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以后報完仇后，你打算怎么辦？”
“我啊，我想找一處漂亮的地方住下，再也不用這般整日被追殺。”不怕是不怕，可是會累啊！
“那我們就找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歸隱好不好？”
“不要，我喜歡熱鬧。”
“好……”
漂亮而熱鬧的地方……
我忽然就想到了阿辰的府邸……
他答應我的，終于在時過境遷以后還給了我。
“對了，人們都說有名都要有字的，可惜我爹娘走的早，沒有人給我取過，而我過幾日便要及笄了，不如你給我取個字。”
少年愣愣的看她一眼，然后緩緩笑開：“好啊，就叫似錦吧。”
“為什么？”
“因為，遇見你的那日，十里繁花似錦……”
“那么……你打算什么時候嫁給我？”
“什么？”
“你剛剛都讓我給你取字了。”
“所以……”
“女子的字一般都是夫君取的。”
少女一呆……
她不知道啊！
“是真的嗎？”
她轉頭看我，我嘴角抽了抽。
感情您還知道這里有個我啊！
可我能說什么？
除了點頭我還能怎么辦？
可是，這樣的日子真的太短太短了，曾經約好的那些承諾都被一瞬間瓦解到分崩離析，卻沒人能夠挽回……
少年還是離開了。
他下界是為了報仇，了因果，卻陰差陽錯遇上了自己喜歡的人。
可是，有些事情哪有那么簡單。
身為一個分分鐘能得罪一整個天庭的人，仇家那都是按打算的。
神冥淵一戰，少年被對方神器阻攔，少女被剩下眾人所牽制，即便有我的幫忙，也無濟于事，況且我也不能插手太多，管的多了，反而容易打破時空規則，到時候那才叫一發不可收拾。
忽然間，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便再次浮上心頭。
“不要……”
一把劍刺向了少女的后背，少年忽然沖破神器束縛，擋在了少女身前。
一劍，正中要害。
少女忽然愣住了。
她慢慢將少年抱在懷中，心中是說不出的難受。
“不是說好要娶我的嗎？怎么……怎么你就違約了呢？”
“抱歉，阿錦，下輩子，我一定娶你……”少年的手緩緩滑落。
他是仙人，可是彼時的他，并沒有達到巔峰……
“你個騙子，什么下輩子，下輩子又在哪里？”眼淚忽然間就滑落了，滴在少年蒼白的臉上。
黑色的氣息慢慢布滿了少女全身，隨著少年身體一點點涼透，那股黑色氣息就越發嚴重。
“孽障，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那本座今日便送你一程。”靈力閃過，沖著少女呼嘯而來。
神格剎那間破碎，暗黑的氣息蔓延開來。
她不躲，一下都沒躲，硬生生的受了全部攻擊。
下一秒，天地間風云變幻，湛藍的天空變成詭異的血紅，濃稠的幾乎化不開，身后的神冥淵漸漸合攏，以肉眼看見的速度變成一座山峰。
無數人在此刻死去，那些修仙者各個被迫匍匐在地，地上的植被開始腐爛，黑色在大地上蔓延，紅衣的少女眼神淡漠，仿佛天地之間，她便是王者。
“妖女……”
“說吧，為何要追殺我。”
墮了魔，也就沒有多少感情波動了，可為什么……心里卻空洞洞的，疼的讓她幾乎都站不穩呢？
“你是天生圣女，若以身祭天，可保修仙門派千年繁盛。”
那老頭還想罵人，卻忽然被少女捏住命門，不得已說出真相。
就因為，她血脈特殊……
所以，她就該死嗎？
就為了他們的一己私欲，所以愛她的，她愛的，就應該死嗎？
那好，既然如此，那她便要天下，都給他們殉葬。
又一番魔氣涌動，在場的所有人瞬間死去，可少女眼神依舊空洞，沒有一絲情緒變化。
“你想救他嗎？”良久，我還是選擇開口。
“可以嗎？”
“嗯，不過需要極大的代價。”
“什么。”
“神之軀。”我嘆了口氣。
原本的我曾經走過千山萬水，一點一點的修補對方的魂魄，直到后來我幾乎心生絕望之際，才有一個老人告訴我，想要救他，需要神之軀……
“我要怎樣做。”
“舍了神之軀。神之軀無生死之說，將他的魂魄養在你的身體內，多年后自會修復，不過有一點我得提醒你，若是用你的身體養，那么下一世，你們之間仍舊不得善終，這是代價……舍去軀體后，你會變成一縷有實體的魂魄，從此不人不鬼，不妖不仙，日日遭受噬心之痛，這般，你還曾愿意？”
“這些，你曾經都經受過吧？既是如此，又何來愿不愿意？”
“記住，這天下只有一人可殺你，就是轉生后的凌夜辰，不過……到時候他也就不記得你了。”
“那如何才能讓他記起？”
我搖了搖頭，只能告訴她：
“天命法則，以命抵命……”
話音剛落，一股巨大的拉扯力傳來，再一睜眼，便還是在綁架司命的地方。
此時司命被倒吊在半空中，一臉苦哈哈的看向我。
“你找到仙淚了嗎？”
什么？
我攤開手，一滴晶瑩剔透的淚正好飄在我的手上方。
“那個幻陣果然是你搞得鬼。”
“那個……這也不能怪我是吧？所以你能放我下來了嗎？”
“想得美！阿辰呢？”
“他剛剛出去。”
“哦。”
“司命，你到底是什么人？”
“路人。”司命苦哈哈的看著我，滿臉都寫著自己是個倒霉的路人甲。
“哪個路人抵得上你這么不簡單。”
“呵呵，我要是真不簡單，還能讓你未婚夫給吊在這里？”
我靜默了一會兒，卻選擇把他給放了下來。
“你……”他呆愣的看了我一眼，最終卻只是嘆了口氣。
“你知道嗎？我掌管世間所有人的命運。”
“我知道。”
司命的表情，說不上來是失望還是些別的什么。
他說，他掌管世間所有人的命運，可是司命，你的命運又是誰掌管的呢？
所有人的生死，都在他的一念之間，可是，要有怎樣的勇氣？才能背負如此重大的責任。
他的官職，叫做司命，可是不知從何時起，他的名字也成了司命，也再沒有人記得，他叫什么，只曉得他是這世上，寫戲寫的最好的一位。
司命，我知道你喜歡蒼月，可是她不在了。
但是，還是謝謝你……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阿辰走了回來，他看著被扔在地上的繩子，并沒有詫異我放走了司命，只是將我拉過去左瞧瞧右看看，末了還詢問一句，“你沒受傷吧？”
我搖頭，將仙淚交給對方。
“接下來是千歌……”
“嗯。”
“可是這個怎么找啊？”
“我們可以去尋一人。”
“何人？”
“墨白。”
墨白……小妹？
腦海里瞬間浮現出一個溫潤如玉的形象。
那是……
“紅線讓白白繞就好了嘛！他雖然是男孩子，可卻比我手巧多了，但很顯然，他對毀人姻緣不太在行，所以我決定去解救他。”
“哥，哥，你看這是什么？”
“哥，我打算去凡間歷練一趟。”
……
他……
多種記憶混到我的腦海中，一時間竟分不清誰是誰。
“為何要尋他呢？”
“他一個掌管姻緣的人，又怎么會幫我們收集千歌？”
“他在天庭時司樂。”
“可為什么在蒼月的記憶里，墨白卻是一個纏紅線的小仙童呢？”
“他喜歡蒼月……”
我感覺自己的嘴角抽了抽。
瞬間腦補了某些八點檔狗血劇。
“別瞎想。”對面的人敲了敲我的腦袋，我捂住頭，略微有些不滿。
“再敲就傻了。”
“傻了好，傻了，我就再也不怕你會丟下我了。”
心口猛的一痛，忽然就想起少女抱著少年時的模樣。
怪不得她會哭，原來，心會這般痛。
我們沒有在墨白那里多逗留，江南的形勢也不允許，只好約定下次會面，只不過等到回去的時候，我依舊忘不了墨白的眼神。
那是一種夾雜著寵溺與喜愛的眼神，可我知道，那兩種感情分別屬于我和蒼月兩個人。
“呀！壞了！”
“怎么了？”
“你不是說要在半個月以內就要制成驅逐藥粉嗎？”
“嗯。”
“可是我在幻境里待了很久。”
“丫頭也說，那是幻境。”
“呃……好吧。”當我沒問過。
以云為器，將墨竹搗爛。
墨色的汁水染黑了云，我方才明白什么叫做染墨成畫。
三錢雨落將仙淚稀釋，注入載著千歌的海螺中，邊放入云墨中輕搗，并伴隨著滴加紫菀花汁，搗上一個時辰后將其密封，封上一個晝夜，便能制成。
這說起來都麻煩，可當實際操作的時候，其實也沒什么技術含量。
制成后我們將這些撒在江南的那一帶綠水中。
剎那間，風云變幻，天地失色，倒有些神冥淵一戰的氣勢了。
向來平靜的江水忽然涌動起來，在江上卷起一個又一個漩渦，鎮子里的百姓各個面容呆滯，發出野獸般的嚎叫，繼而匍匐在地上，渾身瑟瑟發抖。
下一秒，所有人都暈了過去，很明顯是奪舍者已經離開，可是這水患卻停不下來，正在我準備出手的時候，水中忽然分開一道裂縫，一張熟悉而又欠扁的臉緩緩露了出來。
“小姐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