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看看這位怎么樣。”邱宣瑤突然叫住筠華夫人。
“你叫什么名字?”邱宣瑤問道。牧城晚則微微挑了挑眉,示意打開籠子。
旁側的主事見兩位主顧都點頭示意,便取出鑰匙開了鎖。
“回幾位姑娘的話,我沒有名字。”
待她從那又窄又瘦的木籠里鉆出來,筠華夫人才看清她的樣貌。
面客削瘦卻不失凌厲,看起來資質平平卻又自有一股特別的精致。
也還算是養眼了。
"便是她了。"筠華夫人說道。
一行人在牲市看了近一個時辰,終于筠華夫人買下了六名侍婢六名護衛。
“掌事的,快些與我家夫人清算。”
見兩位同來的縣主并未發話,筠華夫人身邊的一位女侍說道。
“尊夫人,零總四銀銖。賬目在此處,您可詳察。”
女侍取來賬目,雙手奉上。
“不必了,此等小事何必勞心。”
“遵。”
女侍應聲退下,將賬目收好。
“衢契在門房內,還煩請這位掌燈隨我取來。”女掌事開口道。
女侍低頭不語,在等筠華夫人應允。
片晌,筠華夫人終于吐出一個“允”字。
女侍便跟隨掌事去取衢契了。
趁著這空閑,牧城晚打趣道,“筠華夫人還真是御下有方呢。昭尚宮贈予夫人的侍婢才多久便被夫人收服了。”
“晚妹妹見笑了,愧不敢當,這都是昭尚宮調教有方,吾不過是受她的蔭惠罷了。”
“河清郡主,小殿下最近如何了?”
筠華夫人突然問向邱宣瑤。
“殿下自然是執掌內宮,逸然安然。”
邱宣瑤故意岔開話題,若無其事地回答道。
筠華夫人便也不糾纏,她此番試探也是預先知道了攝御王姬已然離開南鐘這一消息。
見清河郡主應答并不慌亂,筠華夫人便能猜到此事前前后后自有人布局了。
“此番多謝晚妹妹宣妹妹指點了,初來乍到,煩請清河郡主、上饒縣主代漓陽向澤黎上君致以問侯。”
筠華夫人邀牧城晚同去驛館。
河清郡主則策馬奔馳入宮去了。
“聽說上饒縣主的長姐是臨淵谷涂山遺脈?”
筠華夫人一邊用匕首抵住牧城晚下頷,一邊輕攏自己細細的鬢發問道。
牧城晚知道筠華夫人并不會殺她,但是其余的不敢保證。
“不錯,長姐牧城奚正是臨淵谷涂山狐族圣女。”她能感覺到刀刃劃破她細細的脖頸而且血霧正緩緩滲開。
“她在哪?”筠華夫人再問,顯得有些激動。
“她已經死了。”
筠華夫人聞言眉頭緊皺,似是有些許失落。
“那彤棲丹呢?”
“在南山派三長公那里。”
——
南鐘第二宗——南山派,由少寅司主理,五位大長公坐鎮。
七年前,也就是鐘離政變的前夕,青司府主事牧城奚向南山派三長公提親,牧世子與三長公于五年前順利完婚。
現下青司府的主事者是新婦南徐。
至于大青司牧勒先前選中的棋子牧城奚,早在完成大青司叮囑她的提親任務后便回到了臨淵谷,不出半個月便葬于朱蔭果木下了。
再說青司府世子牧軒寒,及冠后便很快與南山派三長公成婚了。
只是成婚兩年來,新婦南徐一直沒有育子的征召,這一點使牧勒有些不悅。
但畢竟是門當戶對,牧勒即使不悅也不便明說,而是各種地旁敲側擊。
南徐自是很不暢快,但出于維持兩方聯通,也就忍著過去了。
“阿父,尊安。”
南徐微微俯身向渠大青司見禮。
“阿徐,太尉府又發來請貼了。”
南徐心想,他一個太尉怎么那么能造?
這些個姨娘爭先恐后地生個不停,還有完沒完了?旋即又有點開始同情邱宣瑤了。
邱宣瑤成日被一大群姨娘男嬰圍住,吵吵鬧鬧盡是些雞毛蒜皮的瑣碎事,簡直無法脫身。
不過還好,太尉邱宣羈向來偏寵他這個唯一的女兒,太尉一來,人群便立馬安靜下來悄然退去。
竟惹得太尉成了“重女輕男”的標范,一提清河郡主便是她那“重女輕男”的抓緊防狼的好大爹。
“咳咳,大父,我便不去了,讓二嫂去吧。”
牧勒望了南徐一眼,長嘆一聲,撫袖而去。
牧城奚以彤棲丹為聘的事牧勒并不知曉。試想在不知的情況下尚且如此,若是他知道了豈不是要鬧得天翻地覆?
這彤棲丹乃是凝聚涂山狐之福蔭的“大補丸”,但是萬物都沒有兩全其美這一說的。
這彤棲丹雖能給使用的女婦送來嬰孩,但祝福的是新嬰,詛咒卻要女婦來承擔。
換言之,一旦使用,女婦可能從此失去孕育的能力,并且容貌會以極快的速度衰老,不可逆轉。
然而,彤棲丹在這些以祝福之力為引的承裔方式中,還算是代價比較小的了。
漓陽夜氏,飼狐飲血,不出所料,這咒詛便成倍地加在他們身上了,不止女婦,連嬰孩也同樣受到咒詛。
南徐畢竟也是少婦,她也會害怕服用彤棲丹所必須承受的咒詛。
所以她便將彤棲丹藏了起來,作為在牧家的殺手锏來使用。
掌權者、利益即得者總想著指到誰誰便應當為了家族去犧牲,何曾問過他們的感受?
她與牧軒寒光是隔著這一層,便注定了他們只是陌路人。
若說情愛?家國政事她尚且處理不好,沒空也沒心情去理會那些。
只不過平日里做做樣子罷了。如前攝笏王姬所說,她們只為九黎,為他們的祖神而生。
“藍兒,備車,回南山派。”
“遵。”
“帛兒,去向世子報明吾今日回南山派處理要務。”
“遵。”
其實南徐特地向世子報明只是出于禮數,她想去哪便去哪,牧軒寒并不能耐她何。
但至少有禮數在,大家也就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忽略了。
她南徐可是憑自己的本事爬上了三長公的位置,而其他幾位卻多多少少因著裙帶沾親帶故占些便利。
南徐的母族并沒有什么勢力,但她是南山派三長公,倚仗的便是鐘離國君。
南山派與精武堂都是國君的勢力,或者更準確地說,是王姬的勢力。
而王姬會守衛國君。
“發生什么大事了?”南徐問。
“瑤榭宗的蓮池被盜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