發抖。
“我不攔你們,去吧。”
她嘴角的笑微微擴大了幾分,整個人看上去邪氣四溢,一時間,她周身的溫度,竟比陰魂身邊還要低。
等著山上為數不多的陰魂全部離開,她才斂去笑意,朝著不遠處走去。
陣法破,怨氣出,陰魂四溢,橫尸遍野。這點我還是勉強知道的,也不知道這什么仇什么怨,能用得著毀滅世界。
等到那怨氣散去不少,我回頭看那通道,才發現不是正常的山壁,而是一個個高的讓人無法想象的祭壇,而怨氣正是從那祭壇中源源不斷的溢出。
“呵呵。”嘲諷的聲音從暮時口中發出,我順著她所在的位置看了過去,只見一身白衣的女子被狠狠地釘在了木板上,釘住她的劍依稀泛著一絲鬼氣。
“還保存的挺好。”暮時自嘲的勾起一抹笑意。
她將女子的臉抬起,那張臉竟與她一模一樣。
若我猜的沒錯,這女子恐怕就是暮時的前世吧!
她前世若是被生生獻祭而死,有這么大的仇,倒也不算是不可能的事了。
“姐姐,阿時終于又看見你了。”
姐姐?
我有些呆愣,原來這個女孩子是她姐姐。
“為什么當初你要做出那樣的選擇?”她語氣幽冷,眼中仿佛閃過一絲恨意。
“若是……我們當初沒有交換身份的話,是不是被掛在這里的就是我了?可你為什么要這樣做?你憑什么代我去死,我同意了嗎?”她的語氣漸漸猙獰了幾分,只是不知道那猙獰的意味,到底是對著誰。
“你愿意為天下付出一切,可這個天下又是怎么回報你的?”她將手猛然一松,那張無力的臉又再次垂了下去。
我算是看明白了,這家伙絕對是有毛病。
“你放心,這一切,我都會好好清算的。”
她拋下幾句沒頭沒尾的話后,就轉身離開了這里。
其實她們和那蒼月蒼雪,還是很像的,蒼雪為了救蒼月,選擇什么都不說,只是默默保護著她,而暮時姐姐和暮時,似乎也是這樣的,不過,這位暮時家姐姐,好像有些不太對啊……
我走下山,已經不見了暮時的蹤影,只好回到天火城去找阿辰。
他正在桌邊泡茶,蒸騰的熱氣撲面而來,模糊了對面人的臉,下一刻,茶香四溢,我不由得道一聲好茶。
“染兒可記得,這泡茶的手法,還是你當年教給我的。”
當然記得。
那個家人逝去卻不得不保持倔強的孩子,我又怎會忘記。當年他的眼神還不似如今這般深邃,滿目稚嫩卻不得不隱藏自己,我便教他泡茶,有時候,茶就像是一個人的人生,滋味如何,全看泡茶手法。
我笑而不答,端起那杯滾燙的茶水便匆忙飲下,他一愣,卻緩緩笑了起來。
一杯熱茶當然燙不到我,可足以燙到一個肉體凡胎的小孩子。
“你這般……是在炫耀還是挑釁?”他無奈的搖搖頭,抿了抿杯中的茶。
茶葉混著茶沫打了個卷兒,泛起幾絲清淺的弧度。
“隨你理解咯。”
阿辰還是我徒弟的時候,第一次飲茶時,也是這般直接飲下,先不談這種飲茶方式是否太過于隨便,但是那沸水,就不是正常人能夠受得住的。初飲入口,剎那間孩子便被燙到雙眸通紅,幾乎要掉下一串眼淚,我急忙掐了個法術,他方才解除了痛苦。
不過說起了前世,我便忽然想起一個人。
“阿辰,凌月兒她,是你那一世的妹妹?”
“嗯。”他轉了轉茶杯,輕聲應道。
原來如此了!
“對了,我跟你講一件有意思的事。”
“何事?”
“歷史似乎總在重演,我記得我第一世之所以被關,被殺,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為我的神之軀與圣女的身份,而這暮時恰好也有,雖說只有一半,但似乎也是差點被獻祭,當然這點我不太確定,不過那里面擺滿了祭壇。還有,當時死的并不是她,而是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姐姐。”
聽到那句“也”時,凌夜辰的指尖似乎動了一下,但當我說完后,他卻搖了搖頭。
“并非獻祭,而是煉魂。”
什么?
“其實從來都沒有什么獻祭之術,若真能求得風調雨順國泰民安,那所對應的庇護神仙又怎會讓別人向自己獻祭一個活人。而且,你身上隱隱有些煉魂陣的氣息。”
煉魂,就是將人之魂魄抽取出來,然后煉化武器或者其他東西,極為陰毒,屬于禁術的一種。
“不對,那我為什么之前還會被獻祭?”
“因為,你不一樣,你有著神格的主格,本就屬于萬物溶于萬物,自然……是可以的。”他的聲音越發的小了,我不知為何,竟然聽出了幾分后悔與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