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楓靜默，黑目沉沉望著她，只見小臉垂掛著淚珠，濕漉漉的眼睫撲閃著，忍著胸口的疼痛，他在咳嗽的間隙中問出：“所以呢？你就以身試毒？”

雖然他語調平平，但余蔚雯知道他動怒了，瞧著他咳個不停，給他撫著背小聲解釋道：“我這不是想將功贖罪嘛！你別急，我前面吃過解毒丸的！”

早前她喂自己解毒丸時，是看到她也吃了一顆，所以來不及阻止她吸毒血時，皇甫楓也沒太多擔心。

但看她此時眼神躲閃，始終低垂著小腦袋，皇甫楓似是猜到什么，漆黑的雙眸剎時淬了冰。

那剎那間的眼神變化，讓余蔚雯發怵，她剛想后退，就被他反手抓住手腕。

皇甫楓后槽牙咬緊，“你，你—”幾次想要說話，卻不停的咳嗽，喉間接連涌上氣血，隨著咳嗽不斷嘔出來，他喘著氣，每一下都很重。

看他如此，余蔚雯嚇壞了，她再也忍不住，哭出了聲，“師兄！你別動氣，你這樣我害怕。”抖著手抓著袖角想要幫他擦拭，卻發現根本擦不完。

豆大的淚簌簌地掉，她慌亂無措幾次看著離岸距離，說話開始有些語無倫次，

“對不起，我不該先動手的，對不起！”

“你別吐了，快給我咽回去，”

“我錯了，我再也不輕舉妄動了，我再也不敢了！”

“快到岸了，你撐著點，我們去白靈山，師傅她肯定可以解這毒。”

看她哭得真切，疼痛的胸口似被撫平般，皇甫楓嘴角微微勾起，倒也不枉自己拼命護她。可轉念卻一想：不對，這丫頭犯了傻，吸了傷口上的污血，他瞬間又覺得自己不值得。

身上開始忽冷忽熱，不禁起了顫栗，胸口如有巨石壓住，發悶得厲害。他捂著胸口喘氣，心想：這毒如此霸道，碰了污血的她必然也中招了，好在她先吃了解毒丸，應該能撐到白云山。

耳邊聽著她支離破碎的哽咽聲，“師兄，我，我其實還是很怕血的，你別吐血了好嗎？我現在頭很暈—”

皇甫楓眨著眼努力想看清她，只是這視線越發朦朧不清了。

“船快靠岸了，將主子給我，”云鶴滑跪到兩人身旁，伸出手接過皇甫楓。

余蔚雯抓著云鶴手臂，“護他心脈，快！”

看著幾近暈迷的皇甫楓，余蔚雯失魂落魄的坐在一旁，淚水無聲流下，一陣痛感從胸口蔓延，身上止不住地抖。

能讓她有如此反應，看來自己的情況應該很糟，皇甫楓無聲地嘆息，想想這一世英名，真的是便宜了這丫頭，他是不甘心的，可那又能如何？

他撐著氣伸出手覆在小丫頭的手背上，他微微扯開嘴角，對著云鶴說道：“護，她！”

聽到這話，順著皇甫楓的視線，云鶴心里極其復雜，主子這意思是要他保住二小姐。因為一旦主子真出事，那引起事端的二小姐，必是會遭到穆王府的怒火，甚至有可能讓她陪葬！

而他，怎么可能攔得住王爺！可又無法拒絕主子的托付，他終是點頭承諾：“是，主子。”

皇甫楓余光掃過岸上的刀火，似是想到什么，“別—”剛開口便又不停吐血。

余蔚雯不知皇甫楓命令的深意，忙給他撫著胸口順氣，對著云鶴說道：“別管我，快去白靈山，一定要護他心脈！”

胸前早已被污血浸染，那輕撫的小手自也沾滿鮮紅，皇甫楓嘴角微動卻再也撐不住，終是昏厥過去！

這一幕讓余蔚雯的心猛得揪起，再重重摔下，振得眼前一片黑，而她也放任自己，陷入這片黑暗中。

此時，“嘭！”畫廊撞上岸的那刻，余蔚雯也倒下了！

瞬間場面一度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