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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思家念家家何在

話音未落,江秀英走了進來。眾教徒齊聲拜道:“拜見圣姑。”

“師姐——”

張文寶趕緊迎過去。

江秀英“嗯”了一聲,她并沒有因為見到故人而感到開心,反而眉梢緊鎖,緊接著對眾教徒道:“你們都給我滾——”

那頭目左右為難,道:“圣姑,那廖大人交辦的事……”

“別忘了這里是霧隱山莊,不是滄州縣衙!”

江秀英的口氣十分嚴厲,嚇得那頭目不禁渾身一顫,低頭道:“是圣姑——”說完一揮手,帶著教眾離開了院子。

江秀英表現的比張文寶初見她時沉穩了許多,仿佛一夜長大了,不再是那個刁蠻任性的小姑娘。她輕嘆了口氣,心中似有許多話要傾訴,道:“文寶,這里已不是你容身之地。大師伯、你娘還有小菊姑娘,他們早已經離開了。”

“為什么?”

張文寶驚疑不已。

“我爹已經投靠了朝廷。”

短短幾個字,江秀英說出來卻異常的沉重。

“那你能告訴我,我娘去了哪里?”

江秀英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曾多次派人找過,可是每次都是無功而返。不過,你也不必太擔心,大師伯會照顧她們。”

“謝謝你師姐,文寶這就走了。”

莊外。

他們坐在那塊歇腳石上。

“我真想不到我娘他們能去哪里。”張文寶十分地煩惱,問道,“紅艷,你為什么不說話?”

東方紅艷自進莊到現在一直保持著沉默,此刻見問輕嘆一聲,道:“我又能說什么,我又幫不了你。”

“你不是一向很有主意?”

東方紅艷頓了一下道:“我想他們一定去了一個偏避的地方。可是,偏避的地方太多了。誰又能想到他們在哪兒?”

“我想到了一個地方。”

張文寶一下變得滿臉喜悅。

“不對。如果在那里,師姐不可能找不到。”

一轉念,他又變得一臉失望。

“文寶,天不早了,我們先回城里吧。”

“嗯。”

張文寶無奈地準備離開。這時候,他看見兩道身影并肩走了過來。他們一個懷里抱著個酒壇子,一個手里提著個大大的食盒。這倆人就算燒成灰燼,他也認得。正是桃林四鬼中的買賣不平狡詐鬼陳瑞和殘花醉香坑夫鬼高金蓮。”

張文寶上前將二人一攔,笑道:“二位前輩多日不見,一向可好!”

二鬼一瞅來人竟是張文寶無不感到驚訝,驚訝之余又有些尷尬。高金蓮掛起笑,道:“兄弟,我給你保的這樁媒不錯吧。”

“好得很。我真該好好謝謝你。”

“謝就免了。我們還有事就先行一步了。”說完,倆人就要走。

“站住!”

張文寶一聲大喝。

二鬼止步,突然一個仍了酒壇子,拔出背勒大刀;一個丟了食盒,拔出長劍。高金蓮立刻換了一副嘴臉,惡狠狠地道:“想不到你還沒死!今日碰面真是冤家路窄!”說完二鬼交換一下眼色,一起沖來。

張文寶身形躍起,一個空翻落到二鬼身后,雙拳齊出,恰巧二鬼轉過身,正中前胸。這一拳力量頗大,二鬼當即口吐鮮血,倒在地上。

“我并不喜歡殺人,只想請二位幫個忙。”

陳瑞捂著胸口,問道:“什……么忙?”

“幫我找幾個人。”

“誰?”

“你說呢?”

陳瑞略一沉思,皺眉道:“張世民?那個老頭兒神出鬼沒,我們找一輩子也休想找到。”

“找不到也要找。現在,去你們住的地方。”

二鬼面面相覷,不明其意。

張文寶解釋道:“你看這天色不早了,天黑前趕到城里是來不及了,所以我們想找個過夜之處。”

“原來如此。”

高金蓮懸著的心一下松下來,有些費勁地站起身,笑里藏刀,道,“我們非常歡迎。你們還是第一對兒敢來桃林借宿的情侶。東方姑娘,你說是不是?”

“如果我沒看錯,二位已經受了極重的內傷,已經沒了反抗能力。就算來個十來歲的孩童,你們恐怕也得任其擺布吧。”

陳瑞賠笑道:“東方姑娘好眼力,好眼力,一瞧一個準,所以還請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沒志氣的家伙!”

高金蓮給了陳瑞一巴掌,她顯得極為惱怒。這一巴掌并沒有力氣,陳瑞一點感覺都沒有。

“快走吧。這位張公子可不是個有耐煩心的人。我怕他一會兒著急又動手。他下手可是沒輕沒重。”

“是……”

陳瑞點點頭,一拉高金蓮的胳膊,意思好像再說,“好漢不吃眼前虧,先忍耐一時,等有了機會,再翻盤不遲”。

高金蓮自然懂這個道理,于是不再任性,忍耐著,乖乖聽話,跟陳瑞一起在前領路。

桃林之畔。此刻,家中的二鬼吳坤、于賞正翹首以盼酒肉到來。這一陣子,他們四人幾乎每天都要飲酒作樂,或在家中或在酒館……以此消磨無聊時光。

吳坤、于賞見陳瑞、高金蓮與張文寶同行,無不頗感意外:本是仇家,竟也能走到一起?二人受挾持了,還是他們挾持了那二人?

待四人臨近,吳坤正要探問,高金蓮道:“有遠客到,還不好生招呼。”

這一句話,聽來毫無問題,其實卻是四鬼之間的暗語之一。意思是生意來了或者來者不善,不容小覷”。

“請——”

吳坤、于賞二人頓時胸有成竹,一起抬手一指。他們所指的所在正是一間大廳。這間大廳,可是桃林四鬼的保命傘之一。廳中布滿機關埋伏。當機關啟動時,人只有處在一定的位置才能不受傷害。這個秘密,當然只有桃林四鬼知道。于是,他們進廳后搶先占位子。對于命運而言,廉恥算個屁。

高金蓮見張文寶、東方紅艷有些遲疑,于是來了個推波助瀾,笑著道:“二位快請坐啊!”

見說,二人隨便選了個位子,并肩坐下。

張文寶以命令的口吻道:“我們還沒吃飯,去準備些飯食。”對于桃林四鬼這四個惡賊,他現在半點都不慣著。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這就去準備。”吳坤搶先高金蓮一步起身,然后快步離開。

“狗賊,跑得倒快!”高金蓮罵完,又道:“二位,有話跟他們講就行,我一個婦道人家做不了主。我去生火做飯。”說著站起身。

張文寶一拍桌子,“啪”的一聲響,桌面裂出一條縫,怒道:“坐下!你們少玩花樣!”

“哪里……”

高金蓮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有事沖我們二人來,何必為難一個老女人。”說話的正是于賞。

“她是個老女人,可她的心可歹毒。當初,我就是受了它的騙,被她以五千兩的價格賣到紅衣樓。可惜,我命大,活著離開了那里。高前輩,我該怎樣報答你,才能報此大恩?”

“想報仇吧?恐怕沒那么容易!”高金蓮從容言畢,高呼一聲:“姓吳的還不動手——”

話音剛落,就聽“嗖嗖……嗖嗖……嗖嗖……”廳堂前后左右四面八方皆有暗器飛射。

張文寶見事不妙,忙起身擋在東方紅艷面前,緊接著背上就感到一陣陣鉆心疼。東方紅艷想起身,卻起不來,張文寶雙手死死按住她,不讓她起來。

一會兒的工夫,十余枚暗器招呼在了張文寶身上。他渾身流血,意識慢慢模糊了。

當張文寶再次醒來時,看見東方紅艷正站在他身邊。問道:“我沒死,還是咱們都死了?”

“我們都死了”。東方紅艷埋怨道,“你真傻!”

“只要你好好的,我死了又有何妨。”

“我是說,你可真會好心幫倒忙,我輕功那么好,完全可以避開那些暗器,你卻……你真是白死了。”

“哦,這么一說,我還真是有點笨。對不起,本來想保護你,結果卻害了你。”張文寶望向窗外,窗外陽光照耀,大樹參天,鮮花艷麗,道,“這是地獄嗎?跟人間沒什么兩樣啊!”

“傻瓜,你還真信你死啦?”

“我沒死?”

“你小子真命大,中了那么多暗器,就是沒一處致命的。照顧了你一天一夜,我累死了,我得去睡一覺。”

“別走,我問你,你是怎么帶我逃走的?”

“逃走?沒有啊。”

“那這里是……”

“桃林。”

“那你是怎么做到的?簡直不可思議!”

“當然是把那四個家伙收拾得服服帖帖的,然后他們就很樂意地服侍我們了。”

張文寶倒下后,又有暗器射來,東方紅艷飛身而起,落地時手中已接住三支沒頭箭。她又將這三支無頭箭還了回去,三支箭分別射中廳中三鬼。三鬼嚇得立刻跪地求饒。又見窗下有人,便破窗而出,一腳踢翻了吳坤。至此,四鬼都被她降服了。

這時候,吳坤端著午飯走了進來,笑中帶苦,道:“張公子,你醒了。”他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真可謂慘不忍睹。

張文寶想坐起身,一動牽扯渾身痛,動彈不得。

“別動!有人伺候。”

東方紅艷說完朝吳坤使了個眼色。吳坤苦笑著端著盛著雞湯的碗,坐在床沿上,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遞到張文寶嘴邊。

既然這樣,那就再做一次大爺。張文寶一口兒一口兒品著送到嘴里的雞湯,消受快活得很。

“我知道你一定很無聊,所以我讓他們準備了節目演給你看。”

喝完雞湯,東方紅艷把四鬼都叫到房間。他們并排站著,而且穿著一色的女人衣裳。四人的臉上都差不多,都是鼻青臉腫。

東方紅艷頤指氣使。

四鬼開始“跳舞”。與其說他們在跳舞,不如說他們在做奇奇怪怪的動作。“四鬼”跳舞,真是“賞心悅目”。

滑稽的表演使張文寶笑得渾身亂顫,隨之而來就是渾身痛楚。他道:“快讓他們走吧,我受不了了。”

“別省著!不殺他們,他們已賺大了!”

“跳舞不必了,真不是那個料。讓他們去打聽我師父的下落。”

“他們跑了可別怨我。”

“我們哪敢跑?我們服侍二位還沒服侍夠呢。”吳坤諂媚道。

“這樣吧,吳坤——你留下,其他人去打聽張前輩下落。你們每天天黑前必須回來,否則我一把火把這里都燒了!聽明白沒有?”

“聽明白了。”一個笑臉諂媚地道。

“聽明白了。”一個忍氣吞聲地道。

“聽明白了。”一個桀驁不馴地道。

“聽明白了。”一個高傲目空地道。

自從三鬼離開了桃林就再也沒回來,當然東方紅艷也沒放火。他當初說放火燒桃林也只是嚇唬嚇唬四鬼,讓他們老實聽話而已。

張文寶身上的傷都是皮外傷,所以三五日就全好了。當初射傷他的都是沒什殺傷力的無頭箭。為何機關里的暗器都是無頭箭?四鬼解釋說,他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不過,吳坤記得,他們曾經坑過賣給他們箭的那個掌柜。也不知道,那掌柜有沒有在這些箭上做手腳。現在看來,一定是做了。只是做的天衣無縫,他們誰都沒瞧出來。這真是應了一句話:好有好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這不,他們就栽在這批無頭箭上了。

這一日,來了一伙青衣人。唯首一人就在一張石桌前坐了。張文寶和東方紅艷站在窗前瞅著這伙人,都猜不出他們的來歷。

“張公子,我們又見面了。”

張文寶一打量唯首那人,才想起正是前日所救的青蓮教刁曉翠。于是,出來說話。

“刁前輩,您這是……”

“我是來報恩的。救命之恩,理當重謝。”

兩名青衣手下走出來,各端著一個托盤,一個里面是三十六錠金元寶,一個里面是三十六錠銀元寶。

“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這……太重了!”

東方紅艷靈機一閃,道:“錢財就不必了,只請刁姑娘幫個忙找幾個人。青蓮教在滄州一帶的弟子甚多,消息靈通,這個不難。”

“什么人?”

“文寶,你快說呀!”

張文寶“哦”了一聲,道:“是我娘、小菊,還有我師父……”

“有線索嗎?”

“他們之前住在霧隱山莊。”

“請張公子放心,這件事包在我身上。”刁小翠接著道,“一碼歸一碼,這些銀兩還請二位笑納。”說完讓手下放下,施了一禮,便帶人走了。

“紅艷,你說他們能找到嗎?”

“當然能。青蓮教弟子遍布天下。如果他們都找不到,那么就沒有人能找到了。”

一天、兩天、三天……

張文寶心情煩惱,茶不思,飯不想,連練功都懈怠了。母親是他心中的一盞明燈,是給他無窮的信心、勇氣和希望的動力。

三騎風馳電掣一般來到桃林。有兩個人翻身下馬。馬上人喊道:“請張公子和東方姑娘上馬。”

倆人從屋里出來。馬上人又道:“請二位上馬。”

倆人面面相覷。

馬上人笑道:“二位只管上馬跟我來,到了就知道了。”

見說,二人只得上馬跟行。

三騎離開桃林,行了很久,來到山腳下的一片茂林中。林中空地上搭著兩間茅草屋。屋前一石凳上坐著個老嫗。她的發絲花白,眼神空洞,呆望著前方。

張文寶走到跟前,跪在地上,喊了一聲:“娘——”

“文寶?你是我的文寶!”伸出雙臂張牙舞爪著,半晌才抱住兒子,已是老淚縱橫。因思念兒子天天哭泣,夜夜淚流,直到哭瞎了眼睛。

“娘——是孩兒不好,孩兒不該亂跑。害你哭瞎了眼睛。孩兒不孝,孩兒有罪!”

“好孩子,娘不怪你。要怪就怪那些惡賊,要不是那些惡賊,我們母子怎么落到這般田地!老天爺呀,睜睜眼吧!”

東方紅艷被這一幕感染,想起自己的母親,眼睛濕潤了。她怕人看到,轉過身。

“娘,小菊呢?”

“哦,她去后面了。小菊這孩子真是個好孩子,我能活到現在少不了她的照顧。”

“娘,我去看看小菊。”

“去吧。”

茅屋后面懸崖邊上,有個小姑娘正在練武。那一拳,那一腳,已頗具火候。這個小姑娘就是小菊。張文寶失去音訊后,張世民又收了小菊做徒弟。小菊很有天賦,張世民一教就會。短短一兩個月就有了一身好武藝。只是功力欠火候。

“小菊——”

張文寶喊了一聲。

小菊停下,慢慢轉過頭,看著眼前人一陣發愣,繼而熱淚開始盈眶,越發激動:“少……爺……”她簡直有點不敢相信。

小菊目光鎖定地一步一步慢慢地走過去,一下扎進張文寶的懷里,已是泣不成聲。

良久,小菊才十分委屈地問:“這些日子,你跑哪里去了?讓大家好擔心!”

“我……”

張文寶不想再想之前發生的事。

話風一轉,問道:“我師父呢?”

小菊嘆了口氣,道:“這些日子可辛苦他老人家了!”

離開霧隱山莊的張世民,也開始為生計忙碌,上午去河里撈魚,下午去集市上售賣。賣了魚,晚歸時買些米帶回。七十多歲的人,老當益壯。青蓮教的人就是先找到他,然后再一路跟蹤,才找到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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