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鐘音艦在天狹灣拋錨。

妖子夫婦登陸后，策馬奔馳，趕到第一個驛站歇腳。

筠華夫人問道，“這天狹灣可有何處名勝風(fēng)景？“

郵典內(nèi)心閃過一絲疑慮，答道，

“天狹灣乃南鐘邊陲險扼之地，自然談不上什么名勝風(fēng)景。＂

“不過，天狹灣右翼，九百里外的淵域倒是值得一探。”

“淵域？”

“不錯。”

“為何從未聽聞？”

“淵域是滄洲與瀛洲的離軌之處。”

“傳聞當(dāng)中存留著關(guān)于五界的秘密。”

“什么秘密？＂

“淵域的入口被隱藏，因此至今無人進(jìn)入其中。”

“哦？”

休整了五個時辰之后，妖于夫婦二人換乘由驛站提供的車馬，啟程去京都，宮城。

“剛才那番說辭，你信幾分？”

“最多三分。”

“真是鬼話連篇。”

“那阿傾你來南鐘是為何？”筠華夫人挽住南宮傾問道。

“吾以妖子身份朝見九黎新君。”

“那是哪位？”

“南鐘新任攝御王姬，仲孫綺云。”

“我怎么聽說夜家那個小子要求娶南鐘王姬？”

“癡人說夢。”

車輦一路驅(qū)行，直奔南宮門。

四扇宮門，五處檢審，彎彎繞繞終于到達(dá)宮城之樞——南辰宮。司匙報知妖子夫婦南后出國巡游，南宮主位暫缺。

妖子并不感到意外。“無妨。”

筠華夫人近前一步，輕聲道，“吾此以前往欲求一幅孕息處方，煩請傳達(dá)于昭尚宮。”

片刻，昭尚宮拜訪筠華夫人。

“恭祝夫人。”

昭尚宮領(lǐng)一眾婢子微微俯身行禮。

“處方已備好，這四位婢子是中陽宮中的女婦，贈予夫人淺表心意。”

看出筠華夫人煩憂之處，昭尚宮補(bǔ)充道。

“若是夫入缺了得心應(yīng)手的侍婢，自可去牲市挑揀。”

“多謝美意。”

“阿傾，吾先出宮，移步牲市挑揀侍婢，于南風(fēng)館侯爾。”

布帛上迤邐地列著二行小字。

筠華夫人令侍婢將此帛書遞送于妖子。

筠華夫人攜一眾侍婢出宮去了。

筠華夫人正閉目養(yǎng)神，覺察到車輦突然停下。旁側(cè)的一位侍婢上前輕聲喚醒了她。

筠華夫人便扶著婢侍順勢而下。

“夫人，這位是上饒縣縣主，南鐘青司府二小姐，牧城晚。”

車輦上的二人幾乎同時移步下輦，相互見了禮。

“晚縣主。”

“筠華夫人。”

筠華夫人先開問道：“阿妹何故駐留于此？”

“夫人，我在等一位友人。”牧城晚溫婉回答道。

“哦？阿妹的友人？可否引薦與吾認(rèn)識？”

“夫人稍等，宣瑤還在趕來的路上。”

不一會兒，噠噠的緊湊的馬蹄聲傳來。馬背上的女孩緊一個回旋勒馬，馬嘶聲聲響徹內(nèi)宮。

先前那位女侍又貼耳補(bǔ)充說：“這位乃是清河郡郡主，太尉府大小姐，邱宣瑤，南鐘上君特許她在宮城之內(nèi)騎馬。”

利落地翻身下馬，整理好衣裙后，經(jīng)直來到二人面前。

“筠華夫人，牧二小姐。”

女孩與筠華夫人、牧城晚見了平禮。

“牧二小姐，你大姐牧城奚怎么樣了？”邱宣瑤笑道。

只見這位上饒縣縣主眉頭微微一皺，而后又很快笑著回答道，“不勞郡主憂心，家中一切安好。”

筠華夫人暗自端詳這位清河郡郡主，約摸十五六歲的年齡，身著暗藍(lán)色長裙。腳踏銀灰色短靴，只是不知為何腳上還沾著濕漉漉的泥渣。

“筠華夫人可是要出宮？”清河郡主，邱宣瑤問道。

“不錯。”

“容我再猜猜，夫人想要逛市集？”

“差不多。”

“再有就是，夫人缺一個指引？”

“正有此意。”

“走走走。”

車夫?qū)ⅠR車調(diào)整好位置，筠華夫人的車輦被拉到牧二小姐之前。邱大小姐則獨(dú)自將馬牽至車騎前方，一跨而上，輕步上馬。

“駕！”

不要命了似的直沖，車輦顛顛晃晃，筠華夫人確沒想到這邱大小姐如此生猛。

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邱宣瑤，守門的軍士七忙八亂地去開城門。

然后呼地一陣，風(fēng)一樣的邱大小姐沖出宮門。

“今天什么日子啊？怎么這么倒霉？又遇上那個婆娘？”

——

不過半刻鐘。三人已“沖破重圍“來門宮城之外。

“夫人是不是想挑揀些打點(diǎn)的人手？”

“邱大小姐之言甚得吾心。”

“夫人，出了宮城便不必拘禮謹(jǐn)言，喚我阿瑤或者宣瑤都行。”

“我也一樣。“牧二小姐附和道。”

“宣瑤，城晚，那便麻煩你們了。”

“找點(diǎn)樂子嘛。”

“邱宣瑤！”

牧城晚嚴(yán)厲喝止，邱宣瑤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太亂了分寸些。

“夫人勿怪，阿瑤她是無心的。”

“無妨。”

噠噠的馬蹄聲在熱鬧的街道上飄蕩起來。車輦擦過擁擠的人群，緊隨邱大小姐的步伐。

“到了，夫人。”牧城晚說道。

一扇樸質(zhì)陳舊的木門，半闔著。

筠華夫人提起衣裙，跨過門檻進(jìn)入所謂的牲市。兩位小姐及一眾侍婢緊隨其后。

“不知這位夫人欲求何物？”

一位眼尖的從事當(dāng)即跑出來殷勒問道。

“不甚了解，可否與吾說說？”

這位從事猶豫了一下，又看了看旁邊兩位小姐的臉色。他知道這位是南鐘的貴客。

“貴夫人請進(jìn)，我好與夫人看茶。”

筠華夫人點(diǎn)頭示意。

“二位妹妹要不要一同來吃茶？”筠華夫人問道。

“我們便不去了，先去看看有沒有什么資質(zhì)比較好的貨物，也好與夫人推薦一番。”

“那便勞煩了。”

人牲，就是把人當(dāng)作家禽牲畜一樣作為商品買賣。

人牲也分三六九等，第一等，生牲。生牲中，又分從侍、影侍、殺侍及密鑰三類。

第二等，野牲。分為良駒、獵犬、靈猴和靈狐，這些是半妖化的牲。

第三等，人牲。分為馬仆、角牲、役牲、勞牲。

第四等，也是最下等，姥牲。主要是男人會來看。

“不知夫人想要買什么？”

“從侍。”

“筠華夫人這便了解通透了？果然聰慧過人。”

“南鐘確實強(qiáng)悍，我漓陽望塵莫及。單說這一個小小的牲市，竟也暗藏玄機(jī)。”

“夫人謬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