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坐吟1

冬夜夜寒覺夜長2，沉吟久坐坐北堂。冰合井泉月入閨3，金青凝照悲啼4。金滅，啼轉多。掩妾淚，聽君歌。歌有聲，妾有情。情聲合，兩無違。一語不入意，從君萬曲梁塵飛5。

1　《夜坐吟》：樂府舊題，屬雜曲歌辭。始自鮑照，寫男女之間“聽歌逐音，因音記意”（郭茂倩《樂府詩集》）。鮑辭曰：“冬夜沈沈夜坐吟，含情未發已知心。霜入幕，風度林。朱燈滅，朱顏尋。體君歌，逐君音。不貴聲，貴意深?！?/p>

2　覺夜長：漢《古樂府》：“天寒知被薄，憂思知夜長。”《古詩十九首》：“愁多知夜長?！?/p>

3　冰合井泉：天寒井水凍合成冰。

4　金：燈盞。青凝：青色的燈焰不動，如同凍凝。

5　梁塵飛：劉向《別錄》：“漢興以來，善雅歌者魯人虞公，發聲清哀，蓋動梁塵?！标憴C《擬東城一何高》：“一唱萬夫嘆，再唱梁塵飛。”

此詩寫情人夜深共坐情好相愜之狀。前面十二句，都是鋪敘君與妾相親相愛之情，所謂“歌有聲，妾有情。情聲合，兩無違”，最后兩句突然下一轉語，言縱如此深恩蜜意，然此時君有一語不如我意，則我決計不理君，縱再唱萬曲，亦決不欲聞，任其隨梁塵而飛矣！此極寫女子恃愛嬌嗔之狀也。又此詩章法甚古，其主題全在最后兩句，前面皆鋪墊也。阮籍《詠懷》“二妃游江濱”也是這樣的章法：前面寫二妃等事，都是鋪墊，至最后“如何金石交，一旦更離傷”，才是全詩立意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