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好酒店后，兩人站在路邊，馮周洲拿著手機朝芮陽靠過去。

“你看我們去哪里吃飯呢？”

芮陽瞟眼見他手機里推薦餐廳的界面。

“隨便啊。”

“好好的吃一頓吧。再說今天也開心啊?！?

“是又想去米其林還是黑珍珠？隨便吃點得了?！?

馮周洲晃著撒嬌，“你不提我還沒想到呢。心疼錢啊？我不缺?！?

芮陽用身子輕輕的撞了馮周洲一下。

“還貧，你不累啊。我想快點回酒店休息了”

“好呀，好呀。”馮周洲鼓著臉，青蛙似的?！拔依掀胚€會幫我省錢?！?

“哈哈，其實我今天倒是有些想吃方便面?！?

“方便面不要吃了，我們去哪吃碗面吧。你說，往哪邊走？左？還是右?！?

“男左女右，我們石頭剪子布?！?

“好呀。三局兩勝。”

“一局定輸贏?！?

“五局三勝。”

……

孩子一樣，兩人在路燈下，勾著頭開始比試，不時傳出笑鬧。

馮周洲用布捉住芮陽的石頭。

“我贏啦。往左走?！?

“那是你的左邊，不是我的左邊?！?

芮陽搖頭賴皮。

“好好好，去你的左邊?！瘪T周洲依著她。

哪知芮陽又轉著眼球子，“你贏了，當然是去你的左邊啦。”

“好，我的左邊?！?

馮周洲拉著芮陽，才邁步，又被拖住了。他轉頭，抿著嘴唇，輕輕地在芮陽腦門戳了一下。

“又想走另一邊？”

芮陽斜眼故意沒看他。

“我想玩呢。”

“那這樣！”

馮周洲松開行李箱，猛地將芮陽的腰摟住開始快速轉圈。

雙腳突然懸空，芮陽驚得尖叫了兩聲，她努力想看清路上的行人，又繃著身子往前緊緊摟住馮周洲的脖頸。喘著氣緊張的將上身貼在他身上。

“馮周，你干嘛，放我下來?！?

“馮周，我要下來?！?

“馮周洲，我暈啦，快點放我下來?！?

……

終于，雙腳落在了堅實的地面上。兩人頭碰頭的弓著身子，芮陽拍著胸口。馮周洲呼呼喘了兩口，突然接續不上氣來，嗆了兩聲。

“活該。”

芮陽蹦著在他的鞋上踩了一腳，又才幫他梳背。

馮周洲沒理鞋子，反而伸手指著芮陽落地的位置?！澳憧醋尷咸鞄臀覀冞x的，、就往這邊走。”

芮陽沒理他說什么，倒是翻了個白眼。

“你體力不行啊?！?

“行不行你知道。”

“懶得跟你廢話?！避顷栟D身走開。

馮周洲仍舊哼哧哼哧喘著氣，拎起行李箱，三兩步就追了上去?？圩∷氖?，依著她的身子，往前晃悠。

兩人迎著微風，芮陽晃著被馮周洲扣住的那只手，抬起，又放下，松開，被對方捉緊。又松開，又情不自禁的快速抓回來。

“馮周，我很喜歡粵語里談戀愛的那個詞，‘拍拖’，拖你的手，行在路上，肩膀靠著彼此，歪過來，斜過去，十指緊扣，笑且無聊，松開，又抓緊。很難得的一件事?！?

“我也喜歡。”

“哎，你知道我喜歡什么樣的人嗎？”

“什么樣？像我一樣帥氣迷人?！瘪T周朝側過臉，看著她臉上的光影。

芮陽仿佛沉迷在一種向往中。

“不用這么帥，也不用那么高，身材也不用那么好。但是要皮膚干凈，會在冬天穿著毛呢大衣，圍著圍巾，帶著銀絲邊眼鏡的人?！?

“嗯，你看我達到這個標準了嗎？”

她朝歪頭一笑。“先換一身衣服吧?！?

“我啊，只想要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穿著厚厚的羽絨服，牽著手在街上逛來逛去，再去KTV唱歌，唱累了就在沙發上互相靠著睡覺，覺得那樣的冬天特別暖和?！?

芮陽扭頭看著馮周洲，眼神空茫，久久沒有說話。

他突然之間有些羞澀。

“哎，不是，都結婚了你提這個干嘛？還要找一個啊?！?

“結婚了就不能繼續談戀愛啦。”

“跟誰。”

“跟你啊。”

“這還差不多?！?

“我一輩子只想結一次婚?！?

“這輩子？就這輩子？那下輩子還跟我好不好？小甜劇喝糖水吃水果罐頭的那種?！?

“唉，你先排隊吧。一個菜吃多了我也煩。”

“我不是菜，我是主食，是你的大米飯。”

“大米飯。肚子餓了，還不走快一點，我要吃面呢?！?

***

芮陽的出現讓馮周洲安心了，能夠與她廝磨的時間，好似云上的生活。喜歡她發梢上歇著的微光，喜歡她后頸的絨毛，喜歡她月光下的小腳趾，一粒一粒的可愛的讓人想咬一口。有時他覺得自己離她很遠，摸不透，猜不著，有時又很近，只想把她按在心口疼愛。

他突有了一絲惆悵，覺得能擁有這個人太不容易了。

他很高興芮陽并沒有打算欺瞞自己，并將在榕市與蔣瓏見面的事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也說明之后她將在蔣瓏那邊工作。

不過卻以榕市的事為引子，芮陽情緒變得低落，開口問馮周洲。

“馮周洲，你記得2016年的10月2日嗎？”

時間太精細了，馮周洲反而想不起來。

“那天晚上jona興奮地跟我說她那副叫《Tears of love》的畫得獎了。那幅藍色的畫你見過嗎？不知道她和Martin在美國還好嗎？然后那天，你拉黑了我。不過十多年的感情像鈍刀軟磨，我并沒什么特別的感受了?！?

馮周洲驚愕，他察覺到芮陽突如其來的“回憶”似乎有所不同，而差異在什么地方又講不出來。只覺得壓迫，低頭半天才勉強的吐出。

“可現在是幸福著的，吧。”

芮陽的表情笑不似笑，雙手扶在馮周洲臉上。

“對不起?！?

“沒有啊。”

馮周洲輕飄飄的否認。關于感情，曾經他不想疼，而后來才發現疼痛是會上癮的。他放棄不了半分這個讓他疼，讓他不安又坦然的人。

他有意想要去較勁，想讓芮陽覺得與他一起的一切，耗費的感情與時光都是值得的。

失落會變成勇氣，他抬頭，只覺得眼前的路更開闊了。

***

考慮到杭市和淞市挺近的，兩人花了四千七在公司附近租了個單身公寓，麻雀雖小卻很溫馨。芮陽答應有空會經常來和他小聚。

“很多事情開始做的時候會覺得很難，馮周發揮你的長處，都能做得很好的。”

臨走的時候芮陽牽起馮周洲的手。

“當然了，我的老婆大人，”他想耍寶，又半路焉了。心懷星空，卻落在深海，浪漫的人終究還是難改浪漫的本質，剖出自己的心?！拔抑幌胱龊靡患?，就是給你幸福。芮陽，謝謝……我愛你。你稍微等等我，會很快的。我會很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