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合租房，又過了幾天平穩(wěn)的日子。

蘇起陽嘗試修煉《伏魔養(yǎng)氣功法》，開始還十分新鮮，多練了幾遍后，果然不出所料，枯燥之極。

躲在自己屋里運行這套功法，乍看起來，就像一種體操，有嚴(yán)格的姿勢要求。

幸虧是除魔令直接灌注，要讓他學(xué)，沒個十天半月，根本做不到那么精確。

通過每一個動作，舒展經(jīng)絡(luò)，以外導(dǎo)內(nèi)，吸收周身的靈氣。

講究意形合一，在導(dǎo)引靈氣的時候，還要通過意念去感受。

動作看起來很緩慢，似乎很輕松，其實精神的緊張程度更甚。

時間一長，他感覺修煉功法，比在外面一整天送外賣還累。

最初的新鮮勁過后，就索然無味了。

而且，這種修煉，并無上限，只要有精神，可以修煉一整天。

然而最累的就是精神。

“唉，我果然還只是個凡夫俗子。”

“難怪呂子浩說，我需要訓(xùn)練，還真不是騙人。”

不過，自己每天修煉幾次，加上吃一顆聚靈丸，效果很快就顯現(xiàn)出來了。

力氣變大了。

視力，聽覺，都更靈敏了。

搶單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這些是實際能感受到的。

他覺得，吃丹藥的確比自己修煉要快。

看來，掙功績點換丹藥，是個不錯的想法。

白天送外賣，晚上早點回家，修煉幾次，正好晚上11點。

身體其實不累，就是精神萎靡，好像被什么掏空了。

正想倒頭睡覺，忽然接到呂子浩的電話。

“你不是想學(xué)習(xí)如何尋找低級妖物嗎？我?guī)闳リ幬锍鰶]之處看看。”

蘇起陽苦笑道：“你為什么不能早點跟我說？我都要睡覺了。”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要睡覺的。”

“幾天前那一戰(zhàn)，你被打得夠嗆，身體不是都快散架了嗎？要不多休息一晚吧？”

那邊沉默了一會，非常堅定地說：“陰邪之物，大多晚上出沒，你既然繼承了秦先生的衣缽，就別老是想著睡覺了。這個城市幾百萬人口，他們安然入睡的時候，正是我們干活的時候。”

“干活？”這個詞蘇起陽熟得不能再熟，“那有人付工錢嗎？”

呂子浩笑了笑：“錢這種東西，我倒是能拿得出來，反正我也沒什么用，就不知你到底想要多少？”

蘇起陽臉脹得通紅。

露怯了。

“行了，我馬上來，以后不跟你說錢的事情了。”

趕緊穿衣，拖著沉重的步子，出了門。

卻不料，呂子浩就在自己的住處外面等。

“你怎么知道我住這里？”蘇起陽脫口而出。

“我要想查你，有的是方法。”

說得蘇起陽心里一緊。

“也就是說，如果像蛇妖那種，想查我，也是容易得很？”

呵呵，呂子浩手指著他住的那套單元，幽幽地說：“我建議你搬出去，不要跟凡人住一起了。萬一你惹上麻煩，會連累別人。”

蘇起陽輕輕嘆了口氣。

這話說得沒錯。

就算不是這個原因，他在屋子里修煉，也很不方便。

很怕被人當(dāng)做神經(jīng)病。

呂子浩開了輛車，停在路邊。

這車很貴……但是蘇起陽關(guān)注點不在這。

“你想帶我去的地方，很遠(yuǎn)？”

“不遠(yuǎn)，但是沒這車不大方便進(jìn)去。”

蘇起陽坐在后座上，心里嘀咕，一個復(fù)生者也能在人類社會混到有房有車，我卻只是個跑腿的碎催。

而且，呂子浩穿得很時尚，自己還是一副普通裝束，看起來就像他的跟班。

尷尬的表情，早就被呂子浩看到了，扔了一個包給他，里面是一套衣服。

“穿這個吧，去那種地方，不要太隨便了。”

話說得很委婉，其實就是嫌他土。

衣服很好，時尚，新潮，但蘇起陽并不覺得舒服。

“我們到底去什么地方？還要穿成這樣。”

“富貴人家夜總會。”

蘇起陽大吃一驚，不是帶我去陰物出沒之處嗎？

“陰物出沒之處，并不是陰物誕生之處。”呂子浩淡淡地笑了笑。

“去夜總會斬妖除魔，你可真能選地方。”

“那地方不是我選的，是那些陰物。”

“為什么那種地方，是陰物喜歡的？”

“嗯，這是個好問題，不過我答不出來。”

富貴人家夜總會，是本城著名的會所，消費很高，是富家子弟聚集的地方。

總不會是這些富家子弟就是妖邪吧？

“你經(jīng)常去嗎？”

“我不喜歡去這種地方。”

車子輕快地行駛在安靜的夜街，平穩(wěn)程度充分表達(dá)了它的價格。

很快就來到了富貴人家夜總會。

憑著這車，這身行頭，他們輕易就來到了大廳。

滿大廳都是刺耳的電音，臺上聲嘶力竭地喊。

臺下人頭攢動，煙霧繚繞，男男女女在瘋狂扭屁股。

各種玲瓏凹凸的身體，在眼前晃來晃去，都是在街上看不到的暴露穿著。

蘇起陽驚呆了。

長那么大，第一次來這種高檔的地方。

劉姥姥進(jìn)大觀園，鄉(xiāng)巴佬進(jìn)城，大概說的就是他。

見他一臉震驚的樣子，呂子浩拿手肘捅了一下他，附身低語：“你眼睛往哪看，不知道非禮勿視嗎？”

蘇起陽知道自己失態(tài)了。

心里暗罵，你是見過吃過，我還沒開過眼界，再說，這種地方，哪里會有禮這種東西？

兩人慢慢往前移，站在場子當(dāng)中，一動不動。

呂子浩低聲說：“你這樣很尷尬。”

“怎么了？”

“你跟他們一樣，也是年輕人，不會跳舞的嗎？”

“我不會啊。”

“我去，想不到你還是個好孩子。”

“不，是窮孩子，沒來過這種地方。”蘇起陽反問他，“為什么你不跳？”

“我接受不了這些音樂，也學(xué)不了你們的舞蹈。”

呂子浩是古人，他活著的時候，風(fēng)氣沒這么開放，舞蹈也沒這么夸張。

“可以干杵著嗎？”

“……”

沒時間說笑。

蘇起陽施展覷妄術(shù)，往人群里看去。

大廳本來就暗，這一下，更是黑如深夜。

環(huán)視一圈，果然發(fā)現(xiàn)三只蚋妖，趴在人的后背，或者肩頭，貪婪地吮吸著靡靡空氣中散發(fā)的陰氣。

這種妖物是蘇起陽熟悉的，攻擊性低，會隱身，是掙功績點的好目標(biāo)。

由于它們太低級，甚至別的妖物都不屑于以它們?yōu)槭场?

“看到了嗎？”呂子浩問他。

“嗯，看到了幾只。你還別說，這里還真是陰物聚積之處。”

眼睛直勾勾盯著一個十分惹眼的女子。

“我不大容易看得清這種陰物，除非靠得非常近。”

“我也很想靠近了看。”

呂子浩發(fā)現(xiàn)他神情有點古怪，拿手一捅他，你說的是那東西嗎？

蘇起陽轉(zhuǎn)過身去，鼻子酸酸的，真的不能再看了，再看要出丑了。

“你別動手，都交給我。”

這是掙功績點的好機(jī)會，不能讓他搶了。

但是現(xiàn)在有一個問題，怎么清除？

這幾只蚋妖，都趴在別人的身上，而這些人由于喝了酒，甚至可能還吃了點別的東西，特別興奮。

貿(mào)然動手，肯定會引起麻煩。

觀察了一會，蘇起陽發(fā)現(xiàn)，這些男男女女，跳著蹦著，在場子里互相碰撞，也沒有人覺得有什么不妥。

假如會跳舞就好了，借著舞步靠過去，不大容易誤會。

他們一直干杵著，已經(jīng)引起不少人注意了。

“來了兩土包子。”

一陣嬉笑從頭頂傳過來。

蘇起陽心一橫，不就是扭屁股嘛，誰不會！

于是，左邊扭一下，右邊扭一下，扭了起來。

動作很僵硬，完全和不到音樂的拍子。

尬舞也是舞。

“你也跳吧，別杵著。”

呂子浩心里苦笑不已。

這地方是自己帶人來的，硬著頭皮也要堅持。

看到場子里有人跳一種舞，特別簡單，就是膝蓋往下彎一下，然后彈回來，雖然不好看，也算是舞蹈了，于是強(qiáng)迫自己扭起來。

大廳里回蕩著震耳欲聾的音樂，眾人都跟著音樂節(jié)拍跳。

他們兩人完全不在點上，純粹是瞎扭屁股。

成功引起了周圍的人的哄笑。

“快看，這兩人跳的多可樂。”

“我曹，把我都帶偏了。”

有個很漂亮的姑娘，眉眼含笑，盯著他們看。

蘇起陽腦子轟地炸了一下。

自己平常穿著外賣工服，從來沒有那么漂亮的女孩多看自己一眼，想不到竟然在這樣的場合被關(guān)注了。

當(dāng)然，他知道這種關(guān)注并非欣賞，而是看笑話。

“妹子，你看到的并不是真實的我。”他心里默默說道。

我其實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

在別人面前出丑，這段時間也不是一回兩回。

為了這一點功績，管不了那么多。

他快速扭著，朝最近的一只蚋妖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