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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怎么可能

林思棉的父母得知自己女兒生了孩子后,連夜訂機票從晉城趕過來,分擔了照顧孩子的辛苦。

作為父母,對于瞞著他們結婚生孩子,他們是有怨言的,怨林思棉自作主張,更怨白克一聲不吭把自家女兒拐了。

白克知道自己做的不妥,于是趁著林思棉坐月子期間各種討好丈人和丈母娘。

白笙和周淮巖將婚禮提上日程,那天以后,記者不敢再大肆報道周家的事情。

而周渡接受調查以后,不出一周,就回了周家,他沒有任何行賄記錄,算是清白的。

他把自己關進書房,一關就是三天,周老爺子,害怕他出事,就讓周淮巖回周家一趟。

周淮巖要去周家,看向正在客廳盤腿坐在沙發上看書的白笙。

“我去一趟周家,等我回來給你做飯”

白笙聞言,合上書“走吧,我跟你一起去”

“好”

兩人天色變黑的時候,到了周家老宅,沒了司媛,這里仿佛少了點什么。

她坐在客廳,陪老爺子喝茶。

周淮巖去了周渡的書房。

外面丁香已經是最后一茬開放了。

老爺子喝著茶,看著花。

“你母親最喜歡丁香了”他出聲。

白笙倒茶的動作一頓“她不喜歡丁香”

老爺子神情一頓,她繼續開口“她喜歡梨花”

“玉容寂寞淚闌干,梨花一枝春帶雨”

他低聲念著。

半晌后,老爺子感嘆道“一切成空啊”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

白笙喝光茶盞里的茶,目光沉沉,周淮巖進來后,看向白笙。

“笙笙,他想見你”

白笙落下手里的茶盞,起身。

“爺爺,您先喝茶”老爺子點頭

“我陪你進去”周淮巖拉住她的手腕兒。

“沒事,我自己一個人去”

白笙去了書房,書房門開著,進入書房,里面一片狼藉,散落的文件紙張,碎了的酒瓶。

而坐在地上的男人,胡子拉碴,一臉頹廢,手里還拿著一瓶酒,看到她進來。

低垂下眼睛,喝了一口手里的酒。

“你母親葬在哪里?”

他聲音嘶啞不已。

白笙站在原地看他“就在你送給你兒子當婚房的溪山別墅后面的山丘上”

那棟別墅,被周渡當初買了下來,最后送給自己的兒子。

他抬眼看她,眼里早已經沒有了光彩。

“我帶你去個地方”

他搖搖晃晃的起身,扶著墻,一步一步走得踉蹌。

白笙跟上,當她看到書房那一面墻緩緩打開時,她知道,這就是司媛說過的密室。

經過三道門后,周渡坐在門口的地上,看著一室的畫和滿墻的應如約的照片。癡癡的笑了,笑的大聲,笑的悲愴,在偌大的密室里格外沉重。

白笙不知道他在笑什么,那笑落在她耳朵里,五味雜陳,她抿唇。

看著墻上大大小小自己母親的照片,或喜或悲,或年輕或成熟,都已泛黃。

那些畫上已經落了灰塵,這里,就像是塵封了許久的墓室,終于在這天,窺見天光。

她心頭一片荒涼,她不知該怎么形容此刻,這件密室仿佛就是她母親的靈魂。

而囚禁住她靈魂的男人,此刻早已如秋日的落葉,蕭瑟孤獨。

“我守了她二十多年,這二十多年,每當我想她的時候,都會進來看看她”

周渡出聲,抬頭指著靠近通風口的那個地方,一道光投進來,光柱間灰塵紛飛。

“那里,原本放著她的骨灰”

白笙看過去,哪里,是這個密室里唯一靠近光的地方。

他把她放在有光的地方,卻囚禁她二十多年,想想就覺得可笑。

一個人該有多瘋狂,才會讓她窺見光明卻又逃離不了黑暗的籠罩。

這到底是懲罰還是愛?

“那晚下了大雨,我想去找蕭復年談條件,只要他把她讓給我,我可以放他一條生路,他也可以繼續當他的蕭氏集團總裁,我下了決定,哪怕是她有了別人的女兒,我也愿意把她的女兒當做自己的女兒,我只要她回到我身邊,但,當我驅車往溪山別墅的時候,到了山底我猶豫了”

他喝著酒,低頭嗤笑一聲。

“我是個不折不扣的商人,我猶豫,如果將我得到的一切再還回去,有些不值當”

白笙聽著,沒說話。

“我在想啊,當初為什么會猶豫呢?哈哈哈哈”

他大笑起來,有些癲狂。

“但我沒有想到,你發燒了,蕭復年開著車連夜下山,卻沒有想到,出了意外!知道消息的那一刻,我整個人都懵了,我不相信,于是我親自跑到車禍現場,直到親眼所見,我終于知道,她沒了,從這個世界上徹徹底底的消失了”

他開始哽咽,嘴角顫抖著,而后用手蒙住自己的臉。

“我……當我看著她的尸體被抬出來,她和他竟然還緊緊的抱在一起,我瘋了,我跑過去,不顧警察的阻攔,將她們分開,那一刻,我明白,我徹底墜入深淵,于是,我瘋魔了,我把她的遺體領走,親眼看著她進了焚化爐,看著她變成一把灰,那時候我在想,她終于是我一個人的了,哈哈”

他又笑了,眼淚卻順著眼角落了下來,昏暗的密室里,他的笑瘆人又悲慘。

她捏緊拳頭,咬著發白的唇。

“她沒了,我開始到處找替身,我遇到了宋慕卿,她那個人很單純,也很好騙,長相也與她有八分想,我原本想著把她帶回周家,沒有名分也好,但每當我看到她的骨灰,我就覺得自己很臟,對不起她,于是放任不管,沒想到宋慕卿竟然有了我的孩子,這個女人真的很傻,很蠢”

他低聲說著,面無表情,他喝著酒。

“她蠢嗎?她為什么蠢?究其原因還不是因為你的欺騙”

白笙聽得心里一陣嫌惡,一個真心對他的女人被他說成蠢!

“是,因為我的欺騙,那有怎么樣,她能被我看上全因為她哪張臉,呵呵”

周渡沒有一絲悔恨之意,繼續冷漠開口

“我沒想到她竟然找到了我,我讓老白給她一百萬,當做分手費,沒想到她那個老公是個貪心不足的,拿孩子的事情威脅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沒辦法,我只能讓老白每年給她匯一百萬,終于,五年以后,她跟他老公同歸于盡了!”

他的冷漠,讓白笙咬牙切齒。

他歪頭看向她,笑了一聲“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不在乎”

他轉過頭,看著地面,大口喝了一口酒。

“后來,我又遇到了司媛,她的一舉一動像極了你母親,于是她跟了我,她很懂事,從來都不會做任何讓我煩心的事情,我很滿意,我也知道,她是有意接近我,我不在乎,她怎么可能是我的對手”

說到這里,他垂下眉眼,眼里帶了幾分落寞。

“就是這樣一個你根本不放在眼里的對手,最后,帶走了我母親”

“對,她真的很能忍,她明明是愛你母親的,她對男人痛絕至深,卻還能忍受我跟她親密,就當著你母親的面!一忍就是這么多年,呵”

一個男人,沒了表面那層溫文爾雅的皮,就變成了一個有著低級趣味的動物。

周渡也是這樣,白笙冷笑一聲。

“你笑我變態!是吧”

他瞇起眼睛看她。

“媛姨也好,宋慕卿也好,他們都不該成為你懷念我母親的可笑借口”

“其實,在司媛身上我看到了跟我一樣的東西,那就是可怕的執念,她為了你她不惜忍受這么多年,有時候,我在想,倘若她及時止損,或許,她會過得輕松很多,但她沒有,不惜一切代價,就是為了你母親”

他笑著,笑比哭難看。

“你跟媛姨根本無法相提并論,她做的最錯的事情就是將肖一清拉進漩渦里,她的愛才是真正的愛,她可以在你身邊忍受那么多年,可以將我父母合葬在一起,她知道什么樣才算真正的愛,你不一樣,你不愛任何人,包括我母親,你所謂的執念,只不過是自我滿足和自我感動,你在金錢和名利中迷失了自己,你親手毀掉了一切,為自己的過失找一個借口”

白笙眉眼里都是對他的譴責。

“是,那又如何,可一切,都已經發生了,我無法改變什么,就像當初你母親被債主設計送進會所,強迫她坐臺,什么都改變不了!”

他垂下他的頭,低到塵埃里,白笙在那一刻感受到空氣中都帶著壓抑。就像一層無形之中的壓迫,讓她喘不過氣來。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低低的哽咽,心痛但快要裂開。

白笙流下來淚來,他去查了,他也知道了。

“我當初要是知道……呼………我要是……知道”

他開始哽咽難鳴,一切的假裝,在這刻分崩離析,成為了壓死駱駝的最后一顆稻草。

“我要是……知道,我絕對不會……啊……嗚嗚”

他的哭聲像是被困在籠子里的野獸發出的低吼,他控訴,他無能為力,想要掙脫,卻動彈不得。

“我母親不從,他們就餓著她,把她關在漆黑一片的房子里,甚至不惜動手,想打服她,她沒有屈服,即使遍體鱗傷,她忍受著那些人的腳,一次又一次狠狠地踏過她的手腕兒,她該有多痛啊!她最愛的是畫畫,那幫畜牲生生毀了她的夢想”

“別……說了,求……你,啊!”

他再一次嘶吼出聲,抱著頭,捂著耳朵痛苦萬分。

白笙兩行清淚緩緩落下。

“那時候,你在哪里?你在林城為了你的前途打拼,救她的人是誰呢?是我的父親!你口口聲聲說你愛她,你怎么能說,你愛她?

是我父親,把她拉出地獄,給了她新生,讓她重新擁抱太陽,讓她重新拿起畫筆,你說你愛她?周渡,你當初不知道,她從未怪過你,因為她就沒想告訴你,但你不該,為了自己的那點兒自尊心和野心,造成后來的一切,還用愛她的理由當成你費盡心機的借口”

當初的一切,誤會疊加著誤會,誰都說不清楚。

周渡哽咽著,肩膀不停的抖動著,他恨自己,恨當初為什么不從林城回來。

可是一切都已經晚了不是嗎?他還能做什么?

“你種了滿院子的丁香,卻從來不知道我母親喜歡的事梨花!真是可笑,其實說到底,一切都是空,你什么都沒有得到過,也從未了解過我的母親”

白笙擦了淚,周渡聞言,緩慢抬起頭,他看著她,眼里帶著不可置信,搖頭呢喃“怎么可能?”

他腦海里想起,那時候,她喜歡站在丁香樹下,摘下一支丁香,放在鼻尖細細嗅著。

然后,睜開眼朝他莞爾一笑,人比花嬌。

白笙沒有管他,大步離開,再待下去,她只覺得惡心。

走到門口,他一把拉住她的腿。

他還是那句話“怎么可能?”

“因為,你喜歡丁香,所以她因為你喜歡,我父親遇到我母親的時候,她站在梨花樹下,伸手接著被雨水打落的梨花,然后小心的放進盒子里,她連傘都不撐,你覺得,她喜歡丁香還是梨花?”

她斜睨著他,平淡開口。

周渡松了手靠在門上,像是抽走了所有的力氣。

“你收集的我母親的這些畫都是無用的,她畫梨花是最好的”

她邁出一步,看了一眼密室里的畫,都是她母親早期的畫。

畫的很好,卻不及她母親后期的任何一幅。

周淮巖此時踏進書房,看到密室的時候,尤其是滿墻的應如約的照片,他一臉震驚。

看到沒有生氣的周渡,他五味雜陳,喉頭輕滾,白笙看著他。

“我先出去”

她想把空間留給這對父子,她的話已經說完,再也沒有什么可以說的。

周淮巖慢慢蹲下去,看著他的父親,他最敬重的男人。

他眼光恢復了一點兒焦距,看著眼前的兒子,頭一次,他想關上門逃離這個密室,他讓他看到了一個作為父親的男人,心里那點兒最陰暗的地方。

但是此刻,他渾身沒有一點兒力氣。

“這就是困了你二十多年的地方?”周淮巖面無表情的問他。

他低頭,沒有說話。

周淮巖環顧一周,沉重不已。

“小時候,我最盼望的就是跟您待在一起,盡管您很少跟我說話,但能夠陪著您,我心里無比滿足,我曾經恨過你,但現在,我不恨了,我只覺得你可憐”

周渡看著他,第一次溫聲叫他“淮巖!”

只一聲,周淮巖心口涌起無限的悲愴。

他低頭,不讓他看到他紅了的眼眶,太遲了,一切都太遲了。

“以后,我會盡一個兒子的責任,贍養你,只有作為一個兒子的責任,我已經安排好了人照顧您跟爺爺”

“淮巖!”

他喊他。

他起身后,轉身的一瞬,捏緊拳頭。

“您清楚,我的出生不過就是一個錯誤,肖一清雖然是私生子,但至少他是自然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我不一樣,我是非自然出生,呵呵,真挺可笑的”

周渡喉頭哽住,他很想說些什么,但此刻,說什么,都是蒼白無力的。

他眼睜睜看著他高大的背影離去,沒有一絲留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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