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寫作動機

我不知道別人是咋寫小說的，我本身不是一個作家，我也不知道一個作家在成為作家之前是什么身份，他們到底是通過怎樣的努力才能變身為一個作家的？或者說是取得怎樣的一個成績才算通過了作家的資格考試？作家的作品是杜撰的嗎？一個作家到底是什么動機才寫作的？編一個不存在的故事騙取讀者的眼淚？贏得人們的尊敬？當然像劉慈欣寫《三體》那樣的燒腦科幻小說，不編也不行，并且我認為大劉與其說是作家不如說是科學家，寫《三體》那得需要多少自然科學和物理哲學社會學方面的知識儲備呀！那基本就是在描述的這個宇宙的終極問題，在我看來大劉這樣的作家屬于天才，他其實在與這個宇宙對話，在與這個地球上最智慧的人交流做思想實驗，在像是站在那些科學巨擘的身邊的一個權威記者，忠實記錄著每一個重大的影響全人類前途命運的發現進展或者理論，為整個的人類文明在做精神探索開辟未來。

我以前看過一些小說，古今中外的也都有，當然國外作品都是看的中文譯本，外語不行，也沒有精力，性格原因吧，絕大多數都是囫圇吞棗看個熱鬧，并沒有真正地潛心研究過哪怕一部比較有名的作品，你看，一部《紅樓夢》除了自身的偉大之外，養活了一批所謂的紅學家，這些專家從《紅樓夢》里的一句話，一個詞匯，甚至不同的版本的微小差異中，都能整出一系列鴻篇大論，夠人家一輩子吃喝了，當然我不是嫉妒人家術業有專攻的學者，我的意思是，誰是天才般的作家？哪個作家因自己的作品改變了一些什么呢？改變自己生活除外，有的作家獲諾獎了，得到了外國人的肯定，咋說呢，相當于獲得國外認證了吧，我的問題是，國外靠什么認的證？標準是什么？故事情節？寫作技巧？故事情節新、奇、特？寫作技巧奧妙無窮？讓人云里霧里？還是故事厚重生活氣息濃高度還原生活？生活本身在這呢，還原的再高度還比生活本身還原度高？

有聰明的讀者一看便知，我在此無端發問，其實是掩飾自己的高度無知，我問的都是一些無關痛癢的皮毛問題，換言之，我根本就不懂寫作更不配寫作，寫作是高貴神圣的工作，是人類文藝的指路明燈，怎么能是爾等販夫走卒所隨便操練的呢！

我想我是應該誠實起來，談談我的寫作動機。

撿干的嘮吧，我父母近三年間相繼去世，起初我認為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嘛！誰不得老？誰不得死？古往今來無一例外。父母的告別儀式上，親朋好友紅著眼睛跟我握手表示慰問，我像演戲一般回握，真誠點頭致謝，一切真的像做夢一樣，腦袋亂的很同時又是一片空白。按照中國北方人的傳統，一七、二七、三七、五七、百日、周年、三周年、清明、麻古、年節都是我和老婆、妹妹、妹夫去墓地祭奠，每次自己都是痛徹心扉，那些割不斷理還亂的情緒，那些在一起時的生活片段，毫無規律洪水猛獸般的涌上心頭，有過經歷的朋友說，咋也得兩三年這勁才能過去，老婆說，別折磨自己了，就當他們在天堂過的好好的，再不就是轉世了，老爺子老太太一輩子與人為善，一定有好報！我妹妹說，強行自己，不想以前的事，忘記過去，否則沒法面對將來。他們說的都有道理，我也竭力地轉移視線讓自己盡快調整過來。

可世界上偏偏有夢這個東西！這個玩意太奇妙了，很多奇怪的事情偏偏在夢里發生，夢里多么不合理的事情，在夢境中那就是真的，你的大腦有時強行告訴你，那不是真的，你也接受了大腦的指令，告訴自己醒來吧，以為自己醒來了，結果又鉆進了另一個夢里，夢中夢，三年里，我幾乎每天做夢，幾乎每天夢見父母，有時也會夢見谷江，夢里我大多數時間知道這不對，這是夢，他們都死了，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的生活中了，但是明知道是夢，還是不能醒來，有時是想醒醒不了，有時干脆就放棄對抗，看看夢里到底說的是啥吧！每次將醒沒醒時，余味未盡，特意地倒著回憶一遍，恩，覺得都記住了再睜開眼睛。睜開眼睛回到現實，一切又都煙消云散，什么都想不起來了，只知道這夢不管有沒有意義，夢里一定是接續的當年哪天的故事。

疫情剛開始爆發時，我媽還在世，老舅老舅母他們過來探望還需要做核算檢測，到現在兩年多了，疫情還是時斷時續，說不定哪天還得反復，我天天夜里咳嗽，老婆擔心我的身體，畢竟我爸是肺癌去世，我媽也是腸癌，老婆擔心是有道理的，寒假女兒回來，老婆聯合女兒批斗我，說不讓我打麻將是怕我抽煙沒有節制，堅決抵制我打麻將了，幾番爭取，目前妥協的結果是每周一次麻將，最多兩次?，F在的工作不是很忙，于是我內卷了起來，先是看了央視一套的《人世間》小小地感動了一把，然后就是高中群里黃猛發了好幾張，我們上高中時春游的照片，我逐漸有了想法，想寫寫我的生活寫寫親人朋友，那些鮮活的生活隨時間遠去并不多時，但是除了你我這樣身邊的人，誰還記得呢？我們不像偉人名人一大批文人騷客爭著搶著給人家寫傳記，咱們是老百姓，除了自己，沒人記得咱，咱們活著或者死去，對這個世界沒有任何影響，盡管有些殘缺不全，我們仍依稀記得父母和我們一起生活的那些情景，下一代呢？下下一代呢？恐怕練他們太爺爺太奶奶的名字都不知道了！這不怪他們，我們又如何呢？你可以說你了解康熙乾隆啥的歷史，可有誰能夠了解他太爺太奶那輩的生活？

所以我想寫，我想我們這伙人中總得有一個記錄者，記錄還原一下我們的生活，但同時我無意做一個忠實的史記作者，尤其是寫編年體，我想還原生活真相的勇氣絕對大不過我在生活基礎上創作的野心，我想效仿一些我喜歡的作家的筆法，說些人話，用大家都懂我也會的語言文字，描述一個大家都可以接受的故事或者是故事集，這里面有你的影子也有我的影子，盡量不去過分拔高或者貶低誰，張三的故事可能在李四身上發生，李四的故事又貼在王五的身上了，有的是我記憶有誤，更多的是我想象中的角色需要，如果無意中得罪了生活中的朋友，敬請諒解，其實諒解與否這個就無所謂了，因為我不能確保我可以堅持寫完這本書，依照我的性格我看是夠嗆，其實也是想通過這個事考驗我自己，我年過半百一直沒有好好反省自己，這也是個機會！

我現在坐在電腦前，給自己的任務是每天3000字左右，主線計劃是寫我從小時候記事開始一直到50歲左右吧，先給書起個總體名字《青春往事》，第一部寫從小到讀高中那一段叫《一高中》，第二部寫大學生活叫《工學院》，第三部寫大學畢業以后在體制內的那段生涯叫《煉油廠》，第四部寫買斷以后在社會上混的日子，因為覺得真要是堅持可以寫到這一段的話，文筆也就練成了，野心大點直接叫《飄》吧。

我1970年出生，三歲前的記憶基本沒有了，就算是74年有我妹妹那時候的事是時間線上涉及最早的故事。然后就是托兒所、小學、初中，這些可能寫的比較籠統，大家也可以看到，我開篇就是高中二年級了，高二我學習下滑，變得叛逆，通過努力，最終歪歪扭扭地考上了一所普通大學，大學這四年應該是比較精彩的部分，畢業分到企業，2000年辭職，折折騰騰一直到現在的故事，橫向呢，父母、親戚、朋友，尤其是各種狐朋狗友將大量提及，到50歲時，我父母陸續去世，接下來的算作現在發生的事情，我不能隨意記錄，得像酒一樣，剛出鍋不能喝，需要囤一下。我沒有寫作經驗，但是我反感按照時間線寫東西，像寫電視劇劇集似的流水賬，所以沒有跟我有生活軌跡交叉的人讀起來，有點亂套，我寫一段時間看著調整吧，反正也可以把這些豆腐塊來回提溜，最后碎了一地。

另外，我過一段想嘗試一下不同的寫作形式，把身份裝進進別的角色里，雙線同步寫作之類的，現在只是突然這么想想，不一定實現，走一步看一步吧。畫家和瘋子的區別是，一個須有專業技巧的支撐來完成表達，一個是純屬毫無意義的信手涂鴉，同理，專業作家寫的東西肯定像專業畫家一樣，腦袋有腦袋的畫法，身體有身體的比列，往那一戳大家一看就知道是啥玩意，我知道大家都操漢語，寫方塊字，你照貓畫虎，整出一個非驢非馬的東西惡心人也是糊弄不過去的，所以我創作肯定得出瓶頸，人性的劣質肯定和我想追求的完善會斗爭的激烈，到時候再說吧，提前聲明一下。

其實，我更像是準備釀一壇子酒，請朋友們喝，請親人們喝，咱們共同品嘗，最后把囤的時間最長的壓箱底的那瓶，敬獻給我的父母我的愛人我的女兒，大家別嫉妒我的私心，因為他們是我最最親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