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老頭本性善良,加之平時沒什么玩伴,在這里看著他晉升,也算是一種很好的消遣。
這個老頭非常淡定、閑在,另外一個老頭卻異常焦灼、坐立不安。
那個老頭便是郝盛天。
燕陽一去十數年不回,不但娭夷、郝夫人兩個女人日逐愁眉不展,便是郝盛天這個大男人也下意識地以為燕陽出了問題。
焦灼之中,郝盛天忍不住去找界主山笏,商議打探燕陽消息的事情。
山笏說道:“郝家主,燕大人若是出了什么事,那肯定是在浣星遭遇了不測,而咱們是無法去浣星打探情況的。蓋因咱們的體形與浣星人不同,一到那里便會被認出來。那些浣星人本來就心心念念地打算對付咱們,咱們如果貿然前往,便無異于自投羅網。”
說這話的時候,山笏心里想的是,燕陽肯定沒死,因為他就是燕陽的魂奴,如果燕陽死了,他的命也保不住,肯定也接踵死了。
可是,這層意思,他不好對郝盛天明說,因為這涉及他的臉面。
至于燕陽被浣星人困住,那倒完全有可能。而燕陽能否最終脫困,則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任何人都幫不上忙。
郝盛天聞言,思忖一番,說道:“界主大人,你所說的這些,我何嘗不知道?問題是,燕陽這么長時間音訊皆無,咱們總不能無所作為吧?”
山笏皺著眉頭回應道:“郝家主,你須清楚,我跟燕大人的關系也非同一般,但凡有什么可行的辦法,一定不會坐視不管。這段時間我也想了很多,卻未能琢磨出任何可行的辦法。以咱們二人的修為,即便燕大人遭遇了不測,咱們也沒有拯救他的能力,如果不自量力地去浣星,就只能是送死。我不是怕死,如果能夠救出燕大人,死了就死了,沒什么大不了。問題是,咱們不能作無謂的犧牲,這沒有任何意義。”
郝盛天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是因為救子心切,希望能夠出現奇跡,而今被山笏潑了一頭涼水,于是稍稍冷靜了些,垂頭喪氣地返回郝家大院,不停地唉聲嘆氣。
從此以后,一家人便數著日頭過日子,無奈地看著那日升日落,期望燕陽毫發無損地回來。
郝夫人原本已經給燕陽的幾個孩兒說定了幾門親事,怎奈由于燕陽父子一去不回,郝夫人怕耽誤了那些女孩,又不得不去退了親。
一對老夫妻,再加上娭夷,鎮日愁眉相對,所談論的事情都是燕陽何時回歸。
燕陽在太初之地晉升,不知時光流逝了多少,只知道過程特別漫長。以往的歷次晉升,少則幾個時辰,多則幾天時間,這都是正常的晉升時間,然而這一次,他粗略估算了一下,已經有十數年。
這樣的情形,在他看來,顯然極不正常。
這已經不是晉升,而是故意折騰人。
如果說是誰人折騰他,可能就是對面的老陳在折騰他。
可是打眼望去,老陳卻始終神情淡定地蹲在他對面,似乎十幾年間沒有挪動地方,甚至連蹲坐的姿勢都沒變過。
看到老陳這個樣子,燕陽又琢磨不出老陳故意折騰他的緣由。
想問,卻又硬生生地忍住了。
一直待在小乾坤里的顧晚晴等人也不由暗自為燕陽著急,不由自主地想道:燕陽這么長時間晉升不成,莫不是晉升失敗了?如果真的失敗了,那就應該呈現出失敗的跡象,可是迄今為止任何失敗的跡象都沒有,這又說明什么呢?
無論如何,這種溫吞的狀態,終究不是晉升的樣子。
情急之中,顧晚晴對燕陽說道:“當家的,你把我放出去,我去問問那個老陳。你自己不好意思問,我去問問總可以吧?”
燕陽苦笑著回應道:“依我看,還是不問為好。那個老陳一直眼睜睜地盯著我,人家從來沒嫌自己辛苦,我卻表現出不耐煩的樣子,這很不妥。如果真有什么不良狀況,老陳肯定不能坐視不理。這次的晉升可能有些特別,咱們還是耐心等著吧。”
顧晚晴聞言,只好打消出來問問老陳的心思。
燕陽也收起各種亂七八糟的心思,滌濾自己的心境,專心致志地感受著自己的狀況。
時光靜靜流淌著,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某一刻,老陳突然開口說道:“咄,賜爾圣祖!”
說話之際,向燕陽打出一道流光。
緊接著,燕陽體內驟然產生了異變,那原本翻騰得厲害的神魂和四肢百骸頃刻之間平靜下來。
仔細感受一番,他發現自己的肉身和神魂力量不知提升了多少倍。
欣喜之中,燕陽意識到,原來此次晉升的時間長短不由他自己決定,而是由一直蹲坐在他對面的老陳決定,老陳想讓他什么時候成功,他就什么時候成功,老陳倘若不讓他成功,那他就永遠不能成功。
而他晉升之后的身份便是圣祖。
讓他納悶的是,老陳為什么等待了這么長時間才賜予他圣祖,莫非是要進一步打磨他的心性,抑或是有其他方面的考慮?
于是,謝過老陳之后,他又開口問道:“老陳,晚輩此次晉升為什么花費了這么長時間?”
老陳回應道:“你是有史以來的第一個圣祖,花費這點時間算得了什么呢?六十成圣,這是天造地設的規矩,不能輕易更改。你此前武道進階過快,四十多歲便已成為始祖,這是從來沒有過的。開始晉升圣祖的時候,你也才四十多歲,還不到成圣的年紀,因此需要花費這些時間。”
“感謝前輩指教,不然的話,晚輩還以為其間出了什么問題呢。”燕陽再次向老陳表示感謝。
老陳又道:“通常情況下,始祖之上便是初祖。你得能晉升圣祖,乃是因為來太初之地的特殊機緣。若無太初之地對你那污濁心境的滌濾,你即便有進階的機會,也頂多會晉升初祖。身為圣祖,所承擔的是扶助天下蒼生的重大使命,而不是獨善其身,不知道你有沒有這樣的心理準備?”
“晚輩定當不負前輩的期望和囑托!”燕陽爽利回應道。
“但愿你能心口如一。”老陳正色說道,“你須知道,天地能夠成就你,亦能毀滅你,是生是死是成是敗,端看自己的作為,謹守初心、好自為之吧!”
說罷,沖著一個方向打出一道流光,緊接著重新變成一個光頭凈面的孩童,繼續玩起那輪環游戲,轉瞬之間沒了蹤跡。
燕陽看著老陳的背影,不由腹誹道:“唉,你這個老家伙,除了玩輪環,就不能玩點別的游戲?成天價在這里跑來跑去的,也不嫌煩!”
他這么一腹誹,卻給自己招來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