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鳥鳴今天似乎格外的刺耳,被早晨的陽光所填充的寢室里還有一絲早晨特有的微涼。我坐起來,廁所里傳來沖水的聲音,下床之后在桌子上找到了我的手機——它被壓在電熱蚊香的下面,現在已經是大四上半學期了,大致日期沒有留意,只是知道現在應該已經是秋天了。陳未添看起來很精神,對于這樣的他,我實在沒有辦法可以相信他會去自殺。可是我現在還是待在這個地方。
◆:“今天很精神嘛”
?:“那是”
◆:“發生什么好事了?”
?:“你……忘記了?”
◆:“什么忘記了?”
?:“我今天要參加校運會啊!”
我稍微愣了愣,刷牙的手稍微遲鈍了一下。
報名的項目沒有變化,甚至連決定在下午穿的衣服都沒有變化。他早上吃完早餐之后就去跑步了,一直到十點才回來,我在他回來之后離開寢室去開會了,校運會畢竟不是小事,我們學生會在這個時候還是挺忙的,雖然最忙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以前開完會的那段時間對于我而言有充足的時間可以偷懶,但是和上次不一樣的是這次我是會長。
真的是混的風生水起啊過去的我,明明以前的時候只是迷迷糊糊當上了副主席,這次卻莫名其妙的變成了會長。
雖然這樣說,不過我想可能像上次一樣自己還是幫不上什么忙吧,畢竟今年的新人都很積極,而且在這種時候會長要做的一般只有兩件事:
一,部署好其他成員應該做什么;
二,待在活動室。
當這場會議開完的時候,我借著上廁所的借口去外面舒了一口氣。心想幸好自己還大致能記起一些當初校運會的安排,雖然即使這樣應付起來其實還是蠻吃力的。我不太靠譜的樣子也吃了很多奇怪的眼神就是了,但是這也沒什么辦法,畢竟我甚至連活動表都是在開會的時候才看到,雖然部員好像還是以前的那些,但是我的位置已經不一樣了。當我再次回到活動室里的時候,活動室里已經沒有什么人了,下午校運會就要開始了,現在應該都去現場部署了吧。我這個會長當的比以前的副會長要好一些的樣子,但是又好不了太多。
我將背包放在一邊的沙發上,找了個椅子坐下,桌子上放著很多文件,打印出來的各種東西還有一些材料以及吃剩的東西。我拿起文件一邊看一邊發呆。
上次的會長是誰呢?
已經記不太清楚了,只是知道是個和我的專業相差了很多的一個專業的學生。
以前他在這個時候在做什么呢?
可是我上次甚至連校運會都沒去看,這些事情就更加沒辦法知道了。
我在活動室里四處看著,獎狀和各種添置的書籍和物件。我將它們一本本拿出來看,開封的都是些大學生們喜歡的話題,名著一類的作品卻好像沒有被翻閱過一樣,我取出一本已經被翻閱過許多次的一本之前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小說坐在沙發上翻閱起來。
明明已經快要十一月了,現在也才不到十二點,可是這樣灼熱的氣溫卻完全不能讓人覺得現在已經到了秋天。
當我中午吃完飯回去的時候,他正在寢室里面穿自己的運動服。
“穿這么早干什么?你不是要四點才要跑嗎?”,他將腦袋在衣服里面探出來看著我,眼鏡放在桌子上。
?:“那又怎么樣?我只是試試看合不合身而已”
“你吃過飯了嗎?”
?:“沒有“,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將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然后換上了放在椅子上的衣服。
?:“去吃飯?”,他將鼻梁上的眼鏡穩了穩。
“我已經吃過了”
?:“哦,居然一個人吃飯不叫我”,他說完這句話然后摔上門出去了。我留在寢室里,將手機放到桌子上坐下,插座上還在使用電熱蚊香——那個我們用了兩年的品牌。看著寢室里發生的各種變化,四天前明明還是大二的時候,以前都只是感覺寢室里應該發生了很多變化,但是當我這樣真正的快速過了一遍之后,那段時光就忽然變得真實而又璀璨。自從大學畢業以后我從來都不會談及夢想這樣的詞語,在辦公室里,同事之間這樣的詞也潛移默化的變成了一種禁詞。我想大家并不是沒有了夢想,只是覺得自己都已經是一個進入社會的成年人了,再像個小孩子一樣夸夸其談多少有些不成熟,而這份不成熟會讓別人和自己都認為自己不可靠。但是在這樣的寢室里,我忽然覺得沒有夢想的人才奇怪,我想自己忽然能稍微理解一些那個時候他的心情了。
一點左右的時候我帶上自己的背包離開了寢室,他那時剛剛吃完飯回來。
活動室里已經沒什么人了,好像有人來這里吃過東西,麻辣的味道還留著一些。稍微打掃了一下之后,我開始繼續翻閱著那本已經變得有些無聊的書籍,四點左右的時候我去看了他的比賽,得益于平時的鍛煉他的成績還是很不錯的,剩下的一場是明天早上的接力。
當我在田徑場見到他的時候,他肩膀上的短袖被汗水黏在了皮膚上,揮著一只手看起來很精神。
晚上他去田徑場又跑了幾圈,學生會的一些同學說之后運動會結束的時候要我說一些致辭,讓我現在去看看,我一直留到了八點才回寢室,獨自念了好多遍嘴巴里干干的。
一直到洗完澡關燈然后躺下,當閉上眼還能聽到他平穩的呼吸聲的時候,我的心里才真的放松了下來。
明天醒來之后就要準備過年回家要帶的東西了,雖然沒什么好收拾的,但是還要采購年貨,只是開車帶著年貨回去太麻煩了,或許網上買了郵寄回去要好一些,也能省去不少麻煩。
這天晚上我睡的很好。
我睜開眼睛,眼前是白色的天花板。我的右手動了動,在被子上摸到了手機,昨天晚上帶上床的手機。我坐起來,陳未添還躺在床上,穿著昨天晚上換好的衣服,陽臺上那件昨天跑完四百米的短袖在微風里前后搖擺。外面傳來其他學生嬉笑的聲音以及車輛駛過的聲音,鳥鳴聲還是很刺耳,秋天早晨特有的微涼充滿了寢室。我將右手邊的手機拿到眼前,左手按了一下右側的開機鍵。我盯著發光的屏幕看了好久,直到它自己熄滅的時候,我看到了自己的眼睛。
我的腦子混亂起來,就像是被塞進溜溜球里四下旋轉之后又塞到了我的腦殼里,有什么東西從胃里沖上來一直頂到了喉嚨后面,它們一遍遍沖擊著我的扁桃體,是幾個字,是幾個音。
我將自己的名字在心里默念了好幾遍來讓自己變得冷靜,手掌抓住床邊的金屬桿,還有些冰涼的觸感讓內心變得平靜了許多。我下床將手機放到桌子上,然后去洗漱臺那邊開始洗漱。牙膏看起來已經沒有多少了,我擠了一些之后將牙膏袋放到自己的杯子里,手似乎在微微發抖。當我開始漱口的時候那邊屋子里傳來了打哈欠的聲音,一會之后陳未添走到了洗漱間里。
?:“起這么早啊高睜離”,毛巾的味道有些不真實,我反復洗了好幾遍,就像是要將那種味道洗出來。
◆:“陳未添,你還記得我好久以前跟你說我是從未來來的嗎?”,我將毛巾掛在掛鉤上,他手里的動作稍微遲緩了一些,牙膏一半留在塑料瓶里一半黏在牙刷上。
?:“你又回來了?”
我點點頭,同時心里忽然放松了下來,腦子也逐漸可以正常思考了。
只是我想如果換做是我,一定會覺得眼前這個人是在耍我,或者他的腦子不大正常,但是他卻沒有,或許這就是中二病的優勢。當然或許我壓根就不會相信這樣的事。
?:“什么時候回來的啊?”,他開始刷牙,一只手叉著腰,語氣里掩蓋不住興奮。
◆:“昨天”,我回到那邊的屋子里。
?:“啥?那你為什么不當時就跟我說一聲?”,他的口齒有些含糊不清。
◆:“因為說了沒啥用”
?:“你……”,我感覺他似乎把泡沫不小心噴出來了,刷牙的聲音稍微停了一下。
?:“行了,無所謂,高睜離,你能再回來那太好了,我有好多事一直想問你,但是我不知道你什么時候就會回來,所以一直沒有問”,水流的聲音從洗漱臺那邊傳來。
◆:“什么事?”,我轉頭,他從門里出來。
?:“稍等一下,我覺得還是吃完早餐再說,反正你現在也沒啥事”,他自顧自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點起了外賣。之后在等外賣的時候我們聊了許多,聊的都是像——
上周三我們這邊下了很大的一場雨,你沒收衣服都被淋濕了。
上次似乎也差不多,記不太清了。
之類的話題,我們找著經歷過的這些日子的相同處和不一樣的地方,就像是在一片三葉草叢里尋找四葉草和五葉草一樣。吃完早餐之后,我帶著之前積攢的垃圾走下樓——之前都是把這些事丟給“明天”的我。回到寢室,他拎著垃圾袋走了出來。
?:“也不說幫我帶一下,你變成一個懶惰的大人了”
◆:“自己的事自己管才對吧”
?:“切......”
他說要問早上說好要問的那些事,我本來以為他只是這樣嚷嚷一下。
?:“高睜離,你為什么能回來呢?”,我看著他,稍微想了一下,然后開口道:
“碰見了一個奇怪的人,那個人送我回來的”,他卻忽然像是找到了什么有趣的東西一樣上半身開始朝我這邊傾了傾,眼睛里燃燒起了我前天看到的一模一樣的東西,只是微弱了一些。
?:“什么樣的人”
◆:“一個......有些冷淡的流浪者?”
?:“他是用魔法把你送回來的?”
◆:“他說不是......”
之后他問了許多和這樣的事情、和那個人有關的很多問題,我雖然很疑惑他為什么會對這些事情這么感興趣,但是還是將能說范圍內的一些事都說了,當然其實他問的也沒有多深。手機上的時間就這樣一直晃到了中午,隔著窗戶可以看到湛藍的天空和年糕一樣的云朵。他站起來,說先去吃午餐,回來再聊。
?:“高睜離......他為什么要幫你呢?”,
◆:“這個......他沒有說,他說幫助我的要求有兩個,第一個是不問原因”
?:“那第二個呢?”
◆:“他也沒有說”
?:“啥,都什么人啊”
我聳聳肩。
?:“還有就是別我問什么就答什么啊,都是成年人了,還是這么粗心”,他說著,走到門的旁邊。
◆:“你有資格說這話嗎?我才是社會人士好不好?”,我站起來,然后走出寢室關上了門,我們聊著走出了宿舍樓。當我走下門前的臺階的時候,他忽然暈倒了,我沒能喊醒他,我的心里似乎有什么東西被撕碎了。在那之后,我和旁邊的一個同學把他送到了醫院,當一切都安排好之后,那個同學說自己下午還有課就回去了。陳未添暈倒的原因是重金屬中毒,早上他吃的那家章魚可能不太干凈,只是我記得他以前不會生吃章魚,而且還是早上。但這些其實不是什么大事,畢竟現在情況已經好很多了,而且癥狀也不嚴重,只是大腦稍微缺了點氧而已。
問題在于之后的診斷。在他的那份血常規報告中,除了白細胞水平有些升高之外還有些貧血之類的癥狀。因為對那份血檢稍微有些在意,于是在我的要求下又給他做了一次ct平掃。
或許在這個時候我應該已經意識到什么了。
他們說在他身體的成像里發現了一個兩個指頭寬大的異物,位置在胸腔處。對于這件事他們說要等他醒過來以后再做一些更深的檢查,現在先讓我回去。我道過謝之后回到了陳未添躺著的病房,我站在門口看著和上次一模一樣的情景,就像是開玩笑一樣的甚至連病房都沒有變化。我走到了他躺著的那張床邊,那張床上傳來和左右兩邊的兩張床上一模一樣的味道。
我都做了些什么?這個聲音在我的腦子里一遍一遍的高聲重復。
今天還是好熱啊,明明已經秋天了。我低著腦袋不知道要去哪,我閉著眼睛不知道要看哪。
?:“高睜離你在干什么?在哭嗎?”,我抬起頭,窗戶外邊吹進來的風帶走了我臉上的炎熱,我看著他,眼睛有些發熱,嘴巴里空空的。他躺在床上眼睛斜下方盯著我看。
◆:“你不覺得熱嗎?這里連空調都沒有難受死了”
?:“這倒是,明明都要秋天了。他們說我怎么了?”
◆:“你早上吃的東西有點問題,重金屬中毒了”
?:“額......這,怎么會這么巧”
◆:“你以前不是從來不生吃八爪魚嗎?”
?:“對啊,光是看著就很惡心了,你叫我怎么下得去口?”
◆:“那為什么要作死?”
?:“忽然想試試嘛,就像臭豆腐一樣,你看那么多人吃,說不定只是感覺上很糟糕而已”
◆:“這也是你倒霉”
?:“還有啊,高睜離,那個心臟是不會得癌癥的,”
◆:“為什么?”
?:“因為心臟沒有上皮組織,也沒什么可以分化分裂的細胞”
◆:“我們的專業和醫學生物這類差了十萬八千里,你怎么知道的這么詳細?”
?:“額,問了以前高中一個同學”
◆:“那個醫生當時對我說的,報告上也寫著平滑肌肉瘤,而且是惡性,應該沒有問題”
?:“額......這么露骨的在我的眼前討論我的病情真的好嗎?”
◆:“反正現在也沒事”,我極力控制著語氣來讓它感覺起來像是一句很普通的玩笑話。
?:“那是,反正現在沒啥事,陪我聊一下未來的其它事吧”
◆:“不過我有一件事想要問一下你”
?:“什么事?”
◆:“你是不是一直沒怎么做體檢?”
?:“沒有,我半年左右會做一次,只是怎么說呢,去年和今年因為有各種事嘛,忙著畢業還有其它一些事,所以給忘了哈哈”
◆:“你......”
我雖然很生氣,可是我沒有辦法怪他,半年做一次體檢,如果沒有要求或者別人提醒,我想大部分人都會有忘記的時候吧,更何況他這個階段的確是很忙。
?:“不過運動我沒有少啊”
◆:“有沒有養成什么其它糟糕的習慣?”
?:“額......難道又出什么事了”
◆:“沒有,只是前幾次一直沒問,這次問一下”
?:“這個嘛,高睜離,我可能這么說你覺得是歪理,可是只要是個活人,他一定就會有什么糟糕的習慣,除非他不是活人”
◆:“可是你可以一直換啊,今天這個糟糕的習慣,明天換那個,這樣不就好了嗎?”
?:“你似乎是在說笑,小孩子還好說,我都是一個馬上步入社會的大學生了,大部分精力都在專業知識的學習上,哪有那么多心思啊”
◆:“就當是個忠告,在你以后躺在床上不再感到疲憊的時候再想想不就好了”
?:“那就謝謝了啊,好了,咱們還是聊一些未來的事吧”
◆:“那行”
我們像早上一樣一直聊到了下午四點,像什么都沒有發生一樣,我的臉頰越來越熱,四點的時候點滴剛剛打完了。之后醫生對他做了很多檢查,我帶著他體驗了很多醫療設備,其中包括第二次血檢。陳未添一定也察覺到什么了吧,雖然一直在和我說話,但是他說的話和之前的相比,顯得無趣許多。
這次的結果我們沒有瞞他,那個負責影像處理的醫生只是說是腫瘤,但是沒有說是什么腫瘤。雖然我看的出來已經不是和上次一樣的一樣了,但是我還是沒辦法感到舒心,因為那個位置很明顯也不是在肺部。我扶著他回到了病房,他說讓我叫一下他老媽。
“你搞什么?還啥事都沒有就要叫家人嗎?”
?:“你在說什么?醫藥費你要付是不是?”
雖然已經是第二次做這樣的事了,但是手掌卻還是會發抖。
◆:“那我先回去了,我甚至連午飯都沒有吃,校運會的收尾還要我發言”
?:“啥?那我的晚餐怎么辦?”
◆:“我幫你叫好外賣了”
?:“算你有點良心,要吃什么知道吧?”
◆:“知道,沒忘”
說完這句話我關上了病房的門。
已經是秋天了,才傍晚五點多就已經可以看到夕陽了。我將手機放進衣服的口袋里,然后慢慢的走到了電梯邊。里面似乎有人要上來,我的鞋底摩擦著地板,然后我走向了樓梯。樓梯里有一種特別的寒氣,似乎要在我的眼睛里結冰然后融化,我低著頭一步一步,下面上來了一些人,我朝墻壁那邊移了移,因為他們產生的熱氣讓我的眼睛舒服了許多。
當我踏上一樓的地板,雙腳卻忽然開始不受控制,它的節奏變得雜亂,只是卻很緩慢,我在心里大喊著要更穩重一些,要更平靜一些,但是它沒有理會,只是自顧自地帶著我的身體走出了醫院。當外面的風吹上我的的睫毛,心里的聲音忽然止住,我卻沒有流出眼淚。
我抬起頭看著遠處的夕陽,不知道要說什么才好。我回到寢室,這樣的一切似乎以前也發生過呢。我回來究竟是為了什么呢?我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呢?
我躺在寢室的床上,空調的風吹的腳掌涼颼颼的。不知不覺的,不知不覺的,就睡著了。
那個熟悉的聲音問道:“你現在的答案是什么”
能聽我說一個有趣的故事嗎?
他沒有回話,我覺得這可能算是同意了吧,于是我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我不知道你究竟對于我們知道多少,也不太明白你為什么要幫助只有一面之緣的我。可我愿意先將你當作一個理想世界里善良的無暇的人,來說一些我們兩個身上很平淡的那些事。
我們兩個早在初中的時候就已經認識了,那個時候的我們是班級里,不對應該是全校都有名的中二少年,鬧出了過很多搞笑的黑歷史。上了高中以后雖然沒有被分在一個班里,但是因為我們住的比較近,所以就經常會一起上下學。大概高二的時候吧,那個時候在我的班級里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刮起了一股腐女風,我和陳未添不久就淪為重點討論對象。畢竟我跟班級里的同學之間的關系并不是特別好但是卻跟外班的一個男生關系特別好。這些話越來越多,同時漸漸傳進陳未添所在的那個班級里面,那個班級也隨之開始討論我們。
怎么說呢,這樣的謠言真的是讓人無語,當我某一次放學回家的時候聽到幾個高一的學生說——
“你知道嗎?高二的兩個男生據說在一起了”
“真的嗎?”
“真的,據說都一年了”
我聽到這樣之類話已經不止個位數次了,這讓我真的很頭疼,因為如上所述的事情我跟班里同學的關系本來就不好,這樣的情況讓我更加顯得窘迫。也因此和陳未添說過我們應該別再一起上下學了,然而他當時的回答卻是這樣的——
“我想不久后他們會這樣傳——他們兩個分手了!”
他這樣的話真的是把我惡心了好久,卻也因此明白了一個道理——謠言什么的傳幾天就慢慢消失了,到時候誰也不會注意到我們,而如果因為這種無聊的話而讓我丟了最重要的朋友,那將是我的巨大損失。
我們關系好的理由,已經記不清了,應該是突然又自然而然就變得要好了,沒有太多共同的愛好,也不是很相近的性格,但就是最要好的朋友。可能只是因為某次上學走在一起的時候其中一個向另外一個搭了句話吧。
在大學以前,他的成績其實一直都比我要好,而且也和班級里的同學關系都很好,因此那個謠言其實并沒有在他們班起到多大的影響。所以后來我覺得其實他當時對我說的話應該只是沒有好好站在我的立場上說的有些不負責任的話,但就是這樣不走心的語句幫助了我。
但是現在我明白了,他的那句話的確不是為了挽回什么關系,畢竟關系好也不一定要上下學都走在一起,可以等到風頭過去再說。他知道我在班上沒什么朋友,如果就這樣連他都不理我的話,那么我的高中生活就會變得很灰暗。
從一開始我一直都以為自己想救陳未添是因為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因為他曾經像那樣幫助過我。誠然這的確是聽著冠冕堂皇的理由,但卻不是我想救他的真正原因。
現在我想,在面對他現在的情況之后我想,我想救陳未添的根本原因或許是因為那天晚上的失誤,我所做的一切或許是為了挽回因為自己的失手而造成的悲劇。
他希望有一個人能幫幫他,強迫也好,這并不是因為他自己不想行動,他只是怕寂寞而已。而最應該最能夠幫助他的那個人,就是我。他那天所說的那個夢就是要告訴我這件事,這件或許到現在為止他自己都沒有明白的事。
我從來都不是在多管閑事,和他合租也好,現在這樣所做的一切也好,雖然很不像我可以做出的事,但是這都是我自己愿意這么做的,這些事都的確是曾經的我所做過的。
我知道這答非所問,不過這其實也不是我對于你那個古怪問題的答案。
可是我此刻只有一個請求,甚至連之后所有的機會都丟掉都可以,請讓我直接......去他想要自殺的那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