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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蛇城
  • 蛇從革
  • 4009字
  • 2022-04-18 17:33:15

十六

2002年三月三十日,距離韓日世界杯開幕六十一天。

今天早上,我和李波等同事,進入了大公橋下面的排水系統。我很不喜歡這個片通道,因為很臟,以前就很臟,現在更加臟了。

下水道里彌漫著惡臭,戴著口罩也遮擋不住。我這次沒有拒絕連體的防水服,因為下水道里基本沒有干燥的地方。我們在充斥著污物和垃圾的水里面行走,每走一步,都帶出淤泥的腥臭。

我懊惱的隨著同事向下水道深處行走,我們在下水道里走了兩個多小時,李波看了看時間,對大家說,今天再搜尋一個小時,就可以上去了,下午就不再下來。

眾人都忍不住歡呼,的確這里的環境實在是太讓人難以忍受,誰也不愿意在這里多呆。這一片的下水道距離地面很近,走在里面,隨時都可以看到頭頂上某些沒有蓋上的窨井蓋子,光線從地面照射下來,能見度不錯。

接近中午的時候,我們都認為完成了任務,準備上去了。

李波打算從前方四五米處的那個窨井爬上去,我心里有點煩躁,那個窨井的所在,就是楊麗家住的小區里面。我忍不住恨恨的看向李波。

李波注意到我的對他的情緒,在昏暗的光線里回望著我。

我感覺受了挑釁,就繼死盯著李波看,可是李波的眼神不是那種和我對持的情緒,而是嘴巴半張著,一臉的驚恐。

一股難以言表的感覺從我背后升起,酸酸的感覺,蔓延在我的脊背上。

我看到其他的幾個同事,也都愣住了,都向我這邊看過來。

所有人都停止了動作,坑道內瞬間安靜,只有嘩嘩的流水聲。

“瘋子,”李波慢慢抬起手,“別動?!?/p>

我聽到了絲絲的聲音,而且聲音還不小。那聲音就在我耳邊不遠處。

李波慢慢做了一個手勢。

我看到和我靠的近的兩個同事,慢慢舉起了叉子。我知道我背后肯定是有條蛇了,但是有多大,是什么樣的,我卻不能扭頭去看,這讓我更加驚恐。

我的頭開始發懵,頭皮發熱發炸,能夠清晰的聽到自己的血管里的血液流動。

這一刻,我覺得時間好漫長。

“蹲下!”李波對我喊道。

我立即蹲了下來。

我面前的兩個同事,猛的踏上一步,把手中的叉子飛快的從我頭頂上刺過去。然后其他幾個同事也沖過來,揮動手中的長叉。

我向前跑了幾步,再回頭看,心里后怕不已。

他們叉住了一條蛇,可是那條蛇也太大了吧,已經有小碗的粗細,而且蛇身看不出到底有多長。

同事們已經演練過捕蛇的方法,現在他們都狠狠用長叉把蛇身叉住,蛇的上半截被兩個長叉抵在坑洞的石壁上,中段被長叉摁在水下。

蛇身在狂亂的擺動,蛇的力氣太大,幾個人都使出吃奶的力氣堅持。

李波拿起焊槍改裝的噴火器,慢慢走近那條蛇,把焊槍頭,對準了正在扭動的蛇頭方向。蛇頭在不停的擺動,李波手里的焊槍就不停的隨著蛇頭的擺動調整方向。

“快燒啊!”我對著李波喊道。

李波看樣子是要燒了??墒抢畈ㄍ蝗凰さ乖诘厣稀?/p>

怎么在這節骨眼上掉鏈子。不過我隨即發現,這不是李波自己慌亂中跌倒了,李波的一條腿高高的抬了起來,上面卷著蛇身,這是蛇的尾巴把李波給纏住,而且力道很大,能把他的一條腿都給提起來。

蛇的尾巴也在胡亂的擺動,但是卷上了一百多斤的人,幅度并不大。只是李波被蛇給卷上,人就在污水里晃來晃去。

其他的幾個同事,更加用力叉著蛇身。

我拾起李波摔落的焊槍和乙炔瓶。對著蛇頭,狠狠噴火,蛇頭被火燒到,嘴巴張得老大,上下顎形成一個巨大的角度。

我克制內心的巨大恐懼,對準蛇頭,把火焰拼命的噴到蛇嘴里面。

蛇嘴里的肉相對柔嫩,蛇頭被燒,更加猛烈的擺動。我顧不上害怕,盡量把火焰對著蛇頭燒去。這焊槍火焰的有一千多度,本來是用來切割鋼板的工具,對付血肉之軀,威力巨大。蛇頭很快就被燒成模糊的一團,跟焦炭一樣,蛇頭燒成黑炭之后,蛇身的擺動漸漸減弱。

但是蛇的神經反應還在持續,蛇尾反而擺動的更加猛烈。

我把火焰對著蛇的中段,持續噴焰,把蛇身燒斷成兩截。這條蛇,才慢慢沒了動靜。

李波坐在污水里,把卷在自己腿上的蛇尾給扯了下來。

一個同事,飛快的跑到最近的一個窨井出,對著上面大聲呼叫,可是喊了很久,上面都沒有人開窨井蓋子。我們都咒罵地面上接應我們的人員,媽逼的一定是跑到什么地方休息去了。

大家驚魂未定,都靠著墻休息,連續抽了兩支煙,大家才情緒穩定。

“把這東西弄上去?!崩畈▽ξ覀冋f道。

于是同事們就把已經被燒成兩截的蛇尸,捧起來,每截都有三四個人抬,看樣子他們抬得還有點吃力,我是不會抬的,打死我都不愿意和蛇接觸,不管是死蛇,還是活蛇。

我們走到楊麗家所在的小區下,從那個窨井向上爬,上面有同事幫忙把蛇提上去。

我們上來之后,對著地面上的同事一頓大罵,地面上的同事也很委屈,他們沒注意到幾十米開外的那個窨井,所以就提前守到這個窨井。

我們埋怨一頓,注意力,就重新放在兩截蛇尸上面,這條蛇已經很粗了。

“這應該是蟒了吧?”有同事說道。

“比上次吃狗的那條要大的多?!绷硪粋€同事說道,“看體型,應該是蟒?!?/p>

同事們開始用叉子戳蛇尸,擠出來兩三只動物,有兩只老鼠,老鼠的尸體已經被蛇的胃液融化,只剩下模糊一團,勉強能分辨是老鼠。接著又擠出一個動物尸體,這個尸體可比老鼠大多了,我們辨認一會,面面相覷,這是一只貓,身體被蛇的內部長時間擠壓消化,尸體變形,瘦長很多。

“如果不是這條狗的尸體在蛇里面?!崩畈ㄕf話的聲音有點顫抖,“影響了蛇的活動,我們。。。。。?!?/p>

李波的意思很明顯,如果這條蛇不是因為已經吃了一條狗在肚子里,讓蛇的沒有空腹的時候靈活,我們幾個人,很可能不是它的對手。

李波把蛇尸用彩條布卷起來收拾好,然后給董偉打電話。半小時后,董偉開著他們部門的雙排座來了,我們把卷好的蛇尸扔到車后廂,開回單位。

到了單位,林業局的幾個技術員,還有幾個蛇類的專家已經等在那里。

他們迫不及待的打開彩條布,看了很久。

我的同事追問,“是不是蟒,是蟒吧?”

林業局的人搖頭說道,“從身體上看,不是蟒,就是蛇?!?/p>

“怎么可能?!蔽艺f道,“這么大的體型,絕對是蟒。”

“如果你們捉活的就好了?!绷謽I局的人說道,“頭都被燒焦了,如果蛇頭還在,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們這東西就是蛇,而且是毒蛇,有毒腺?!?/p>

“你他媽的站著說話不腰疼是吧?!蔽移瓶诖罅R,“你去捉一條這么大的活蛇回來試一試?!?/p>

這么大的蛇,當然很少見,幾個同事紛紛站到已經成為兩截的蛇尸前合影留戀。我沒加入,同事們也沒勉強我,我現在喉嚨沙啞得厲害,原來是上午我燒蛇的時候,嘴里在狂喊,可是我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也記不起這事,是同事告訴我的,說我那時候,跟瘋了一樣的吼叫。

李波這頭,倒是對蛇尸不怎么關注,而是走到部門領導身前說道,“我們在地下做事太危險,與上面的接應的人,無法保持聯絡,要想辦法。”

“怎么想辦法?”領導說道,“對講機在地下就沒用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信號達不到地下?!?/p>

“那就牽通訊線。”李波說道,“跟地下商場一樣,我們打電話?!?/p>

“你以為電信局的人會聽我們的嗎?”

“跟市長說?!崩畈ㄕf道,“讓他找電信局的人,如果不這樣,我們就不下去了。”

李波的提議很快就得到了回應,下午的時候,我們的隊伍就多了幾個人,我們走到哪里,就把通訊用的臨時線纜牽到那里,連接地面上的中轉器,這樣我們就可以隨時和地面上的人員保持聯系。

我們下午在大公橋附近的地下轉悠,沒有再發現其他的蛇,但是我和李波都知道,這只是個表象,我們要面對的蛇,也許在地下某個地方,等著我們,我們不會永遠有這么好的運氣。

下午下班,董偉問我們晚上去那里吃飯,我馬上推辭,“我要回家,我媽剛才給我打電話了,要我回去吃飯?!?/p>

李波見我沒有一起吃飯的意思,也推辭了董偉。

回到家里,剛進門,就覺得家里不對勁。老媽正在家里忙碌著走來走去。

我一看,老媽手里拿著透明膠布,貼在窗戶的縫隙上。我走到臥室里一看,果然,臥室里的窗戶也是一樣,窗戶縫隙都貼滿了膠布。我不用問,就知道老媽在做什么,現在城市里鬧蛇已經不是新聞了,到處都在說這件事情。

“媽,你這不是多此一舉嗎?”我對老媽說道,“窗戶縫能有多大,蛇怎么會鉆的進來?”

“噓,”老媽叫我別說話,然后把膠布仔細的貼在窗戶邊緣,“它們聽得懂人話。。。。。。?!?/p>

我忍不住笑起來,老媽這輩人,就是神神叨叨的,信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我走過去給老媽幫忙,站到沙發上,接過老媽的膠布,仔細的貼在窗戶上面的縫隙上。

老媽輕聲的說道:“蛇厲害的很,它們會變扁,慢慢從窗戶里溜進來?!?/p>

我不屑的笑了笑。

“你不信?”老媽說道,“你外婆說的,她說她年輕的時候親眼看到,老屋里的門縫,慢慢就滑進來一張蛇皮,跟紙差不多薄,開始你外婆還以為是別人故意把蛇皮往屋里塞,可是張蛇皮慢慢溜進屋內之后,就重新變成了原型?!?/p>

老媽說的我毛骨悚然,連忙把剛才馬馬虎虎貼的膠布扯下,又仔細貼了一遍。

貼完膠布,我對老媽說道:“蛇有可能從廁所里爬上來?!?/p>

老媽說道:“我已經把阻臭器換了,它們爬不上來。”

吃放的時候,我沒上面食欲,家里的氣味很難受,到處是雄黃的味道。家里的各個角落灑著雄黃。

其實我不怎么擔心我家,我家住七樓,最頂層。我本能認為樓層高一點,會相對安全。

“如果蛇繼續鬧,”老媽說道,“我就打算把你外婆接來住幾天。。。。。?!?/p>

“你別這么急?!蔽易柚估蠇?,“現在城里的蛇可能比郊區多,我聽說了,郊區的蛇,都在往市里爬,到時候,不是你接老人家過來,而是我們要跑到她那里去躲蛇?!?/p>

我吃了飯,看見家里老媽已經做好了防蛇的準備,也不是很擔心。就準備回租住的地方睡覺。

走在大街上,車水馬龍,人流如織,街道上的霓虹燈閃爍,看來蛇患相對這個七十萬人的城市,也僅僅是個小概率事件,沒有對城市有太大的影響。

電話響了,是董偉打來的,“大家都在喝酒慶功,你來不來?”

“我已經吃過了?!蔽揖芙^了董偉的邀請。

半年來,我總覺得自己沒臉見人,不習慣和朋友一起聚會。

天氣微涼,飄起了細雨。馬上要到清明了,雨水開始多起來,我想著明天還要繼續在下水道里搜尋,心里擔心,鉆下水道最討厭下雨了。整個城市的水都會向地下匯集。雨大倒還罷了,反正沒法下去,小雨就不同,坑道里的水分攤開來不會很大,但是如果所有的排水孔的水流聚集,集中流進主要的下水道,就是很大的水流,最難對付的是,誰也不能預測,那些水流會在什么時候匯集暴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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