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你的臉好了?”
對面的人嘴角忽然抽了抽。
“小姐,咱能不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你認識他?”阿辰看向我。
“嗯。”一個不認識的人,我若是打他,也不會只瞅著臉打。
“所以,你之前去皇宮,是為了他?”
“也不算吧,不過是力所能及之內救他一命。”
“小姐明明就是為了我而專門去的呀。”那張欠扁的臉沖著我拋了個媚眼,那種賤兮兮的樣子,跟司命真的是有的一拼。
“呵,就算是專門去,也是專門去弄死你。”跟以前的自己呆了一段時間,別的沒學會,可那身惡意卻學了個十成十。
“嚶嚶嚶,小姐,你就是這么對待你家小童童的嗎?”
“閉嘴。”
我和凌夜辰同時出聲,只覺得自己來江南實在是一件非常不英明的決定。
“說吧,江南水患是怎么回事?”
“是我造成的。”木童終于正經了起來。
“有些事情始終是心結啊……”
“你上次為什么會出現在皇宮里?”
“因為我想跟小姐道別啊,只不過當時以為小姐已經不記得我了,所以沒有冒認,可是……小姐的脾氣比起多年以前來還真是一點兒都沒有變呢!”
“小姐,即便木童已經不再是當年的木童,可……還是想為你們做些什么啊……”
“你是想為木兮報仇吧?”我覺得我此時拆穿他著實有些無情。
“這確實是一部分原因,畢竟,她是我唯一的妹妹。”
木童的笑容有些淡,至少這是我第一次看見這樣子的表情,好像對生死已經不在乎。
巨浪還在翻騰著,碧波滾動間,淹上了岸邊,向著沿江而居的水鄉人家涌去,我不由得打出一個術法,將那翻涌的江水逼退。
他不是木童,是奪舍者。
其實早就看出來了……不是嗎?
那個預知幻境。
他告訴我江南背叛和死亡……
“小姐現在果然很厲害。”
我看了看一直默不作聲的阿辰,一點都不想和對面的人多說一句廢話。
“可是不愿動手?”
我搖了搖頭。
既然他已經不再是他,那也就沒有什么好顧忌的。
今天一戰,在所難免。
“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
我揚手掀了過去,剎那間,浪花翻騰的更加厲害,表面上浮起一層灰白色的泡沫。
身后的凌夜辰撐開一個結界,將身后的人都護了進去。
淡藍色的攻擊混著江水,向對方狠狠地砸了過去,他也不躲,就那樣靜靜地看著我,眼神里帶著三分笑意。
為什么不躲呢?
那一瞬間,不知為何,我莫名的讀懂了什么,可是具體是什么,卻似乎怎么也抓不住。
忽然間,體內的真氣逆流,在心臟附近橫沖直撞,我狠狠的封住了穴位,才勉強緩了過來。
“染兒,你沒事吧?”
“沒事。”
遠處的江水開始自動退回,不知何時,百姓們已經恢復了原來的樣子,他們茫然的從地上爬起來,卻好像失憶了一般,一點都沒有驚駭,大街上瞬間又繁盛了起來。
阿辰撤掉了結界,行人卻好像沒有看到我們一般,似乎一切都沒有發生。
整個江南,依舊是之前的太平盛世,就連那一瞬間的真氣逆流,似乎也只是我的錯覺,即便解開穴位,也無大礙。
遠處的天湛藍,遠遠與水相接,那一秒,歲月靜好。
我有些恍然,原本是抱著報仇的心思來江南,可是,江南的人,早就沒有我所熟悉的了。
這般想來,倒是著實感慨。
終于搞定了江南,我迫不及待的拉著阿辰回到了國師府。
只不過凌夜辰還是放心不下我,將阿飄叫了過來,阿飄本來一臉嫌棄,卻在看見我以后立馬換了一個表情。
關于真氣逆流,阿飄給我把了脈后忽然陷入了沉思,我叫了他好幾聲,他才勉強的沖我笑了笑。
看到他這個樣子,我心中立馬生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不會是絕癥吧?
“你神魂不穩,又強行使用大量靈力,再加上現在靈力匱乏,真氣逆流也不奇怪,只要休息幾日就好,也沒什么大礙。”
“真的?那你剛剛怎么那副表情?”
“這……”他站起身來,搖了搖頭,恍惚間,我竟生出了幾分熟悉的感覺,可也只是一瞬。
阿辰起身將他送走,回來時,他的表情與阿飄如出一轍,我那不安的感覺更加強烈了。
?
“嘶,臥槽,老娘的脖子。”
院中花開了一樹,飄在樹下落了少女滿身,她緩緩睜開眼睛,一雙眸子竟將身邊的落花都襯得黯然失色,只不過很顯然,有一個抽風的性子就算長得再美都白搭。
此時她扒拉著樹干站起身來,脖子有些不正常的歪到一邊,看上去有幾分好笑。
好在她一人住一個院落,也沒人笑話她,卻還是不放心的左右瞄瞄,這才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塵土,順手捏了個清潔術。
然而——什么都沒有發生。
“臥槽,這什么情況……等等,老娘好像重生了。”
是的,她現在是長雁國墨府小姐,那個被眾人嫌棄的小心機。
不對,何為重生?
她要說也應該是說借尸還魂啊!
還有,什么是心疼自己一萬秒?
什么是被動技能,劇情和補一刀?
為何之前她還腦抽的自稱本寶寶?
這很不對。
明明這些詞聞所未聞,她卻偏偏都了解,就好像……是別人塞給自己的一樣。
腦子轉的快的她忽然就想起之前凌夜辰那個混蛋來的時候,忽然提到的一句恢復記憶。
這之間有何關聯,難道自己確實失憶了。
而且她借尸還魂的時間還有兩年之久的偏差,就算是去投胎,也該投完了吧?
難不成,她確實失憶了?
可是除了從前的記憶以外,也沒有哪里不對的啊。
過幾日后便是中元節,墨染想了想決定去一趟清落國。
很多事情還是要查清楚才安心,重新活一輩子,雖然不至于步步為營,但也總不要再死得稀里糊涂吧?
她不要面子的嗎?
中元節來的飛快,明明還是白天,卻也顯得荒涼,偶爾有哭聲傳來,氣氛頗顯壓抑。
看到這樣一番場景,墨染還是有些感慨的。
不知道為什么,她還挺羨慕這堆人的,哪像她,都沒人給自己燒紙。
不過也無所謂,就算燒了,像她這種情況也用不上。
她將馬車的簾子放下,遮住了外面的景象。
靈力沒了,這對于她來說還真是頗為不便,放在以前頂多一個瞬行術的事情。
可這具身體也不知何故,動不動就暈,上次更有了靈魂出竅的事情,導致她還沒有機會修煉,就算云鶴山上靈氣充足,也照樣扯淡。
想到這里,她便覺得自己魯莽了。
既然知道自己有這種情況,她還敢一個人跑出來浪,實在是神經大條的緊,萬一靈魂再出竅,被人當做暴斃怎么辦?
更何況此番前去路途遙遠,沒有小半年絕對去不了,可彼時他們已經出了當地地界,再回去也不值當,只好咬咬牙繼續前行。
一路上走走停停,足足過了半個月,近日便已到白露時節。
今年入秋早了些,夏歷尚在八月份,熱氣還是很重,墨染躺在小鎮上的客棧里,心頭略有些煩躁。
熱死了,也不知道老頭什么時候給她做冰棍兒。
不對,誰是老頭?
冰棍兒是什么?
她揉了揉頭,覺得自己有些蒙。
到底發生了何事?
算了,不想了,頭疼。
唉,還是懷念以前有靈力的時候,想去哪去哪,可現在就不行了,半個月過去了,她還在長雁國,照著這個龜速下去,說不定半年后她還是到不了那里。
可要是重新開始修煉,那就更別說了。
要練到那個地步,起碼時間單位得按年計算。
真夠糟心的!
不過好在有一點,這半個月以來她倒沒有出現什么昏迷的現象,這也讓她稍微放下心來。
“姑娘,用膳時間到了,您是到下面去吃還是送到您房里來?”
客棧是個二層的,她住在二層的天字號房間,享受的都是最好的待遇。
也得虧之前那些姑娘們送她的細軟,否則她也沒這么壕。
“我到樓下去吃吧。”
“好嘞,還是按之前的給您備嗎?”
“嗯。”
墨染隨手整理了一下被自己壓皺的衣服,不緊不慢的走下樓梯,尋了個角落的位置,便開始發呆。
長得好看的人受關注,這是千年不變的理論,所以即便是角落,也有不少人將眼神投過來。
墨染也沒有在意,更準確的說,她是根本就沒有看見。
她喜歡熱鬧,一直以來,都很喜歡,只不過有時候,就連自己都忘了為什么會喜歡。
餐盤與筷子偶爾碰撞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猛然間,腦海中便浮現出一個鐵鏈,剎那間只覺得全身冰涼刺骨。
“唰”的一聲,她猛然站起,一時間,大廳里所有食客都停下了筷子,愣愣的看著眼前漂亮的不像話的小姑娘。
墨染:“……”臥槽,忘了自己在公共場合了。
“小二,方才我在此處看見一只蟲子,不知可否幫我驅逐?”
還好她機智,要不然就尷尬了。
“姑娘別擔心,小的這就幫您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