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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054【宮闈深處】

  • 相國在上
  • 上湯豆苗
  • 2928字
  • 2025-07-13 07:59:53

十二月初六,午后。

靖安司都統(tǒng)沈清帶著兩本厚厚的卷宗,腳步匆匆地走進皇宮。

明德殿東暖閣,大燕皇帝姜宸斜靠在榻上,示意曾敏將那兩本卷宗放在案上,看向沈清問道:“昨日薛淮入了東宮?”

沈清應(yīng)道:“回陛下,薛侍讀于辰時二刻入宮,巳時末刻出宮,前后待了將近兩個時辰。從侍儀官的記錄來看,薛侍讀昨日為太子殿下講了西漢昭帝辯霍光之忠的典故?!?

天子不置可否,又問道:“二人相處得如何?”

沈清言簡意賅地說道:“頗為投契?!?

天子不再多問,雖說他比較在意太子和朝中重臣的私下接觸,但是一個翰林院侍讀還不至于讓他對太子忌憚,即便他知道太子籠絡(luò)薛淮是因為站在此子身后的沈望。

“往后薛淮和東宮的接觸不必多管,除非牽扯到沈望。”

聽到天子的叮囑,沈清垂首應(yīng)下。

靖安司和朝廷部衙不同,他們是天子的耳目,一切舉動都只會聽從天子的旨意,視其余人為無物。

提到沈望,天子順勢問道:“沈望這幾日做了些什么?”

沈清答道:“沈尚書正在擬定工部各司新任郎官的名單,其中有兩人先前是查辦處的官員,分別是都察院監(jiān)察御史袁誠,如今擬任都水司郎中。另一位是刑部主事方既明,如今擬任屯田司員外郎?!?

他之所以特地提出這兩個人,一方面是他們在查辦處做事的時候表現(xiàn)很出色,另一方面則是二人的品階提升跨度比較大。

袁誠從正七品升為正五品,方既明從正七品升為從五品。

不過他們和薛淮的情況不同,袁誠入仕十二年,方既明入仕九年,二人無論能力、資歷還是功勞都已足夠,先前只是沒有遇到合適的契機,再加上朝中無人提攜,這才原地踏步多年。

如今他們通過查辦工部貪瀆案嶄露頭角,又得到沈望的青睞和賞識,升官是情理之中,即便步子邁得有些大,也算是對他們過去多年勤勤懇懇的補償。

天子很快就想清楚個中利弊,雖說沈望的自作主張讓他不喜,但是在當(dāng)下的朝局中,他仍舊需要這樣一位清流領(lǐng)袖的存在。

只要沈望還在朝堂之上,寧珩之和歐陽晦這對老狐貍就不會徹底激化矛盾,他們會始終處于一個相互警惕但又表面平和的狀態(tài),否則無論誰率先出手,最后都有可能便宜了沈望。

天子不在意這兩人偶爾給對方下絆子,卻不希望看到他們大打出手,把朝堂弄得烏煙瘴氣。

既然沈望不能倒,而且這次讓他接手工部已經(jīng)起到敲打的作用,天子自然不會介意他帶幾個得力的幫手去工部。

略過這個話題,天子緩緩道:“你前日說的江南沈家又是怎么一回事?”

沈清將廣泰號北上并且遭遇麻煩的事情簡略陳述一遍,又提起當(dāng)年薛明章和沈青鸞之父沈秉文的交情。

“戶部……”

天子沉吟,略感不悅地說道:“王緒這個老滑頭也想效仿薛明綸?”

他不在意江南沈家的生死,但是對于戶部這種自成一體、與晉商勾連愈發(fā)緊密的行為很不滿。

戶部尚書王緒是山西平陽府蒲州人,他出身于官宦世家,與晉商本就存在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這個老官油子和朝中各方勢力的關(guān)系都不錯,而且無論寧珩之還是歐陽晦都不敢小覷他,更不會將他視作人微言輕兩頭搖擺的墻頭草。

沈清明白天子的不悅從何而來,他不會幫王緒辯解,只是平靜地說道:“陛下,晉商抱團緊密由來已久,他們幾乎壟斷了京城的錢莊票號生意,無論王尚書是否山西人,他們都不會眼睜睜看著沈家的廣泰錢莊在京中立足。”

“那也不能任由他們恣意妄為?!?

天子微微皺眉,下面這些人都不是善茬,稍稍放松他們就會得寸進尺,必須要時常讓他們清醒一些。

就在他準(zhǔn)備做出決定的時候,沈清忽然說道:“陛下,臣入宮前收到消息,戶部已經(jīng)松口,廣泰錢莊拿到了牌照。”

天子目光微沉,晉商不會那么好心,王緒更非心軟的善人,他若有所思地問道:“是沈家走通了內(nèi)廷的關(guān)系,還是薛淮去找了沈望?”

在他想來只有這兩種可能,要么就是內(nèi)廷幾個大太監(jiān)幫沈家疏通,要么就是薛淮因為薛沈兩家的世交之誼,說動沈望出手幫忙,否則戶部不會這般輕易松口。

聽到天子前面那句話,站在不遠(yuǎn)處的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曾敏低下頭,那顆心忽地懸了起來。

還好沈清隨即解釋道:“都不是,前日云安公主府的蘇二娘去了一趟王尚書家里,隨后戶部就發(fā)出廣泰錢莊的牌照?!?

“姜璃?”

天子一怔,不解地問道:“她和薛淮的關(guān)系如此親近?”

沈清不疾不徐地說道:“陛下,兩個多月前薛侍讀曾失足落水,是云安公主的侍衛(wèi)救了他,二人從此有了聯(lián)系。根據(jù)靖安司的記錄,云安公主曾多次召見薛侍讀,只是按照陛下的旨意,靖安司未在云安公主身邊安插眼線,因此不知他們私下究竟聊了什么?!?

天子這一次陷入沉思之中。

對于姜璃這個侄女,他一直十分寵愛,畢竟這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齊王留下的唯一血脈,而且這丫頭懂事聰慧,在他面前素來表現(xiàn)得極好。

如今姜璃年歲漸長,皇后和柳貴妃都曾隱晦地向他提過,應(yīng)該將公主的婚事提上日程,只是天子一直沒有合適的人選。

他疼愛姜璃不假,卻不會任由姜璃自行選擇夫婿,畢竟這樁婚事可以發(fā)揮更大的作用,那就是幫他進一步平衡朝中的勢力格局。

良久,天子緩緩道:“沈家那女子今年多大年紀(jì)?”

沈清心領(lǐng)神會地應(yīng)道:“回陛下,沈家女比薛侍讀小五個多月?!?

“哦?!?

天子淡淡應(yīng)了一聲,隨即沒了下文。

沈清沉靜地站著,并未擅自議論云安公主的得失。

天子的視線轉(zhuǎn)向案上兩本卷宗,眼中閃過一抹冷意:“那件事可有了眉目?”

工部貪瀆案因顧衡而起,與此同時翰林院內(nèi)也有風(fēng)波起伏,天子懷疑過很多人,無論寧珩之、歐陽晦、沈望還是幾位皇子都存在一定的嫌疑,他們有動機也有能力成為此事的幕后黑手。

“臣根據(jù)顧衡和劉平順的口供,派出大量好手追查下去,后來又得知翰林院原侍講學(xué)士陳泉的古怪,亦派人對陳泉進行徹查?!?

沈清微微垂首,繼續(xù)說道:“對方的行蹤十分隱秘,而且手段很老道,并未留下明顯的把柄和破綻。不過靖安司還是找到一條線索,當(dāng)初脅迫顧衡的那些神秘人當(dāng)中,有一人的口音十分古怪,而且顧衡意外看過他的長相。經(jīng)過詳細(xì)的比對和排查,臣確定那個神秘人來自山東青州府博興縣。臣又讓人去博興縣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

他欲言又止,這是極其罕見的情形。

身為靖安司主官,天子的絕對心腹,沈清在天子面前歷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極少會吞吞吐吐。

其實在他說出山東青州府的時候,天子的眉頭就已經(jīng)皺了起來。

浸淫權(quán)術(shù)半生,天子對某些細(xì)節(jié)極其敏感。

“說下去。”

天子語調(diào)冷峻,狹長的眼眸中仿若陰云凝聚。

這一刻曾敏心中異常愁苦,他不想聽沈清接下來的話,但是他又不能悄悄離去。

沈清對天子的情緒變化恍若未覺,在短暫的遲疑之后,他平靜地說道:“目前臣可以確定,其中一個神秘人曾經(jīng)在青州府柳家做過幾年的護院,后來因為一次疏忽被柳家趕走,隨后下落不明?!?

青州柳家。

柳貴妃的母族。

天子緩緩起身,負(fù)手踱步。

沈清和曾敏恭謹(jǐn)?shù)卣驹谝慌浴?

“皇后……”

天子牙縫中擠出兩個字。

他不相信是柳貴妃在背后操持一切,原因在于工部貪瀆案最后倒霉的是代王姜昶,而非在工部觀政的太子姜暄。

天子知道柳貴妃有心計也有手腕,可正因如此,她怎會搗鼓出一個針對自己親生兒子的局?

更不必說這個局處處破綻,而且剛好是一個柳貴妃老家出來的神秘人暴露身份,又剛好被顧衡看見了臉,如此種種,斧鑿痕跡過于明顯。

在天子看來,這顯然是一個針對代王和柳貴妃的陰謀,最有嫌疑的人當(dāng)然是太子生母,后宮之主衛(wèi)皇后。

沈清和曾敏眼觀鼻鼻觀心,不敢作死去接天子的話頭。

片刻過后,天子呼出一口氣,雙手攥緊在一起,寒聲道:“抓到那個人,要活的。朕要看看究竟是誰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攪動風(fēng)云,朕會讓她生不如死。”

沈清躬身道:“臣遵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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