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龍堂漢雪苑
趙云清正于院中給院墻上的荊棘牡丹施術,只見花朵顏色在她的法術下,一會兒變藍,一會兒變紫。原本安靜停留在花瓣上的鳳尾蝶,被這奇異景象嚇得撲騰著翅膀,慌亂飛舞。
“趙郡主!”門前忽然傳來呼喊她的聲音,趙云清回頭望去,來人竟是范懷瑾,她神情微微驚詫,不過很快便禮貌地喚了聲:“范公子。”
隨即詢問他的來意,畢竟平日里,除了樂行和李硯秋,鮮少有其他“男子”貿然闖入她的院子。要知道,就算是方乘兮,也得先遞書信,等她考慮是否赴約。
自從她與范懷瑾初見,他有意出言冒犯之時,趙云清就派人查過其底細。
雖然派出去的探子并沒有查出什么貓膩,但并不代表趙云清會對他放松警惕,范懷瑾的蓄意接近到底意欲何為,趙云清一時間也拿不準。
但能憑借才智進入越龍堂,又會是什么被美色迷惑的草包嗎?
“郡主院中繁花似錦,香氣沁人。范某方才在院外遠遠一望,便心醉神迷,故而想向郡主討要幾枝。置于雅室,定能增添幾分高雅之氣。”他一邊說著,一邊緩緩走近趙云清。
這人看似態度誠懇,但其言外之意,趙云清又怎會聽不出來。
她心中暗自思忖,這范懷瑾究竟是何意圖?嘴上卻順著他的話說道:
“范公子今日倒是趕得巧。本郡主前日剛移栽了一種花色特別的薔薇,要是范公子不嫌棄,等得空了便讓人給你送去。”
“那怎好意思勞煩郡主,在下雖非貴族武將出身,好歹也是一腔熱血的男兒郎!有幸得郡主贈花,還是由在下親自領回去為好。郡主只需通知個時間,在下無論風吹雨打必會前來取花。”
這話說得,趙云清都慶幸沈鈺和方乘他們兩沒在,不然就他們兩個的脾氣。一定會破除萬難把范懷瑾誆騙到那個荒無人煙的地方,狠狠揍一頓。
“既然范公子跟本郡主如此客氣!”她又打量了范懷瑾一眼,說道:“那倒也不需要范學子風吹雨淋,本郡主前日移栽的薔薇就在那邊花壇上,煩請范學子自己動手搬回去便是。”
有時候也不是趙云清對范懷瑾有偏見,但是就他這拙劣的招數還妄想,受她邀請踏入她的領地。無非是覺得沈鈺不在,就輪得到他上躥下跳了。
如此想著心中更生反感,她暗自思索。
“能得美人贈花......”范懷瑾話音未落,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他。
院門敞著,卻看不到身影,來人應該在門外等候。
還不等趙云清探頭查看究竟是誰,一道清冷悅耳的聲音便傳入院內:“趙云清學子,可在?”
“在的!”
趙云清立刻清脆地回應道,一聽這聲音,她便猜到是誰來了,畢竟在這學府之中,會這般正經的地還稱呼她為“趙云清學子”,這定然是孔學傅無疑呀!
等她應了聲,孔學傅才邁著優雅而從容的步伐,翩然行至院中。
只見他一身白色暗紋衣袍,那衣料質地輕柔,在微風中輕輕飄動,暗紋在陽光的映照下隱隱閃爍。他的左手里拎著滿滿一籃嬌艷欲滴的星河花。
這星河花極其稀有,在學府周邊可是難得一見,他的右手持著折扇,自然地垂在一旁,隨著他手肘有節奏地擺動。
“孔學傅。”趙云清和范懷瑾齊聲說道,聲音中帶著對師長的尊敬。
范懷瑾雖硬著頭皮躬身行禮,但顯然滿臉對來人不爽。
孔學傅卻并未在意他的態度,他邁著優雅的步伐,徑直繞過范懷瑾,那姿態就像一陣清風,對趙云清面前,臉上帶著溫和笑道:
“趙云清學子,無須多禮!我受人之托,來給你轉送這一籃子花。”說著,便將手中花籃遞到趙云清手上,他的動作輕柔而優雅,給趙云清的尊重溢于言表。
趙云清接過這籃嬌艷欲滴的星河花,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她的臉上洋溢著喜悅的笑容,嘴角微微上揚,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不禁嘖嘖稱嘆,聲音中充滿了驚喜和喜愛:
“敢問孔學傅,這是友人如此慷慨贈花?這花可不好培育呀!”
她實在難以相信,星河花居然能在東鹿城盛開,還這般嬌艷。必有人精心養護,如此貴重,趙云清一時間有些不敢觸弄。
她拎起竹籃湊近觀察,花瓣的顏色鮮艷而柔和,花蕊中還帶著絲絲淡淡的香氣。
孔學傅并未立刻回應,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敲打著扇子。
他的眼神深邃,仿佛藏著無數冷光,側身斜睨著身旁的范懷瑾。
此刻被孔學傅盯得發毛的范懷瑾,后背森森冒汗。
他自幼天賦異稟被家人寵慣,師長青睞,這還是頭一次被師長眼神嚇退,心中避免發慌。
那扇子敲打在手掌上的聲音,在寂靜的空氣中顯得格外清晰,讓人的心跳也不自覺地隨著那節奏加快。
盡管孔學傅只是安靜站立,但那撲面而來的陰寒、肅殺之氣,卻是實實在在的。
范懷瑾心中暗自叫苦,好不容易想到個接近趙云清的點子,如今碰到孔學傅,算是前功盡棄了。只能等下次再找機會了。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眼神中充滿了失落和沮喪。
只能同喪家犬一般匆匆拜別,灰溜溜地抱著趙云清送的薔薇逃走。
此刻,院內靜謐無聲,只剩下孔學傅和趙云清兩人。
一陣微風輕拂,吹動著院中的花草,發出沙沙的聲響,卻更添了幾分冷寂的氛圍。
趙云清手捧著那籃嬌艷的星河花,花香縈繞在鼻尖,可她的心中卻因此泛起一絲緊張。
孔學傅這人神秘莫測,心思更是難以揣摩。但名義上也是她的師長,突然上門也就罷了,現在一言不發站在那里敲扇子到底是什么癖好?
趙云清在心中埋怨,好好的心情被打擾,雖然有這星河花做補償,算了懶得計較。
孔學傅自然能猜到趙云清在想什么,但是有些事情他要是明說是會要找天譴的。
于是他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聲音溫和,帶著一絲關切叮囑她:
“趙學子心思單純,務必還是要謹慎些,不要被有心人利用做棋子,遺憾終身!”他的目光緊緊地鎖住趙云清,仿佛要透過她的眼睛,將這番話深深地烙印在她的心底。
“云清,謹記!”她立刻恭敬地回應,雖然不知道孔學傅這話究竟是什么意思,但畢竟是有關告誡自己的善言,多少是要謝的。
她微微欠身,臉上帶著真誠的感激。
孔學傅看著趙云清乖巧的模樣,微微點了點頭,接著說道:“還有這送花之人,我無法告知你她真實身份。你們二人糾葛匪淺,一時間也不知從何說起。”他的聲音頓了頓,眼神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似乎在回憶著什么。
趙云清的心猛地揪了起來,她瞪著那雙澄澈的大眼睛,緊緊地盯著孔學傅,心中好奇已經溢出。她很想知道,究竟是誰會如此用心地送她這籃珍貴的星河花,又和她有著怎樣的糾葛。
他停頓片刻,看著趙云清滿眼期待,更加認真地對她說:“總之,你們二人將來還會見面,到時候,因緣際會自會揭曉。”
趙云清默默地思索著孔學傅的話,心中猶如一團迷霧,怎么也理不清。
但她知道,孔學傅不會無緣無故地說這些話,她很期待與贈花之人一見。
她緊握住手中的花籃,心里已經盤算起見面那日她會穿什么樣的衣裙,戴何種式樣的釵環。
就在孔學傅轉身欲走之時,他又停下腳步,再次開口道:
“此外,我已為你問命。切不可聽信范懷瑾學子的只言片語,你們二人即便將來湊到一起談婚論嫁,也不會有好結果。”他轉身目視著趙云清,眼中神情復雜難辨。
趙云清讀不懂,也沒興趣讀懂,她費勁千辛萬苦來到越龍堂又不是來招婿,更何況是范懷瑾這種不入流的小人物,也不配與她趙云清談婚論嫁。
孔學傅讀懂了趙云清的意思,便知道有些話是自己說得過早了些。只好調笑道:
“我既已為你問命,以一枝星河花作為酬勞,可好?”說罷,他輕笑,不管趙云清是否答應,伸手便自取一枝花作為報酬。那花瓣在他修長的指尖輕輕顫動,仿佛帶著某種神秘的氣息。
“我不明白,為何要替我問命?”趙云清趕在孔學傅離開前追問道。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急切和困惑,腳步不由自主地向前邁了兩步。
無功不受祿,更何況問命是大耗靈力之事。再說孔學傅身份尊貴,且不提之前種種,就今日又是送花,又是叮囑,還為她問命。
她實在想不明白,自己不過是個沒有實權的郡主,在學府中資質也并非最優,何德何能,能讓凌駕于大陸學府之最的孔氏家姓族人、越龍堂未來直系繼承人,為她做這么多麻煩事。
她今日無論如何,都要問出個究竟,也好讓自己安心。
孔學傅轉過身來,靜靜地看著趙云清,他的眼神深邃如淵,讓人難以看透其中的想法。
微風拂過,吹起他白色暗紋衣袍的一角,他整個人宛如一幅寫意的水墨畫,透著一種超凡脫俗的氣質。
良久,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卻清晰:“有些緣由,現在還不是你知曉的時候。你只需記住,我所做的一切,于你有益無害。”他的話語中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仿佛在訴說著一個既定的事實。
說完這些孔學傅還覺得有些不妥,語氣又帶著無奈調笑道:“趙學子無需顧慮,就當是贏某人與你有緣,看在我那位小友的瓜葛上,故而即興一卦,勉強算贏某人日行一善即可。”他的話語中雖帶著一絲調侃,卻又讓人感覺真誠無比。
趙云清望著孔學傅,心中的疑惑并未消散,但她從孔學傅的眼神中看到了真誠。
無論孔學傅說這些話的用意是什么,總歸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
她輕輕地點了點頭,說道:“云清明白了,多謝孔學傅的告誡與相助。”
不等趙云清再問,孔學傅便口稱告辭,匆匆離開了院子,仿佛生怕再被她刨根問底地盤問似的。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院門之外,只留下趙云清站在原地,望著手中的花籃,心中的謎團愈發濃重。
不等趙云清再問,孔學傅便口稱告辭,匆匆離開了院子,仿佛生怕再被她刨根問底地盤問似的。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院門之外,只留下趙云清站在原地,望著手中的花籃,心中的謎團愈發濃重。
幾日后,鄭學監正式宣布為期二十日的歷練正式開始。
消息傳來,越龍堂中頓時熱鬧起來,學子們紛紛收拾行囊,準備踏上新的征程。
眾人一路行至山下,陽光灑在身上,帶著絲絲暖意。
大家各自分組,就此分道揚鑣,仿佛即將奔赴不同的命運。
此次歷練主題是體驗東鹿城的民風民俗,任務看似十分簡單。
就連郭伍都戲稱其為“東鹿城二十日游”,不得不說,倒也趣味十足。
東鹿城,那是一個充滿神秘色彩的地方,據說那里的民俗風情獨特而迷人。
當然,越龍堂新進的十三天驕,可不會浪費這難得的自由時間,說不定會做些明面上見不得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