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兩周的時間，他一直在工作中。一是春天要考試，他去會打擾，二是正好手上的工作放不下。他只要一有空閑，至少和兒子視頻半小時。春天買了一個手機支架，每次視頻時調好畫面，念念獨占了畫面，讓陳海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兩個手機不是打得發燙就是沒電了。春天周六考一天就結束了，陳海算好時間，周六下午到。

周六下午兩點出發，他得先去趟商場。那天，徐師兄給自己孩子買了一個玩具，他直咂嘴，肉疼。陳海湊近看，是一款樂高玩具。徐師兄心疼著‘癟癟’的錢包，痛心疾首地對陳海說，養個娃，就是一臺碎鈔機啊。陳海納悶，這玩具這么貴？有多好？

徐師兄一個挺坐直，我告訴你，可以提高專注力、邏輯思維能力。在搭建的過程中不僅會發揮想像力、創造力、解決問題的能力…，嗯…，還有啥能力？反正就是各種能力都給你提升，有啥能力提啥能力，通通的。

陳海面無表情，只是哼了一聲，但是內心暗流涌動，買買買！這么好的東西！

陳海的車子從縣道上拐下來，就看見兒子和春天在門口翹首以盼，看見他的車子，兒子就開始跑向他。陳海受到兒子的隆重的接待。

陳海立即把車子在斜坡停住，他下車，等著念念跑到跟前，他一把抱住，等念念又是親又是摟的消停下來，他才嚴肅地對念念說道，“不能跟著車子跑，坐在車里的人是有幾個視線盲區的，就是看不見的意思，危險。”

念念有些似懂非懂。

“在哪里等爸爸？在家門口等，離車子遠遠的才是安全的。”

“在家門口等爸爸，離車子遠遠的。”念念復述。

“對，現在呢？”

陳海把兒子放下，兒子乖乖的跑回去，和春天一起站在家門口。陳海重新上車，將車子開到大門外停好。他拿起放在副駕駛座上的玩具，打開車門下車。

“念念，禮物。”

看到爸爸下車，念念才沖了過來。

“這是什么？”

“走，一起玩。”

念念拽著陳海跑，陳海被拖著前行，扭頭一直看著春天。春天扭扭捏捏地跟在后面。春天母親聽到陳海到了，她在廚房里開始大戰，點火開炒，時間精確到分秒如同計算火箭上天。需要蒸煮的早上鍋了，現在開始的是炒菜，炒菜需要現炒，早炒好涼了不好吃。

念念拆開玩具開始研究，陳海一旁看圖紙邊講解。

春天去到廚房給媽媽幫忙。

開飯咯，晚餐四菜一湯，米粉肉、剁椒魚頭、烤雞翅、手撕包菜、西紅柿豆腐肉丸湯。

念念和陳海擠在一起，念念根本沒心思吃飯，那個玩具太吸引人。快點扒完，好去玩。陳海面對這么一桌飯菜，吃！

春天母親看著陳海吃飯，就是幸福，這孩子不挑食，吃東西只有愛吃更愛吃。

吃過飯，父子倆把他們一堆‘稀碎’的玩具挪窩，挪到樓上春天的房間里，堆到床上，埋頭苦干。

春天在樓下廚房里心急火燎，她媽讓她走，她假惺惺地，非要幫忙。來回推拉了幾次，非得她媽轟，她才‘慢吞吞’地沖上樓去。

床上，念念坐在里面，陳海坐在床沿上，人半躺著在看圖紙。看到春天進來，他坐直了，春天也在床沿上坐下，玩具在他們三中間。

陳海舉著圖紙，一個字也讀不下去，他的眼睛不受控制。春天羞羞答答地低頭一會兒揪床單一會兒看著他。念念急壞了，他爸爸半天也出不來一個字，他急得不行。他干脆站起來站在他爸爸身后，他爸爸的眼睛根本不在圖紙上，在圖紙的上下左右。他催促爸爸，快點。沒用，得了，干脆自己來。小家伙認真地瞅著圖紙，這下好，安靜了。陳海和春天倒是過起兩人世界。

“你考試怎么樣？都考完了？”

“嗯，差不多可以過了。”

“能拿到成人自考學歷？”陳海注意到春天揪床單的手指修長。

“嗯，接下來準備幼師資格證的考試。”

“哦，那還得繼續辛苦，什么時候考資格證？”

“嗯，下半年，九十月份。”春天看著陳海撐在床上的胳膊顯出的肌肉。她想起他的擁抱，她的心突突地跳，臉有些發燒，她趕緊把目光移開。

“還是在鎮子上考嗎？”

“嗯，好像是有考點。”

“那就好。”

“哦，對了，我帶了些衣服什么的，一大包東西，還在后備箱里，”陳海站了起來，“我去拿上來。”

春天也站起來，跟在后頭，兩個人一塊下樓去。念念忙得不亦樂乎，沒時間管他倆。

“我一個人去拿就行，你干嘛還上下跑，累。”

嗯，春天鼻子里哼著，但還是跟著，一蹦一跳，像個春心萌動的小姑娘。取了包，一前一后回到樓上。陳海進到自己房間，把包放下。春天想起她房間有個空的儲物箱，正好。她回到房間，看了一眼念念，兒子忙著吶。她打開壁櫥門找到空儲物箱，搬起書桌前的椅子放到壁櫥前，站到椅子上去取儲物箱。咦，是卡住了嗎？拽不動。她踮起腳尖一使勁，儲物箱沒動，腳下的椅子動了，啊，她搖搖晃晃。就在她以為椅子會翻倒的剎那間，她的腰被一只有力的胳膊扶住，腳下的椅子也不晃了，她站得穩穩的。

她低頭看見一臉驚慌的陳海，他一手扶著她的腰一手扶著椅子背，她看著他，忘記了要躲閃忘記了要干什么。他看著她，忘記了要松手忘記了要干什么。他沒有松手反而雙手環抱腰將她從椅子上抱起，她的雙手扶在他的肩上，她順著他的身體滑落站定，他們沒有分開，目光交織在一起。

不知道多久，唉，一聲嘆息，瞬間驚醒二人，兩個人互相嗖地彈開。是念念，那個圖紙想看懂對他來說太難了，他在那兒嘆氣，把他爸媽嚇到。兩個人尷尬地不知所措了，一個人想起儲物箱，另一個跑去床邊。

“哪里不懂，我來看看。”

兩個人像是戀愛中的人，臉紅耳赤，胸口猶如小鹿亂撞。

“春天，我們明天出去玩吧，這里鎮上有個商場，里面有兒童樂園，帶兒子去玩吧？”他輕聲問道，看不到她的表情。

嗯，春天輕輕嗯了一聲。

“念念，明天出去玩。”

“耶。”念念頭也沒抬，一個晚上的時間，小家伙居然忙出來一小塊。

陳海看著有些驚訝，他拿起來和圖紙比對，他買的是月面探測車，“哎，念念，不錯，好像是這個形狀。”

“嗯，”念念來勁了，立刻指著圖紙，他拼的是哪兒，“我是先區別顏色的，然后從最下面開始，找零件也方便。”他面前的玩具果然是一種顏色一堆。

陳海準備回去問問徐師兄，他娃拼的怎么樣？有沒有念念厲害？

春天，早點休息，不準貪玩，不早了。外婆在樓下催促。

哎，春天大聲回答。

三個人做著鬼臉跑進衛生間里，洗漱，上床，睡覺。陳海和春天各自躺在床上跟烙餅似的，各懷心事翻來覆去，折騰夠，不知道幾點才昏昏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