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我們問問小殿下到底跟誰走?“
坐在末位的一位戴著半只面具的男子提議道。
仲孫綺云歪頭,似是在尋找剛才的發話者。
“你給我再說一遍?“
當即有人暴跳如雪,拍案而起,似是在指責提議者空手套白狼的卑鄙。
小殿下仍然沒有說話。
眾人正吵得不可開交。
劍拔弩張,針鋒相對。
“等等!她好像在說話!”
突然有人中止了眾人激烈的“討論”。
“可聽說過黎云地?”(手語)
初來之時,他們只當是小殿下不想說話,怎知她居然七日來沒有說哪怕一個字。
但她為什么又會手語呢?
先前提議讓小殿下自己選的那位男子,在眾人的驚愕中,竟自顧自地接起這位小殿下的話。
“那你說說,黎云地的城野。”(手語)
“‘城野’已經消失了,消失得徹底,傳聞是三百年前,仙族降下地罰,滅了城野。”(手語)
“那‘她’呢?”(手語)
“也死了。”(手語)
“可惜了。對了,埋哪了?”(手語)
一柄泛著銀光的長刀突然橫在他的頷下。當然了,在場的這么多人,能聽懂手語的不止他一個。
“小殿下問‘河洛’尸骨在哪。”一個看事大不嫌熱鬧的,怕大家火不夠大,大聲喊道。
“想知道?“
男子被諸多武修巫師圍住,卻仍面不改色。
他挑了挑眉,戲謔問道。
“別賣關子了,快說!”
一個暴躁些的當即狠狠踹了他一腳。
眾人很是氣憤,拳腳胡亂砸下來。
“都是你們害的!”男子瞬間紅了眼,脖頸上根根青筋暴起,嚇得那些個舉刀的一怔。
“胡說八道!”
“吃錯藥了罷?”
“驢被你腦子踢了?”
“……”
眾人正欲將他亂刀砍死,勿地魔怔了一般,雙眼迷離,然后脊骨偷被抽走了髓一般,軟軟地倒下去。
男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將橫力豎七豎八的刀劍與手腳扒拉開,跳到一旁。
“我的小祖宗呀。”(手語)
“乖乖。”(手語)
“你知道骸骨的下落嗎?(手語)仲孫綺云問。
“青丘有七塊,漓陽有十九塊,三大宗各一塊,巫啟閣五塊……”(手語)
“先去第一宗。”(手語)
“我叫杳無涘。”(手語)
“北淳武修,杳無涘。”(手語)
“那我叫杳綺云好了。”(手語)
面具男背著一位七歲的女童,前往五洲第一宗——瑤榭宗。
——
衍生門,滄西伽藍城。
城主了彌召正對著桌上、屋內、滿地“飛舞”的卷軸紙折惱火。
不用說,又是河洛那個瘋婆娘干得好事。
那位在衍生門內,素有“第一劊子手”之稱的幽野城城主河洛。
這些個前來報道的卷軸紙折因沾有紅色的血氣而變得異常躁動。
同時它們也是伽藍城城主秘制的獨家武器——嫋嫋(小紙片人兒)。
名字聽著可愛,卻也如小蟻小蜂一般難以訓服。
但再怎么頭痛,坐音是飯碗所在……
近日來,卷軸帶回來的關于“黎云地”的消息越來越頻繁,真真假假,把彌召這個迦藍城城主都迷住了。迦南城是噬生門第六城,負責收集各地消息,聯絡門內各部,城主府負責整理外城收集來的各路消息,并綜合判斷消息的準確性,失誤率極低,倒是像“黎云地”的消息卻難以入手。
再看那瀛北幽野城。
那個噬坐門座下七色城中,獨占鰲頭的一家,也就是七色第四城,幽野城。
殺手榜大榜上,“河洛”一人正遙遙領先。
非但如此,“河洛”的課績,還正以一種令人無法想象的速度飏升。
望著這戲劇一般的畫面,有人為此大為振驚。
這個叫“河洛”的,簡直把殺人當作嗑瓜子一樣簡單。
更變態的是在“河洛”之下,還有至少五六個名字也在瘋狂跳拔。
恰巧幽野城處于開市期,入城交易的“游客”對殺手榜上的那一串爆炸式增長的數字一臉茫然。
縱使是“老客”也對這個霸榜的“河洛”聞所未聞。
但是按這里的規矩,但凡殺手榜上有名的殺手的信息是不會向“外客”瀉漏一絲一毫的。
他們最多也只能在出城后對這個名字議論一番,并不能如何。
對于赤練城送來爭榜的“新人”及獄菲城送來爭榜的“打手”,這個河洛簡直讓他們欲哭無淚和苦不堪言。
幽野城城主又在刷榜了……
不錯,幽野城城主便是這位霸榜的“河洛”。
幽野城,也叫永夜城,是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組織。
就在前幾日,七色城接受到最高層游寒閣的指令,即對“夜城十三殺”的選拔。
赤練城、暮光城,幽野城,獄菲城摩拳擦擦,差點擦出火花來。
殺手榜,河洛之下,分別是其它三城的城主:赤練城的司湯湯、暮光城的齊熵兒、獄菲城的楊爍。
各位大能一頓亂殺,好一個嘆為驚止。
但凡是送來的單子,殺手們不再像以前那樣挑三揀四,而是來者不拒甚至爭先恐后。
各城的課績量如同某人的血壓一樣飏升。
小紙人在伽藍城四處亂竄,似要將伽藍城翻個底朝天。
殺千刀的,我彌召跟你沒完……
“洲葉,你去北淳看看。”
漓陽王城郊外——
榜上有名、大名鼎鼎的這位神秘人“河洛”正盤坐在一棵古木上。
“今天這進度可不行啊,現在才三十七個。”河洛捌嘴道。
彈指間,銀針飛縱,洞穿樹葉。
“這個不行。“
“怎么忘了這是牽絲。“
“劍來!“
“劍來來來來來!”
一陣緘默。
“劍來!銀針!金銖!“
嗖地一聲,兩柄七首憑空出現。
兩把黑色的,平平元奇的匕首。
“切了。“
一個順手牽羊,摘下了一只朱萌果。
然后一個閃現,在朱蔭果木未倒下之前。
這種切割極其缺乏意趣,只當是快刀亂麻式地胡砍一番。
“轟“的一聲,朱蔭果木以散架的形式轟然倒地。
即不是劈柴,也不是砍樹,雜亂無章,就像是初次學會握筆的小孩在紙上胡亂涂抹一番。
城中微微一顫。
護城河水波蕩漾。
“南宮虞,好久不見,送你的見面禮。“
王宮,妖王內宮。
河洛叫喊道。
“打,不,過。“
妖王刻意將音拖得很長,并沒有理會河洛,繼續他的魚水之樂。
“記得邀請我。”
“不。“
“那我去偷?”河洛反問道。
“……”
一個泡在香氣濕霧彌漫的溫泉里,一個坐在圓桌上,模糊的輪廓,清亮而有些陌生的聲音,一葉薄紗,卻如山間薄霧,阻斷了太多太多。
南宮虞大抵也能猜到,河洛把漓陽的朱蔭果木糟蹋了。
這種缺德的事情,她河洛可是一樣沒落下。
若不是因為青梅竹馬的交情……
簡直是烏龜看王八——看不對眼。
“算了,吾才不與那瘋婆娘計較,不過下次去南鐘多順點由婁就是了。”
妖王南宮虞心里自慰道。
“就,這,些?”
一字一頓,河洛似是在表達自己的不滿。
“你玩兒呢?”妖王反問道。
“沖榜。”
河洛又嗖地不見了。
茶桌上的茶盞果點散碎一地,只在上面留了個紅色的果子——朱蔭果。
“等著!”妖王捶胸頓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