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大課間,同學們都去跑操了。
唐悅白由于身體一直不好,被允許留在教室,不參加課間操。
李舟探個頭往里瞅,好半天才在書堆里看見正在睡覺的唐悅白。
唐悅白有些生氣:“前天晚上我等了你好久。”
“抱歉。”
“……”
“我前兩天天被那些...東西...纏住了。”
“什么?東西。”
“它們應該還沒發現你,我們得抓緊時間了。”
唐悅白一頭霧水,還想問個究竟,李舟卻被老師叫走了。
陳燃和藍心月也跑操回來了,拉著唐悅白往操場去。
義賣會開始了。
各班攤位上都擺滿了同學們自己帶來的各種各樣的物品。
有的同學賣力推銷著,像是真的在做生意;有的同學像是在逛街,買了一大堆東西。
看著藍心月懷里抱著一大堆毛絨玩具,唐悅白一邊無奈,一邊幫她分擔些。
藍心月卻仍樂此不疲地搜尋著毛絨玩具,想要把它們一一收入囊中。
正逛著,余光中瞥見一艘帆船模型,唐悅白停下了腳步。
唐悅白拿起這艘帆船模型反復觀察,發現連痕跡都一模一樣,這明明是李夢藍送自己的生日禮物,怎么會在這里。
正疑惑著,唐悅白的手腕突然被一雙冰冷的手握住,唐悅白嚇了一跳,猛地甩開了。
定睛一看,原來是李舟。
“來不及解釋了,跟我走。”
“好,等我一下。”
唐悅白匆匆付錢買下了帆船模型后,便跟著李舟走了。
這條路是去往學生活動中心的。
李舟帶著唐悅白來到了活動中心二樓的閱覽室,又從兜里摸出鑰匙來開門。
唐悅白想問鑰匙哪來的,不會是偷來的吧,我們偷偷進來不會被發現吧,被發現了怎么辦。
但是這樣安靜的時刻,氣氛中帶著緊張,唐悅白感覺此刻說什么都有些不合時宜。
進了閱覽室,李舟輕車熟路地來到了進門左手邊,最尾端的那排書架旁,把幾本雜志撥到一側,然后向唐悅白伸手要帆船模型。
唐悅白無條件地相信著眼前這個人,毫不猶豫地把帆船模型遞給了李舟。
李舟以某個特定的角度,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到了書架上。
唐悅白盯著眼前這艘帆船模型,隱約中,唐悅白好像看到了某種契合,像是榫卯的拼接,像是螺絲與螺帽的相合,又像是拼圖填上了最后一塊,形狀與顏色的連接。
轉而是心情的舒暢,像是赤腳奔跑在夏日田野,被細草撫過腳踝,像是沖泡玫瑰花茶時,粉紅的花瓣歡快地上下翻騰雀躍。
眼前竟出現了一道門,里面是溫柔的白,除了白,看不清任何。
原來帆船模型是鑰匙。
“走吧。”
李舟伸出手,邀請唐悅白一起進去。
唐悅白猶豫了。
自己為什么會如此的信任一個剛剛認識幾天的人,僅僅是因為,他和自己有相同的經歷。
或者說在前方道路未明的情況下,只是因為,他知道的東西比自己更多,就要被牽著鼻子走嗎。
去接受未知的改變,會比維持現狀更好嗎?
“怎么了?”李舟輕聲說,語氣還是那么的不緊不慢。
“門那邊是什么?”
“是你的世界,有更多圓形,更柔和的世界。”
“我可以相信你嗎?”
“當然,我會陪你。”
“可那不是你的世界,你為什么愿意陪我去?”
“我的世界還沒有找到,不過幫助你回去,可能會給我一些線索。”
“可是為什么要回到原來的世界,會不會是原來的世界與我不相容,我才來到這個新世界的?”
“但你在這個世界經常受傷,說明你與這個世界并不相容。”
“可這些傷只是讓我的身體感到一些疼痛,對我的生活并沒有產生太大的影響,我不確定回到原來的世界我會過得更好,因為我好像忘記了原來那個世界發生的事,所以并沒有美好的記憶驅使著我回去。”
“那你有失去了,但很想見到的人嗎?”
唐悅白一時語塞。
突然,閱覽室門口傳來開鎖的聲音。
“快走。”
唐悅白被推了一把。
兩人一起跌進了另一個空間。
身后的門也不見了。
看來是沒有回頭路了。
這個空間漆黑一片,只有幾個懸浮在空中的石階,形狀不規則,閃著微弱的藍光。
順著石階上去,又是一扇門。
“這是哪里?”
“額,我也不知道。”
“你騙我。”
“抱歉,我以為...這次能成功。”李舟滿臉歉意,有些沮喪。
唐悅白明白,此刻不是翻舊賬,怪罪誰的時候。
“算了,來都來了,還是先處理眼前的事,先想想怎么打開這道門吧。”
“好。”
兩人眼前這道巨大的門也是石頭的,懸在這一片漆黑中,顯得十分詭異,上面刻有復雜的綺麗圖案。
李舟試著推了推,好像有聲響,門卻紋絲不動。
“我們一起試試。”
兩人合力往前推,這門竟緩緩開了。
眼前的景象似乎是古時候的一間客棧,兩旁是傾斜的石梯,通往二樓和三樓。
這件客棧似乎只有兩層,一樓的四周擺滿了桌椅,卻沒有一個人,中心有一個方正的舞臺,鋪著印有復古花紋的地毯,上面擺著一張雕刻精美的木桌和兩把椅子,二樓有人影交錯,很是熱鬧,卻看不太清。
整個大廳被燈火照的十分明亮,四周高高低低掛著無數把大大小小的扇子,各色各式一一展開,像是都畫了畫兒,有的扇骨還鑲了珠寶玉石,甚是好看。
李舟隨手取下一把,拿在手里,正反反復觀察著,像是尋找什么。
兩人沿石梯走上二樓,連廊上,人們穿著古代的衣服,小二模樣的人給他們端去糕點,客人們目不轉睛地盯著那舞臺,像是欣賞著某種精彩絕倫的表演。
唐悅白順著人們的視線望去,那舞臺上居然是唱著一出戲,剛才還沒有。
突然,客人們的神色變得緊張起來。
再次看向那舞臺,竟有兩個穿著寬袍靴履的人坐在凳子上,凳子陡然上升,整個舞臺化作了一方棋盤,那二人正乘著黑白棋子起起落落,在棋盤間縱橫,每個棋子仿佛有生命一般,散發著明明滅滅的微弱光芒。
唐悅白和李舟二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得說不出話來。
眼花繚亂間,一個蒙面黑衣人出現在二人面前,懷里還抱著一個木匣子。
那人雖然只露出了眼睛,但唐悅白感覺這雙眼睛有些熟悉。
那人一手拉住唐悅白的手腕,準備帶唐悅白走。
“你干什么?”二人異口同聲道。
李舟抓住那黑衣人的手腕。
那黑衣人語氣中帶著急迫:“你們二人快跟我走,趁他們還沒發現。”
又看向李舟,對他說:“你不想再被那些東西纏上吧。”
李舟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思議。
“你怎么...知道...”
唐悅白看李舟那震驚的樣子,大概猜到了自己前天聽到李舟那番話的樣子。
“走吧,應該沒有比現在更糟的情況了。”
二人在黑衣人的帶領下,疾步穿過人群,一會兒是古代人,一會兒是現代人。
又穿過空無一人的長廊,左拐右拐,身旁一會兒是搖曳的燭盞,一會兒是明亮的電燈。
上上下下,一會兒是鋪著地毯的樓梯,一會兒是電梯。
唐悅白被黑衣人拉著,感覺腳下生風。
李舟似乎還沉浸在震驚中,大腦飛速運轉著,思考著各種可能性。
恍惚間,三人來到了一道門前。
門里仍舊是溫柔的白,看不清里面的任何。
那黑衣人伸手,示意要李舟手里的折扇。
李舟開口問道:“扇子是這扇門的鑰匙嗎?”
黑衣人回答說:“是。”
唐悅白問:“那這扇門后又是什么?”
“我不確定,運氣好的話,我就能回家了。”
唐悅白聽著,這聲音似乎有些熟悉。
“徐樹老師,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