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的菜依舊是外面買來的熟食。父親從不開火自己做飯,每回都是在外面買幾碗熟食回來吃,甚至連菜都沒怎么變化。比如今天的菜,就如同幾年前父親向我宣布他和母親離婚時的一樣,甚至連飯桌上的氣氛也與那時相同。
父親和母親在離婚前大吵一架,就如同他們在過去的幾十年里的那樣,大事大吵,小事小鬧。離婚前當然也不例外,畢竟離婚也算是件大事。而離婚前的那次與其他吵架不同的是,他們那次動了手。借此,他們便結束了這段婚姻。
奶奶曾勸過父親多次,但都無果。之后她也不再說起,想必她也厭倦了這種生活。自此,我便由她照顧。
第二天的中午,父親吃了飯準備要走,他站在屋門口穿好鞋。從外套的上衣口袋里拿出個信封遞給我,我知道那是這個月的生活費,便不吭聲接過,父親見我不說話就轉身要走。
“爸……路上小心。”我在他背后說道。
父親按在門把上的手像是顫抖了下,隨即推開門走出屋外。
“阿銘,還愿不愿意跟我去住?”他朝著屋外的空氣問道。
我看著他的背影并不說話。
“是嗎,”父親嘆了口氣,“這些年是我對不住你。”
我不知說什么只是應了一聲。
“那我走了。”說完父親便朝著樓梯口走去。我開著門看著他的背影一直在樓梯上慢慢消失。
父親早有了他自己的家庭,這一點我早已知道。他曾多次向我問起要不要搬過去和他一起住,但我始終沒答應他。如果說我不恨他那一定是假的,我當然恨他,恨他和母親離婚,恨他將我拋棄,恨他使我成的了沒有家的人。但是恨并沒有用,因為他終歸是我的父親,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
我不想和他去那個家住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我覺得我的一部分存在這個屋內,與和白姍在體育館的那個吻不同,我不想因此舍去存在于這個屋內的我。因為我覺得,若是一旦越過某個臨界點自己恐怕很難是自己。
年初十后,我依舊去kfc打工,同時還要接受徐柳易的“思想教育”。世界同往常一樣運轉。
我沒忘記白姍房內遺書的事,雖常與她在手機上聊天,但我卻不知怎么該與她提起這事。我還是想要約她出來見面,可這回卻不順利白姍發下消息說自己正住在姨母家,準備住到開學再回來。隨后還給我發來一張,她與一位胖胖的婦女一起吃飯的照片。我只好作罷,不過開學后機會有的是,正好趁這幾天想想該怎么說。
但我卻沒在學校等到她。
“她請長假了。”這是我在辦公室所得到的答案。
那天的放學鈴來的似乎要比平時晚些。我早早的收拾好書包等在校門口,當校門口的移動門打開時我是頭一個走出校門的學生。我麻利的換成地鐵和公交,當站在白姍家門前時,離放學鈴打響僅僅只過了二十分鐘。
在我第三次敲響白姍家門的時候,從隔壁出來個戴著眼鏡的大伯。問我是不是來找白姍,我說是。
那大伯嘆口氣道:“早去住院了,年初三那天又突然發病。真是作孽,好端端地一個小姑娘有這種病。”
“那大伯知道她住哪個醫院?”我問。
“市一人民醫院,她爸爸回來時說的。”
大伯一邊拖著腳走回回屋內,一邊兀自搖頭。我忙向大伯道謝,然后匆匆跑下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