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悠舉起手里的扇子，將掛在上面的扇墜在喬夕面前晃了晃，“你收了我的玉簪，又許了我這扇墜，怎么，不認賬了？”

喬夕忍住不笑，心里早就樂開了花，“那是凡界之事，可還作數？”

“無論在哪，你終究是你，我也仍舊是我，不曾變過。”秦悠認真的說。

看喬夕笑的心滿意足，秦悠也跟著開心起來，“昨日看你在讀藥典，可有什么收獲？”

“從前娘親身子總不好，凡界的醫書我也看了不少，但同這醫典所述的完全不同，你們的脈象似是也與凡人有所差別。”

“五界修行的術法各不相同，環境不同，脈象自然不同。”秦悠伸出手，“喬郎中可否幫我看上一看。”

喬夕像模像樣的替秦悠診脈，越發覺得不對，“秦子衿，你的脈象怎么這么亂？”

“是不是覺得我體內有一股……妖氣？”秦悠并不驚訝。

“不只有妖氣，你這幾日偷偷吃了什么靈丹妙藥，靈力恢復的竟如此之快？！”

“嚯！這都被你發現了。”秦悠驚嘆，“孺子可教！”

得了夸獎喬夕喜笑顏開，但又立刻擔憂起來，“你修習的是黑魔法，為何體內會有妖氣？”

“我的靈力并未消失，只不過有人趁我昏迷之時企圖用妖術封住我的靈力。于是我便將計就計，將靈力鎖于丹田。連孑智都沒有發現，倒是被你察覺了。”

喬夕頓時戒備起來，“你昏迷時只有我們幾個人在場，莫非……是曹末陽？”

“如果是曹末陽，他這么做未免太過明顯。”

喬夕恍然大悟，“你這個老狐貍！所以你躲到洞天福地來，就是為了查出叛徒是誰？”

秦悠微笑點頭。

“既然你的靈力沒有消失，心魔種子豈不是會被靈力滋生？”喬夕跳起來一把扯開秦悠的衣服，種子散發著黑色的怨念，因為秦悠并沒有使用靈力，所以生長得還算緩慢。

“哎呦，罪過罪過！”小白拎著藥筐回來，就見喬夕撲在秦悠身上，兩只手正扯著他的領口。他像是看到了什么好戲，一點兒沒有回避的意思，假意用手捂住眼睛，又露出指縫瞪大了眼睛往外瞧，見秦悠耳朵通紅，小白就差拍手叫好，“喬姑娘，你好歹也是一個大家閨秀，怎么一言不合就上來扒別人的衣服！”

還未見過秦悠害羞的樣子，喬夕倒是覺得很有趣，“你可以一直把靈力藏起來么？這樣心魔種子興許會長的慢一些。”

“暫且藏一下可以，但不能太久。”秦悠對喬夕似乎永遠都有著無限的耐心，他抓住喬夕的手把她輕輕推開，草草裹住衣服，“我和小白要去趟金鈴博采閣，你好生留在這里看書，我們去去就回。”說罷便立刻消失，完全沒有給喬夕留罵人的機會。

小白學著秦悠的模樣留給喬夕一個無比嬌羞的眼神，也跟著消失了。

“我今天可是開了眼了，瞧瞧這臉紅的，以前怎么沒有發現我們秦大人臉皮這么薄呢！”小白打趣秦悠，仿佛看了一場精彩的大戲意猶未盡。

“你們仙界的人是不是都這么愛趴墻角啊？！”秦悠故作鎮定的罵道。

“你說你，一個上仙，又比人家年長，怎么好意思讓姑娘主動呢！”小白拽拽秦悠的袖子，神神秘秘的低聲道，“你若不會討姑娘歡心，我可以做你的軍師啊。”

秦悠用懷疑的眼神斜睨他一眼，“做我的軍師？等你騙到小仙女再說吧！”

金鈴博采閣內一片繁忙景象，消息從五界各處傳來，仙侍們將信息收集分類，送往它們該去的地方。阿淵是金鈴博采閣的管事，對重要的消息進行登記，厚厚的冊子寫的密密麻麻。

“阿淵，你看誰來了！”小白是這里的常客，三兩步邁進門去，人還未到，聲音先響了起來。

“秦大人回了洞天福地，你最近可來的越來越少了呢！”一切都在阿淵意料之中，他抬起頭向秦悠一拜，“多年不見，秦大人可還安好？”

“你的消息那么靈通，還問我是否安好？”秦悠搖著扇子緩步而入，直奔主題，“近幾年用通傳咒自仙界發去濁水溪的信息，你可知是誰人為之？”

“當然是帝君啦。”阿淵覺得很是奇怪，“這消息不都是發給您的么？”

“除了我，可還有其他人收過？”

“濁水溪下就您一位，難不成發給惡靈啊？”阿淵笑道，起身為二位斟了茶。

也是，這些年秦悠貓在第六境不愿出來，天界的消息都是無慈代為接收，無惡無善傳達，就算有其他什么消息，也大可打著自己的旗號光明正大的發出去。“帝君的消息，每次都是孑智來通傳的吧？”

“正是，帝君繁忙，孑智上仙自然是跑腿的那一個。”

“孑智……”感受到體內妖氣時，秦悠就對孑智生疑，在紫微宮秦悠借玩笑抓住孑智的手腕本是想探一探孑智的靈力，卻被他快速躲開了，難怪他問也不問就對無慈殺之后快。可他于紫微宮深入簡出，天天和玄暮膩在一起，為何會與殘坼扯上關系？“傳去濁水溪的消息你那本子上可有記錄？”

“沒有，孑智上仙說這是您與帝君的秘密，不便記錄。”

“你是知道的，近些年我鮮少呆在濁水溪，怕錯過帝君重要的消息，所以特意過來問問。”秦悠臉不紅心不跳的忽悠阿淵，“我猜帝君的消息多半是教我如何對付那些惡靈，將他們的靈識一根一根抽出來，折磨的他們生不如死吧？”

小白聽的頭皮發麻，已經自行腦補出這種酷刑的畫面，打了個寒顫，“帝君怕是沒有這么變態吧？”

“倒也……沒有那么殘忍，多是些移魂還魂的咒術，大人，這些咒術不算高深，怎么還要帝君通傳于您？”

“呃……這不是在洞天福地的時候沒有好好學習，臨時抱佛腳嘛。”移魂還魂時需要醫術加持，孑智醫術高明，沒有他，殘坼移魂不會這么順利，若真是他二人狼狽為奸……難怪殘坼不著急尋碎片，原來他是要等著坐收漁翁之利。

一個仙侍疾步而來，似是收到了什么要緊的消息，向阿淵報，“仙君，巖淵水障被破，已經派人去稟帝君了。”

秦悠頓感不妙，“小白，你先回洞天福地，保護好喬夕，我要去趟紫微宮。”

孑智一頭扎進洞天福地的結界便大聲喊道，“秦大人，救命啊！”

喬夕抱著書正昏昏欲睡，被嚇了一跳，“出了什么事？”

“那老妖怪呢？”孑智氣喘吁吁，毫不客氣的拿起桌上的茶一飲而盡。

“許是……采藥去了吧。”叛徒還未浮出水面，喬夕自不會相信任何人。

“你跟我走！”孑智一把將喬夕從椅子上拽起來就走。“祝融被怨念侵蝕，此時正在紫微宮發瘋，只有你的流華咒可以救他。”

聽聞是要救人，喬夕給秦悠留了字條，立刻跟孑智去了紫微宮。

玄暮趕到北冥時，幾只鯤鵬正拖著已經咽氣的鯤鵬尸體游回深海之中，他們幽怨的低鳴在空曠的海面上回蕩，與變換的極光相互回應，這是一場隆重的儀式，它們會將死去的鯤鵬安葬在最深的海底，等待它的尸體慢慢消散在漆黑的深海之中。玄暮安靜的等這場莊重的儀式結束，才喚了一只鯤鵬送他入巖淵。巖淵附近的海水洶涌澎湃，沸騰著爭先恐后的擠進狹小的缺口。行至水幕之前，鯤鵬不愿再向前，巖淵內巖漿翻騰，水霧彌漫，玄暮召喚靈力修補好水幕。海水漸漸安靜下來，巖漿也漸漸安靜下來，水霧散去，五界溫熱的雨水也慢慢停了下來。

秦悠看到紫微宮的情形心里一沉，“沈千塵，玄暮和孑智呢！”

“我正在司律堂，莫名其妙就被拉了過來……”沈千塵明顯也是一頭霧水。

祝融正瘋著，也問不出所以，秦悠正要趕去巖淵，就見小白握著一張字條追了過來，見喬夕和孑智都不在，奇道，“喬夕說同孑智來紫微宮救人，這人呢？”

“碎片……”秦悠眉頭緊蹙，終究還是晚了一步，“去第六境！”

秦悠雖然早已料到，但看到第六境的碎片全都消失，無明業火還是自心中騰燃升起。殘坼的目標是墨玉窮奇，孑智拿走了碎片并不奇怪，但喬夕對于他們來說本應毫無意義，孑智為何要把喬夕也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