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罷,東西都備好了,晚些時(shí)候你便去吧,新的身份新的開始,我瞧著華兒那丫頭待你不錯(cuò),也一并帶上吧。”
阮如煙怔愣一瞬,江柔為她打算這么多,她不知該怎么報(bào)答她才好。
夜?jié)u漸深了,打更人敲著梆子走過。
街角處不知哪家府上的偏門悄然打開,一個(gè)人影快速閃了出來,只四處瞧了瞧便跑著離去。
宋瑤簡直要崩潰了,做了半輩子的主子,讓她去服侍別人,做夢!
趁著夜深,先跑再做打算。
不知跑了多久,約摸那家人尋不到了,宋瑤這才躲到角落處歇下,只剛坐下喘了口氣,就聽見一人聲音。
“怎么樣?”
“誰!”宋瑤不是蠢的,卻在看到江柔身影時(shí)愣住了:“怎么是你?”
江柔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緩緩開口:“滋味如何啊?”
見江柔這般問道,宋瑤才反應(yīng)過來,旋即罵到:“原來是你!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害我!賤人!你不得好死!”
江柔冷笑一聲:“無冤無仇?”
宋瑤心虛,只眼神閃躲歇,江柔底下身子附耳道:“如今你承受的,與我那死去孩子的不過一星半點(diǎn)!”
說罷,江柔直起身子,也不顧她的反應(yīng),只朝身后揮了揮手,陰暗處走來幾個(gè)大漢,宋瑤眼尖,認(rèn)得其中一人是長街的乞丐。
“你要做什么?!賤人!你不得好死!”說著便起身朝著江柔沖過去,卻被那乞丐一手抓住。
“去哪啊小娘子?”
宋瑤想要掙扎,可她一個(gè)享慣了福的哪是一個(gè)乞丐的對手,三兩下便被壓在地上,嘴里不停的罵著:“你敢碰我!我是陸家夫人!你敢碰我!我殺了你!江柔,你不得好死!賤人!”
不再理會身后的聲音,江柔一步一步出了巷子。
暖云起夜醒來,見著江柔屋子還亮著,進(jìn)來便瞧見江柔坐在桌前寫著什么。
“姑娘!你怎么又寫起來了!”
說罷快步走過去拿過紙頁,染上蠟燭的火,看著紙張變成灰燼。
自從沒了孩子,江柔每晚都寫下書信,她見不得江柔傷心,便次次攔著,本以為江柔已經(jīng)不寫了,可今日卻又寫了起來。
暖云看著她,這才發(fā)現(xiàn)江柔的臉上掛滿了淚。
“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次日早,暖云聽見下人說起街上死了個(gè)女子,死相恐怖,渾身赤裸,身上布滿了紅痕。
暖云細(xì)細(xì)打聽,才得知是宋瑤,她本想告訴江柔,讓她也高興一下,但一想江柔昨晚的樣子,還是壓下了心思。
這樣惡心人的事情還是不要讓她知道了。
顧漾之這日睡醒,下樓時(shí)卻只見著鶴眠和元晗,并不見徐念的身影。
有了好些時(shí)候的相處,顧漾之對徐念也當(dāng)做了往生堂的一份子,雖然徐念并不差她給的那點(diǎn)工錢。
“怎得不見念兒?”
鶴眠見她下來,從軟榻上挪了挪,試圖給她留個(gè)位置。
顧漾之白他一眼,大白天的,也不知道害臊。
元晗撥動(dòng)算珠的手頓了頓,旋即道:“哼,小姑娘家貪睡罷了。”
顧漾之上前拍了拍他的頭:“有你這么說人家的嘛。”
元晗煩躁的撇了撇嘴,快步走到桌前,拿起茶壺倒了半天也不見一滴水。
“鶴大哥你怎得也不泡茶!”
鶴眠無語,委屈巴巴的看著顧漾之,顧漾之好笑道:“你鶴大哥又不知道你要喝,不對啊,你不是不愛喝茶嗎?”
元晗紅著一張臉道:“我渴了還不行嘛!”
顧漾之氣笑了:“你就死犟!”
不過她也擔(dān)心徐念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正想著要不要去徐員外家看看,門外一席粉色身影,卻并未進(jìn)門。
顧漾之眼尖,瞧見了徐念,快步走到門口問道:“剛才還說呢,莫不是今日貪睡啦?”
徐念扯出笑來:“姐姐莫打趣我……”
瞧見她不對勁,顧漾之剛想問問,鶴眠卻出來拉著她朝街上走。
“阿眠,你干嘛啊,念兒還在呢!”
鶴眠邊走邊道:“我想吃糖葫蘆。”
顧漾之拽不過他,只好回頭朝徐念招了招手:“現(xiàn)在哪來的糖葫蘆!”
等兩人走遠(yuǎn),元晗才從里面出來,冷著臉道:“你……你要是累了就回去歇著。”
徐念看著他笑了笑道:“元晗,我要成親了。”
元晗沒想到她這樣說,楞在原地,旋即又道:“那……那挺好啊,書上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那你呢?”徐念盯著他,想從他臉上看出一絲不舍。
“我?我再等等,還不急……”
“我是說,那你呢,你會不會難過。”
元晗看著她,良久,搖了搖頭:“不會。”
徐念低下頭,強(qiáng)忍著心里的難過:“好,我知道了,麻煩告訴漾之姐,我以后不會來了。”
元晗看著她轉(zhuǎn)身離開,走入人群,直到再也看不見,十七歲的少年呆在原地,許久沒有反應(yīng)。
徐念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府里的,侍女見她失魂落魄的回來,忙問道:“小姐,你怎么了?”
眼淚珠子卻突然像斷了線一般落下:“我以為……只要日子久了,他會在意我,可是……只是我以為,只是我以為罷了……”
顧漾之并未走遠(yuǎn),見元晗像石柱一樣站在門口許久,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臭小子,發(fā)呆扣工錢啊。”
“漾之姐,我是不是錯(cuò)了……”
看他失魂落魄,顧漾之道:“嗯,你錯(cuò)了。”
元晗卻像是沒聽到,轉(zhuǎn)身去了屋內(nèi)。
顧漾之輕嘆了口氣,一個(gè)認(rèn)為配不上,一個(gè)認(rèn)為日久生情,終究難成啊。
沒兩日,徐家派人送了拜貼,顧漾之接上,奇怪道:“徐姑娘不是還未及笄嗎?”
送帖子的下人笑到:“是沒錯(cuò),這是定親宴,等我們姑娘及笄了,才成親呢。”
顧漾之點(diǎn)了點(diǎn)頭,送走了那人,顧漾之看著手里的帖子,有意無意的放到柜臺上,上樓去了。
少年寫字的手微微一頓,旋即又一筆一劃的寫了起來。
只是寫下的字卻不如之前的,抖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