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公司法的表現形式

公司法的表現形式，即公司法的存在形式，又稱為公司法的法源或法律淵源。在這里，公司法應該做廣義上或實質意義上的理解，即公司法是指調整公司組織和行為的法律規范的總稱，既包括專門規范公司制度并以成文法形式表現出來的公司法，也包括其他的有關公司某一方面法律問題的法律、法規、法令、規章，以及其他法律規范中有關公司組織和行為的內容，這些都是公司法的表現形式，都屬公司法的法律淵源。一般來講，一個國家或地區關于公司法的立法體例決定了其公司法的表現形式。綜合起來看，公司法的具體表現形式可以分為以下六種：

一 公司法典

公司法典又稱統一公司法，指一個國家或地區有權限的機關依照法定程序制定的，對各種公司的法律問題予以全面、系統規定的規范性法律文件。一個國家或地區的公司法典，其調整對象包括該國或地區所有類型的公司；其規范內容應該是該國或地區每種公司從設立到解散的全部法律問題；其制定方式應該是把該國或地區以往有關公司的各種規范性文件的內容加以綜合整理、補充，并使其系統化、規范化、法典化。采取公司法典表現形式的國家或地區，目前來說，并不多見，這可能是由于公司類型的多樣化以及不同類型公司之間的差異性，導致要在一部公司法典中詳盡規定各種公司的所有法律問題較為困難。即便是采取公司法典化的國家或地區，通常也會在法典之外，制定有關的公司法律規范。我國內地的《公司法》、法國的《公司法》及英國的《公司法》便采取了公司法典的表現形式，美國的一些州也會制定本州所適用的統一的公司法。此外，我國臺灣地區也制定了統一的公司法。

二 單行公司法和特種公司法

單行公司法是指就某一種類型的公司專門制定的法律。制定統一的公司法只是公司法的表現形式之一，有的國家并不采取這種方式，而是對某種類型的公司單獨立法。也有的最初是將各種公司制定在一個統一的法律中，但后來根據需要而將其中的某一種公司獨立出來并加以系統規定，如德國便分別制定了《有限責任公司法》《股份法》。后來，日本也進行仿效，分別制定了《有限公司法》《股份法》等。

此外，還有一些針對某些特種公司（名稱不一定稱為公司）制定的法律，如銀行法、信托公司法等也屬于單行公司法。中國內地的《商業銀行法》《中外合資經營企業法》等實質上也屬于單行公司法的性質，因為商業銀行是一種特殊形式的公司，中外合作經營的企業大多都采取了公司的形式。澳門除在其《商法典》中系統規定公司的法律制度外，也就一些特種公司專門制定了法律規范，如第54/95/M號法令《核準風險資本公司之設立及活動之新制度》、第15/97/M號法令《核準現金速遞公司（SEV）之設立及業務制度》、第83/99/M號法令《規范投資基金及投資基金管理公司之設立及運作》等，這些法律可視為公司法的特別法。

三 商法典

在實行民商分立國家或地區，制定有獨立的《商法典》，公司法即為其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這種立法形式在早期的大陸法系國家具有一定的普遍性，如《法國商法典》《德國商法典》以及《日本商法典》等，都將公司法作為其中的一編或一章加以規定。由于當時各國都還沒有有限責任公司，因此，商法典中有關公司的規定還沒有涉及有限責任公司，僅對無限公司、兩合公司及股份有限公司作了全面的規定。有限責任公司出現后，各國沒有再將其規定于商法典中，而是專門制定了對此種公司進行規范的《有限責任公司法》或《有限公司法》。再后來，有些國家也將商法典中關于股份有限公司的規定獨立出來制定成《股份法》。因此，至目前為止，采取將公司法納入商法典的不少國家，其公司法有一部分已實際上脫離了商法典，僅有無限公司和兩合公司的內容仍保留在商法典中。不過，商法典中的其他一般性規定還是適用于公司，如商法的一般原則等。

澳門關于公司的基本法律制度，采取了納入商法典的表現形式，商法典在其第二卷“合營企業之經營及企業經營之合作”部分單列一編來全面、系統規定所有類型公司的各種法律問題。除此之外，澳門尚有其他的單行公司法或特種公司法的表現形式，如上文所述的第15/97/M號法令《核準現金速遞公司（SEV）之設立及業務制度》等。

四 民法典

在民商合一的國家，將商法的內容規定于民法之中，因此，作為商法重要組成部分的公司法，自然也是放置在民法典中予以規定的。實行這種立法模式的國家最具代表性的是瑞士和意大利。瑞士的公司法內容置于民法的債務法中，意大利的公司法則規定在其1942年制定的《民法典》之中，該民法典實際上集民法、商法、勞動法三者于一身，是世界上體系最為龐大的民法典。

五 特別法律和法令

根據公司經營活動的客觀情況和國家對其實行管理的需要，各國在制定統一的公司法或單行公司法之外，通常還會頒布一些特別的法律或法令，就公司某一方面的有關法律問題作出特別的規定。這些特別法律或法令有的規定統一公司法或單行公司法中沒有規定的內容，有的則是將統一公司法或單行公司法中的原則性規定加以具體化，它們也都是公司法的表現形式，屬于公司法的重要組成部分。

六 其他單行法中有關公司的規定

一個國家或地區的所有現行法律規范，按照其調整對象的不同及調整方法的差異，可以分為不同的法律部門。凡屬調整同一性質法律關系，且使用相同或相似的調整方法的法律規范，屬于同一個法律部門。每個法律部門又是由若干效力層次不同的單行法組成。法律關系的復雜性和多樣性決定了某一法律關系不可能是單純的某個方面的法律關系，其本身也可能包含其他法律所調整的對象，因而調整某一法律關系的單行法中也可能包含其他性質的法律的內容。如破產法中關于法人破產的規定，部分內容也屬于公司法中有關公司解散和清算的內容；又如證券法中規定的證券發行、上市、交易等，也屬于公司法中有關股份有限公司部分的內容，或者是把公司法有關股份有限公司的這一部分規定內容加以具體化了。此外，有的國家制定的商業登記法、商業會計法適用于公司的有關規定內容，也是公司法的表現形式。

除上述各種表現形式外，亦有學者主張將商事習慣和判例也作為公司法的表現形式之一，尤其是在適用判例法的英美法系國家或地區。從公司法的實踐來看，這些商事習慣和判例在許多情況下確實可以起到彌補成文公司法的遺漏或不足。正是基于此，目前在英、美等國家，許多有關公司的商事習慣和判例其實已經逐漸融進其制定的成文公司法之中了。

在澳門，公司法的表現形式，最基本的應該是《澳門商法典》中有關公司的內容規定，這是關于公司全面、系統的一般性規定。除此之外，公司法還包括以法律、法令、行政法規或其他規范性文件表現出來的單行公司法或特種公司法，以及其他單行法中有關公司的規定。此外，有關公司的一些習慣，以及澳門特別行政區終審法院在審理有關公司糾紛案件中就公司法律適用問題形成的統一司法見解也是澳門公司法的表現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