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入冬了，學校還沒有取消早自習晚自習。

一個早晨，我穿著母親做的厚厚的棉衣走在上完早自習回家的路上。隱約感覺下身有液體在流出，兩腿間濕濕的。回家一進門我就跑到茅司退下棉褲看究竟，一看嚇了一跳，提起褲子就哭著進屋告訴母親尿血了，而且很多，把棉褲也毀了。

母親一言不發紅著臉開始翻箱倒柜，就在我站在地上無助地哭泣的時候，母親找來了一條長長的布袋和一些布片。這時，坐在炕上的奶奶說話了：別給我孫子用你用過的！母親不滿地反駁：這是我新做的，沒用過。

有關女性青春期生理我多少知道一些，生理衛生課我記得似乎蜻蜓點水提到過一點這方面的知識，但我一直沒把這個問題和我自己聯系起來。

大概兩年前，一個愛傳閑話的女同學在一幫女生中傳言說某女同學超前發育，不定時會拿著一踏厚厚的衛生紙跑廁所。我認為這個流血的女生是異類，暗自決定遠離她。

在我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的時刻，自己的身體居然也流血了。我仿佛覺得自己與那個不求上進的笨女生看齊了，心中無限懊惱。

我一直在流淚，母親無言地看著我，奶奶笑著勸說我別擔心，鄰家的萍萍姐去年也流了一次，之后一年也沒再流。你這次流幾天就會自然停了，然后一年半載不會再流。奶奶的安慰對我多少起了一些作用，我停止了哭泣。

不久就放寒假了，一天早上我還沒起床就發現了問題，馬上向奶奶質問：我怎么又流血了？這時奶奶和母親正在忙早飯，還沒起床的我滿心惱火。我心里盤算著距離上次流血事件的時間，只有28天。于是再次發問：你們不是說一年之內不會再流嗎？

母親不說話是正常現象，這次奶奶也無語了。

我很生氣地蒙上被子。

接下來的日子，每月都會有幾天，鮮紅的血液會不斷地從我的身體里流出來。一不留神就會搞的哪里都是。

三哥哥是我家的常駐大使，在他的教唆下，弟弟們經常和我對著干仗，好在我的罵架口才沒輸給他們。但我的生理問題很快就被他們發現了，再干仗時三哥哥便會教唆我的幾個弟弟帶羞辱地罵我，他們這一揭短，原本理直氣壯的我便會啞口無言。

因此，我越發不想回家。或許是年齡大一點的緣故，我也不太愿意經常泡在姥姥家了。我內心很痛苦，我覺得自己就像一個無家可歸的人。

我的苦惱不想對任何人說，每月的生理期盡量隱蔽對付，很擔心被別人發現我的異常。

有一個星期天，最要好的常同學來我家找我一起寫作業。期間，我不時跑出去上茅司。奶奶沒有替我保密，她神秘地告訴了常同學我的狀況。等我返回到屋里時，常同學善解人意地說她去年就這樣了，班里很多女生都一樣，不用太在意。我雖然對奶奶有些不滿，但常同學的話還是給了我很大寬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