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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王三兒

第二十章王三兒

早自習時,苗老師把我叫出門外,詢問昨天晚上的事,我說沒事,我說晚自習課間我從操場上回來遇見幾個陌生人,截住我不分青紅皂白就打,我反應過來他們都跑了,苗老師沉默一會兒,跟我說,我調查過了,這里面有點事,我需要慢慢核實,你傷的怎么樣,需不需要再去醫院檢查,我說沒事,破了一個小口,過幾天就好了,苗老師說那就好,好好準備吧,不要耽誤期末復習,我說好好,我以為談話結束了,我轉身準備回教室,只聽苗老師在背后幽幽地說:“不管咋說,你現在是學生,不要為交朋友而交朋友,不要做學校不允許做的事情。”我停下來想了一下慢慢轉過身,“老師,你說的啥意思我咋聽不懂呢?”苗老師沒有看我的眼睛,“慢慢品品,希望你能聽的懂。”

“我他媽的聽不懂!”我大叫一聲,怒目而視,我知道這是在借題發揮,可是我攔不住怨憤的洪流傾瀉而出。我挺直胸膛直視著苗老師,我發現他在我眼中突然變得越來越渺小,我在想,您呀您,辜負我對您的尊敬,事情不是明擺著嘛!你和江主任穿的是一條褲子,你們為了袒護他兒子,沆瀣一氣,這他媽的有啥調查的,我是受害者,你們不去追究打人的人,上我這個挨打的來找刺兒,咋的,我他媽聽過不講理的,沒聽過這么不講理的,這是啥地方?一高中是他們家的吧?啥叫為交朋友而交朋友?你直接告訴我不許搞對象不就得了嗎?啥叫學校不允許?我搞對象學校不允許,你媽的江主任兒子搞對象可以隨便打人是嗎?我越想越氣,轉身進了教室走到書桌前從書包里拿出了那件滿身是血的棉襖,那是一件淺灰色的薄棉羽絨服,那是我爸出差上海給我買的,當時錦西可能是唯一的一件,我遞給苗老師,“苗老師,這個衣服呢都是血,也洗不出來了,我也不要了,你看是你給江主任還是我給?”苗老師默默看著我像在看一個陌生人,過了一會嘆了口氣說,“你先給我吧。”

現在想來,苗老師對于我的失態還是保持相當的自控的,本來這件事在他看來就是幾個學生因為搞對象引起的打架斗毆,你暴洪濤雖然受傷了主要也是因為你學藝不精沒干過人家,不等于你占多大理了,學校雖然沒有明文禁止你們學習期間搞對象,但是畢竟不提倡,我好心勸導你暴洪濤是因為你是我親學生,我得為你負責,按說你不管你受沒受傷,都對咱們班集體榮譽產生了負面影響,咋的,作為班主任我說說你不應該嗎?你這樣的態度足以說明打架雙方都有責任,你呀暴洪濤,我高看你了!苗老師抱著我的血衣轉身走了,可能真的從那一刻起,我們之間有了一道看不見的鴻溝,在我眼里,他不再是那個懷揣一腔熱血滿身正能量的良師益友,不再是那個與我們打成一片,兢兢業業日夜操勞積極引導鼓勵我們上進的青年教師了。而在他心里,我也一定變成了一個高傲自私目空一切手高眼低的頑劣之徒,變成了一個自甘墮落不可救藥的混子了。

由于耳傷的疼痛,更主要的是怕磕磣,我課間都沒有出去,我坐在座位上假裝翻著書,我發現同學們也都變得小心翼翼,沒有了往日的說笑,亞軍問了我昨天的事,我簡單說了一下,我說應該是尹東告訴安浩我得到一張賀卡,江浩鄭泉尹東他們三個動的手,亞軍說別著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考完試咱倆收拾他們,我笑說不用,他們跑不了。

間操時,趁同學們都去了操場,我去了趟廁所,等我回來時,看見尹東做在后座的桌子上,秀峰和有生在聽他說話,尹東回頭看到我立刻停了下來,我沒有吱聲準備回坐,這時有生喊了我一聲,“洪濤,你過來一下唄。尹東想找你嘮嘮。”我知道他們關系很好低頭回坐挪了挪桌子說,“有啥嘮的。”我坐在椅子上整理著書本。尹東從我后面繞了過來,我沒有抬頭,看著他站在我面前的腳尖感覺到那是個立正的姿態,雙手應該是背后,一付小學生檢討的樣子,“對不起老暴,我,我昨天真錯了!”

我抬頭看著他,他不敢看我的眼睛,帶著哭腔說道,“哎,我他媽的不是人,耗子讓我幫他我沒招啊!”說著從兜里掏出幾張紙幣,“老暴,我也不知道夠不夠醫藥費,反正我錯了。”

“X你媽的!我也給你掏倆錢,X你媽你看我打死你不!”只聽一聲咆哮王秀峰噌一下蹬上桌子從我背后一下子躍起,拳頭向尹東打去,我本能地拽住了秀峰,尹東下意識一躲,拳頭斜打在肩上,這時有生也跑過來,和我死死抱住了秀峰。秀峰掙扎著脫身不開,指著尹東的鼻子破口大罵,尹東低頭灰著臉立正手背后一聲不吭。這時上課鈴聲響了,上操的同學們都已經回來,看到教室里的一幕堵在了門口不敢進來。我趕緊示意尹東從后門離開,他連忙點頭跑向后門,我和有生順勢把秀峰拉回座位。

秀峰坐在座位上沉著臉,說了聲沒事啊你都拉我干啥,我感激地看了秀峰一眼,心情瞬時好了起來。

我發現生活中越熟悉的人,你越難以描述和表達,我在主觀與客觀里徘徊,在印象與本質間取舍,猶豫不決舉棋不定。秀峰跟谷江一樣,是我生活中極其重要的人,也不能說成是我整個生活中,他們都曾大段的時間里與我過從甚密,又都大段時間地杳無音信,他們的舉止言行和有關故事都不可避免地影響了我,以至于到現在,我的身上或多或少還有他們的影子,別人看不出來,但我自己深知。關于怎樣來開始寫他們,我猶豫了很長時間,至今遲遲不能下筆。

我必須聲明,我的性取向極度正常,我對男人不感興趣,也反感女里女氣的男生和女孩中的假小子,盡管這樣的態度有悖現代的開放趨向有歧視他人之嫌,但我必須提防我云里霧里的解釋給你們帶來誤讀,當然他們也都極度健全,甚至都是好色之徒。我的意思是秀峰、谷江跟我都是男人之間真正的友情,至于秀峰跟谷江之間交集很少,有過一次差點發生的沖突,那是后話了。

秀峰姓王,王秀峰,在家行三,大家平常叫他小名兒,王三兒,三兒,他長得不太好形容,原先有個電視劇《凱旋在子夜》里面的男主角啥名忘記了,演員叫石兆琪,像他,這個演員也可能是形象的關系吧,始終沒火起來,后來經常客串反面角色,現在慢慢淡出熒屏了。

三兒那雙眼睛極像石兆琪,眼神陰冷冰霜,整天拉拉個長臉,不茍言笑,1米78的個頭,自帶氣場,讓人不寒而栗。三兒九歲上沒了父親,上面有兩個哥兩個姐,他是老小,高二以后我常去他家,他家住在三百貨附近,那里是一片片的老式平房,每家都有一個小院子院子里又都是自建的小房,每條胡同彎彎延延都特別長,都是土路,每逢下雨天,不騎車沒法走那種。三兒家隔壁是大哥家后院是二哥家,他和老媽住著這個主院,一進屋就是灶臺,左面一個門,門里就是一間房,一鋪通炕,中間打著隔斷,三兒和老媽各住一邊,屋里一圈老式柜子涂著紅漆,柜子下面用布簾遮住裝些糧油米面,柜子上面是有一架老式座鐘和兩個裝撣子的青色瓷瓶,幾面各式鏡子,墻上掛著相框里家人各個時期的黑白照片,正對炕的方向單獨擺放著三兒父親的一張黑白遺像,三兒的相貌酷似他爸。三兒的老媽是個極其干凈的家庭婦女,屋里屋外炕上地下收拾得窗明幾凈一塵不染,別看地面是土地,光滑平整不見一絲塵土。由于這樣的家境,三兒自然也沒啥像樣的衣著,有兩件軍裝外套,雖然有點舊了但都洗的特別干凈,總是一黃一籃有規律地替換,書包也是一個舊的褪色的軍挎,里面裝的書本整整齊齊,從來沒有卷邊的。

那天晚自習,我拿起書包悄悄下地跑到最后一排靠后門的座位,坐在三兒旁邊,再此之前三兒一直沒有同桌,他見我坐了過來禮貌性地欠一下身子沒有吱聲,課間的時候他把后門欠了一條縫,從兜里習慣地拿出一支煙叼在嘴上剛要點上,突然像想起什么隨即又掏出一支遞給我,我猶豫了一下接了過來。他幫我點上,我吸了一口嗆出了鼻涕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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