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國文明的歷史(十):東亞的開國
- (日)波多野善大編著
- 1412字
- 2022-05-23 10:42:35
鎖國時期的窗口
廣州和長崎既是對外貿易的窗口,也是中國人和日本人接觸外國人的唯一窗口。在這兩個地方,中國人和日本人與外國人的接觸方式有著非常明顯的不同。
上文曾提到,中國官府輕蔑外國人,并不積極與他們接觸。外國人因擔心貿易上利益損失而對中國官府言聽計從,但這并不是出于尊敬。因此,在廣州貿易中,雙方的接觸除了貿易并沒其他成果,反而是外國人通過鴉片貿易中的行賄和收買之舉,加深了中國官府的腐敗。
而日本通過在長崎與荷蘭人、中國人接觸,在文化上獲得了很大裨益。
日本從中國那里收獲頗多,例如18世紀30年代前往長崎的沈南蘋等畫家對日本繪畫造成了很大影響,漢籍的流入推動了日本農業技術、手工業技術、本草學、漢方醫學的進步,等等。但對日本后世影響更大的則是與荷蘭的交流。
日本與荷蘭交往,一是能通過荷蘭人了解世界的趨勢,二是能通過荷蘭人、荷蘭語接觸歐洲的文化水準。
就前者而言,比較重要的有“阿蘭陀風說書”。荷蘭船只每次在長崎入港,需向長崎奉行所提交有關歐洲、東印度等的報告書,經通詞翻譯成日文后,提交給幕府,僅供幕府要人閱覽,幕府要人借此了解世界形勢。這種“風說書”起源于1644年(正保元年)前后。
中國船只也被要求提交報告,“華夷變態”的消息就是這么來的。此外,出島的荷蘭商館館長(甲必丹)在輪換之際赴江戶巡禮時,也會帶去世界情勢的訊息。
荷蘭語在日本吸收荷蘭文化中起到很大作用,得益于日本的荷蘭通詞(起初講葡萄牙語,18世紀20年代開始講荷蘭語。通詞作為家族職業被承襲下來,總數有一百二三十人,分大、小、見習三個級別)對荷蘭語進行正規而系統的學習。而廣州的中國通事僅是通過耳濡目染的方式記住一些簡單的“Business English”(中國商人所使用的商用英語),像“What thing want chee?”“Oh, some litty chowchow thing”“How you do? Long time my no hab see you”②等。二者截然不同。
這些通詞起初只負責對話和翻譯,而被禁止閱讀和書寫荷蘭語。1745年(延享二年),閱讀荷蘭書籍獲得了許可,從這些通詞中間陸續誕生了一批學者。
那些想要閱讀荷蘭語書籍的人,可以從通詞那里學習荷蘭語,并將它作為吸收歐洲文化的工具。其中最有名的是,前野良澤、杉田玄白等人歷時四年于1774年(安永三年)翻譯出版了《解體新書》,該書譯自德國醫學家J. Kulmus所著“Anatomische Tabellen”的荷蘭語本。
18世紀末,曾擔任荷蘭通詞的石井恒右衛門(松平定信的家臣)、稻村三伯等人根據荷蘭書商法蘭斯瓦·哈爾馬編著的《蘭法辭典》,編纂了蘭和對照辭典《江戶波留麻》。此后,還出現了簡明版的《譯鍵》。長崎的商館長茲弗也命令通詞以哈爾馬的《蘭法辭典》第二版為樣本編纂蘭和辭典,在他回國十多年后的1833年(天保四年),終于編纂完成,名為《茲弗波留麻》或《長崎波留麻》。從此,蘭書的閱讀變得容易多了。
通詞另當別論,“蘭學”本來主要是各藩醫生學習的學問。但他們除了醫學,還閱讀本草、天文、地理等方面的蘭書。尤其是地理書籍開拓了日本人的地理視野。后來,出于海防需要,武士們開始研讀兵學書籍。幕末的“蘭學”以醫學和兵學為主。

西博爾德
毫無疑問,指導“蘭學”的是居留出島的荷蘭人。雖然他們中間也有致力于荷蘭語普及的商館長茲弗等人,但醫生作為科學工作者發揮的影響更大。其中最具影響力的是1823至1829年,在出島上度過自己30歲左右人生階段的西博爾德(1796—1866年)。他得到許可在長崎市外的鳴瀧開設診所兼學塾,講授醫學和自然科學,給日本蘭學者帶來了很大影響。
總之,鎖國時期中日兩國對待外國人和外國文化的方式有著很大不同,這種不同一直延續到了開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