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起陽和呂子浩兩個尬舞者，在場子小心翼翼地移動，終于來到那只蚋妖邊上。

蚋妖趴在一個女的肩膀上，那女的長得有點漂亮，穿得很醒目。

她俏目微閉，不知跳的什么舞，搖擺得很厲害，好像醉了一樣，完全不管周圍的人。

她似乎不知道，已經被身邊幾個男的虎視眈眈。

在覷妄術的觀察下，蘇起陽很明顯看出她的表情充滿了煩躁、沖動、迷惘，今天到這里就是尋找刺激的。

蚋妖喜歡吸食人的負面情緒，一旦被它盯上，人的負面情緒還會被放大。

每個人承受負面情緒的能力不一樣。

像李金佳這樣，算是意志比較堅強，有生活目標的人，也只能承受幾個月，搞得工作都丟了。

這位女孩子，意志估計很薄弱。

蘇祁陽判斷，她此時未必有清醒的意識。

由于蘇起陽一直盯著，蚋妖似乎感受到了威脅，竟然轉頭，閃著白慘慘的兩眼，朝他齜牙。

他裝作若無其事，默念驅邪術咒語，靠近女孩的身邊。

沒有聞到酒味，說明神志迷離不是酒精的作用。

他身子亂扭，雙手高舉——這種舞蹈動作很常見，方便瞅準機會一巴掌拍去。

呂子浩心領神會，扭過來配合，把幾個男的擠出去。

趁這機會，蘇起陽假裝身子被撞到，一巴掌正打在女孩肩膀上，蚋妖被震了下來。

蘇起陽一手把它抓了起來，默默地捏死。

吃了幾天丹藥，對付邪物的能力果然增加了。

想起第一次清除蚋妖的時候，還挺狼狽的，現在得心應手，一捏就爆。

女孩被這一嚇，驚叫起來：“干什么？”

幾個男的迅速擠過來，一把揪住他的衣服。

“你這鄉巴佬找死。”

蘇起陽雙手高舉，忙不迭道歉：“對不起，不是故意的。”

旁邊一個男的邪魅一笑：“你不是故意的誰是故意的？”

“我不會跳舞。”

“你就是故意亂跳，好趁機揩油。”

周圍傳來一陣竊笑。

蘇起陽不愿意跟他們糾纏，同時也是第一次到這種地方來，有些不知所措。

一只手伸過來，把掐著他脖子的手輕輕掰開。

“我們兄弟不會跳舞，打擾了。”呂子浩沉聲說道。

手掌在那男的面前晃了一下。

那幾個男的，哦，默默散開。

然后，趕緊把蘇起陽拉著到人群里面。

“我會的法術也不多，強制別人遺忘點東西，也是我的看家本領。”

蘇起陽想起，當時面對蛇妖，他也說過，可以清除記憶。

這個法術倒是很強，對于一心想隱居在人間的復生者來說，非常實用。

扭頭一看，那女孩不見了。

原來，女孩身上的蚋妖被除，不良情緒瞬間消散，頓時覺得這里嘈雜無比。

她看了一眼四周，心中醒悟過來。

剛才渾渾噩噩，好像發了瘋似的，跑這里招蜂引蝶，這些人怕不是都等著有好事。

她也不是第一次來這地方，但從來不會單獨來。

這里每天都有人被灌醉。

心中忽然明白，要不是這個人拍了我一下，怕是今晚都回不去了。

那幾個男的原本是把她給圍了起來，現在卻都被蘇起陽吸引了。

她是見過世面的，知道今天不能呆了，趁機穿過人群，往門口走。

那幾個男的一時疏忽，竟讓她溜了。

走到門口，心里松了口氣，回頭看了一眼場子，可惜被人群擋住，看不到那個拍她肩膀的人。

“這是個好人，故意扭成那樣，是想引起別人注意。謝謝了，有緣再見。”

經過這一番折騰，覷妄術五分鐘的時間已經結束，蘇起陽看不到蚋妖了。

隨便施展驅邪術，也能把蚋妖趕走，但只驅趕不清除，沒意義，得不到功績。

只好邀呂子浩退出舞池，在邊上休息。

“你的法術還有時間限制的？”

“我也很無奈。”

“啊，沒錯，法術不是神通，并非你自身本能。”

“法術效果，應該也與自身修為相關吧，我畢竟只是個初級法師。”

呂子浩樂得不跳舞了，扭得真惡心。

他感知邪物，靠的是本能。

復生者本身已不是人類，天然就能感知邪物。

這其實很符合“危險感知理論”，復生者并不畏懼人類，當然，人類法師除外，但他與其他邪物是敵對關系。

邪物之間，就是個弱肉強食的關系，一不小心就成為別人的盤中餐。

想要活下去，自然得需要對危險的感知能力。

“老蘇，那個男的，身上就有一只，對吧？”

蘇起陽點了點頭。

生怕被搶了功績，忙提醒他別動手。

這男的，估計得三十歲，淹沒在小年輕居多的人潮里。

此人留著長頭發，手提著一瓶啤酒，瘋狂扭著臀，都不怕閃著腰。

總之吧，表現得特別瘋狂，假如這個時候有警察過來，第一時間就會把他按在地上，然后拉去驗血。

舞池里處于半癲狂狀態的很多，要是換以前的蘇起陽，肯定會認為都吃了不該吃的東西。

但現在他明白了，這些人，有的是喝了酒。有的啥也沒干，就是見女的多，自身分泌的激素超標了。

而這個男子，卻只是因為身上趴著個大號的蚋妖。

也不知蚋妖纏住他多久了，已經吃到這么大。

“呂兄，這蚋妖長大了，會變成什么？”

“會變成更令人討厭的魔物。不過，這種東西活不長，很容易被其他妖魔吃掉。”

“是妖魔食物鏈的最底端嗎？”

“差不多。”

時間過得很慢。

趁這時間，蘇起陽進入除魔令，發現術法殿可以兌換覷妄符。

符紙的作用，是降低施法的難度。

在覷妄術失效的時候，可以用覷妄符接上，但眼下這場合，還是不要隨便拿出這種唬人的玩意吧。

時間一到，他低聲交待呂子浩幾句，兩人迅速靠了上去。

男的比女的好辦多了。

蘇起陽關注他很久了，斷定他是一個人來的。

由于他表現瘋狂，其他人都刻意與他保持距離。

呂子浩先上前，一把揪住他肩膀，把他定住，大喊：“張山，你在這，沒想到能在這里見到你。”

那人懵了，怒吼：我不是張山！

蘇起陽趁機在他身后，猛拍了一下他的頭，大喊：“這么多年沒見，你化成灰我也認得。”

男子怒轉身，嗓子要噴火了：“你們是誰？我說了不是張山！”

這只蚋妖長得很大，深藏在他的長發里，剛才蘇起陽這一掌，居然沒把它拍死。

但它受到了極大震動，身子盤起，憤怒地嘶吼，然后往頭發里鉆。

蘇起陽趕緊朝呂子浩使眼色。

“你怎么不是張山，是不是發財了，不認老同學了？”呂子浩把男子掰過來，嘻嘻笑道。

不能單手拍了，蘇起陽伸出雙手，薅住頭發，用力一拍。

蚋妖畢竟是低級妖魔，沒什么抵抗力，加上蘇起陽此時的業務更熟，頓時就被拍散了。

心里松了口氣，嘴里假裝大叫：“老同學，記得這一招吧？小時候經常用的。”

男子猛地伸手推開呂子浩，轉頭對蘇起陽怒吼：“誰特么跟你們是同學？”

呂子浩忙把他掰回來，驚訝地喊了起來：“啊呀，看錯了，對不起，這里燈光昏暗，真看錯了，大哥，對不起，對不起。”

男子原本就一身戾氣，酒氣沖天，眾人滿以為他會趁機發作。

這種地方，發生沖突是常有的事，場邊的保安都緊盯著。

誰料，他脹得通紅的臉，忽然憋出一句：“認錯了啊？以后注意點。”

也不跳舞了，安靜走到一邊，坐椅子上。

讓人大跌眼鏡。

蚋妖被清除，長久壓抑的東西沒了，他突然感覺到渾身輕松。

茫然看著四周，受不了這吵鬧的環境。

發了兩分鐘呆，匆匆走了。

蘇起陽和呂子浩，見他沒糾纏，趕緊撤到一邊。

“你確定，還有一只嗎？”

蘇起陽抬眼，看向早先確定了的位置。

卻發現那位置空了。

記得是附身在一個女的身上的。

那女的沒下場跳舞，而是雙目無神地坐在一邊喝酒。

往門口一看，一個倩影一閃而沒。

那女的出去了。

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