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悅白任李舟拉著自己往前走,不知不覺間,竟來到了閱覽室。
這一切是那么的熟悉,跟夢中的場景一模一樣。
但唐悅白細心的發現,這里與夢境有一點不同,就是此刻自己的手中并沒有帆船模型。
與此同時,李舟手里竟有一把折扇,和那夢中,徐樹老師手中拿的那把一模一樣。
只見李舟將折扇展開,虔誠地放到書架上,那里有一個小圓點。
霎時,扇柄與小圓點形成了某種契合,這種契合讓唐悅白感到久違的寧靜與平和,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
不知何時,眼前出現了一道門,門里是溫柔的白。
李舟沒有詢問唐悅白的意見,徑直拉著唐悅白走進了那道門。
感覺過了好久,又仿佛只一瞬光陰。
直到唐悅白耳邊漸漸傳來加油吶喊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眼前的事物逐漸變得清晰。
唐悅白驚奇的發現,自己正置身于學校的籃球館內。
這個籃球館是學校暑假修建好,最近才開始投入使用的,據說能容納兩千人。
唐悅白第一次來,對此刻所處的環境是如此的陌生。
可是剛才的一切還歷歷在目,自己明明在參加周四的義賣會,然后被李舟帶到閱覽室,又穿過了一道門,然后就到了這里。
這下唐悅白開始相信,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夢,包括之前用帆船模型打開的那道門,里面見到的戲臺、對弈,幽閉的長廊,甚至里面的徐樹老師,這一切都絕不是夢。
唐悅白第一反應是寫下來,這一切一定要趕快寫下來,怕自己忘記了。
忘記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如果忘記了,就回不到原點,那么原來那個真實的自己也就不存在了。
就像李夢藍那樣。
李夢藍也一定真實地存在過,在唐悅白之前所處的那個,三角形的世界里存在過。
對了,照李舟所說,還要加上深色,也就是深色的三角形世界。
不。
一瞬間,一個想法鉆進了唐悅白的大腦。
如果在深色的三角形世界里,除了自己,沒有任何人記得李夢藍,那么,消失的人,難道是......
這不可能。
那自己現在所處的這個世界呢?
是誰的世界?
或者說,我又闖入了誰的世界?
唐悅白腦中無數個想法交織碰撞,與此同時,場上的籃球比賽也在激烈地進行著,身體與身體的碰撞,運動鞋與地板的摩擦,伴隨短促的哨聲混雜在加油與吶喊聲中。
隨著一聲長長的哨聲,比賽進入中場休息時間。
唐悅白的大腦也陷入空白。
唐悅白試著冷靜下來,旁邊的人卻突然把一瓶水塞了過來。
唐悅白側身,發現身邊的人竟然是藍心月。
唐悅白瞪大了眼睛,說:“你怎么在這兒?”
唐悅白一邊說著,一邊緊緊抱住藍心月。
藍心月一邊回抱住,一邊拍拍唐悅白的背,說:“你睡傻了,我不在這兒在哪?”
唐悅白有好多話想說,卻不知從何說起,說哪一句。
好一會兒,唐悅白才松開藍心月。
看著藍心月熟悉的臉,唐悅白忍不住捏了捏。
“好軟,好Q彈?!?
“你干嘛?”
藍心月一邊假裝吃痛的拍開唐悅白的手,一邊扭過唐悅白的肩膀,將唐悅白翻了個面,一邊推著唐悅白往休息區走去,一邊說:“你不是要送水嗎,快去吧!”
“啊,給誰送?”
說著,唐悅白被猛的推了一把,竟來到了一個身材高大,側臉清俊硬朗的人面前。
這人還蠻帥的。
不對,不對。
待那人從巨大的挎包里拿出毛巾,轉過身來時,唐悅白發現,這不是陳燃嗎?
原來今天是陳燃的籃球比賽,那今天難道是星期五下午?
“給?!?
唐悅白漫不經心地把水遞給陳燃。
陳燃竟一邊用毛巾擦著汗,一邊推開了唐悅白的手。
陳燃感覺自己沒有使多大的勁,但是場面變成了:陳燃推了唐悅白一把,唐悅白手里的水滾落在地。
唐悅白察覺到場邊人異樣的目光,感覺有些丟臉。
“你有病啊?!?
唐悅白說完,轉身就走了。
留下陳燃在原地摸不著頭腦。
下半場比賽開始了,場上又熱鬧起來。
唐悅白往場館外走,場館內的聲音漸漸遠去,突然,一個聲音闖進了唐悅白的耳朵:“還給我,把我的身體還給我。”
緊接著一陣尖銳的長鳴充斥了唐悅白的耳朵,唐悅白感覺自己的腦子里有東西橫沖直撞,胸口也堵得慌,喘不上氣來。
唐悅白蹲在地上,痛苦地捂著耳朵。
恍惚間好像聽到了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那人抱起了自己。
這人身上有玉蘭花香的氣息,讓人覺得無比安心。
“乖,閉上眼睛,忍一下,很快就好了?!?
唐悅白慢慢閉上了眼睛。
再醒來,唐悅白發現自己躺在醫務室的床上,守在身旁的是倚著床邊睡著了的藍心月。
唐悅白放輕動作,掀開被子,穿上鞋,來到衛生間,解決完三急,擰開水龍頭正準備洗手,鏡子里的自己卻做著鬼臉。
唐悅白嚇了一跳。
“你還挺會罵人的?!?
“你......你是誰?”唐悅白聲音都顫抖了。
“你怕什么,是你闖進了我的身體,你這個入侵者。”
“抱歉,我......”
“你不會想說你不是故意的吧?”
“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算了,這幾天我正好不想看見我爸,這副身體暫時就借給你,你盡快找機會離開?!?
“好,那我怎么離開......”
咚咚咚,門外傳來敲門聲。
“唐,你在里面嗎?”
“我在?!?
唐悅白關上水龍頭,走了出來。
“你剛才在跟誰說話呢?”
“沒有啊?!?
“我明明聽到...”
“哦,剛剛我在背書,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蠶叢,及魚鳧......”
“你已經會背了嗎?太厲害了吧,我感覺我背不下來,太多了,要是下周一老師抽背抽到我,你一定要提醒我......”
唐悅白回到床邊坐下。
“月月,剛才陳燃怎么不理我,他今天抽風啦?”
“人家是男神,為什么要理你?”
“???男神?”
唐悅白扯出一個假笑,一邊覺得這個世界難以置信。
“那你會和我一起參加高考嗎?”
“當然啦!”
“你不轉學?”
“為什么要轉學,你腦袋瓜里在想些什么?”
“太好了,月月,貼貼?!?
唐悅白緊緊抱著藍心月。
“咦,走開,你該洗頭了,你的頭發臭臭的?!?
“就不。”
“咳咳,剛剛暈倒那個同學,過來拿藥?!?
校醫老師進來了。
這不是徐樹老師嗎?
徐樹老師在這個世界里是校醫?
好神奇。
唐悅白的視線跟隨著眼前這個徐樹老師,上下打量著。
長相一模一樣,穿著打扮也是相同的品味,那雙骨節分明的手,正一邊捏著分裝袋,一邊把大的小的各種顏色的藥片裝進去。
不過,唐悅白敏銳地發現,這個徐樹老師,不戴眼鏡。
“徐樹老師,你英語說得好嗎?”
“什么?”
“沒事,謝謝老師,我們先走了?!?
藍心月拉著唐悅白逃也似的走了。
二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你干嘛拉我走?”
“你簡直瘋了。”
“你沒聽說過嗎,校醫老師特別恐怖,會用超長的針頭扎你,到時候保準你嚇得病都好了?!?
“怎么可能?”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二人走到岔路口便分開了,各自回家去。
唐悅白走在路上,這條路與原來那個世界是相同的。
腳下踩著由近似長方體的石板鋪成的地面,兩邊是由紅磚砌的高墻,墻縫里一年四季都有不知名的小花小草冒出,又縮回去,再往前走,就會看見爬山虎,再往前走,會有一個低矮的佛窟,旁邊有燃盡的蠟燭,再繼續往前,兩邊就是低矮的民房了。
大概是路上一個人都沒有,又或許是天氣的原因,唐悅白總感覺哪里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