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平淡的日常罷了。】

另一家客棧。

“破了你就賠，有什么大呼小叫的。”

蘇文看了看手里純白的布條，尷尬地看著扯著半邊裙子蹲在地上的江雪。他有點，不，是非常不好意思面對江雪害臊得發(fā)紅的臉頰，更沒有臉說“江雪姐姐你先起來吧別老是蹲著了”。

“江雪姐姐對不起！”

江雪默默挪到了墻邊上，背靠墻，不斷用眼神示意著蘇文什么。那目光里分明有一種急切的感情在無聲地說著什么，蘇文下意識地摸摸鼻子。

哦，香香的，是奶香的味道……

蘇文連忙放下布條。可是自己也沒有裙子，練功服也不是江雪的尺碼。他向那屋里的程善若求助道：

“師傅，你有小裙子嗎？”

“你傻嗎？為師收的又不是女弟子，連你身上的那套還是為師剛買的呢。”

蘇文有點失望地重新思考起來，隨口應(yīng)了一句：“又不是你買的，是我?guī)煾蒂I的。”

“對呀，就是為師買的嘛。”

程善若對于這個糾正的過程樂此不疲。蘇文不理她，只在心里嘀咕了兩句。

“江雪姐姐，我去重新買一條裙子給你吧？”

江雪沒能成功傳達(dá)自己的意思，失望地輕嘆一口氣，幽幽開口道：

“小文，你可不可以轉(zhuǎn)過去一下？”

“哦哦哦！”

蘇文才意識到自己一直正對著江雪。太尷尬了。這時候程善若從里房里走出來，拿著一條被單似乎想在江雪的腰上扎一條簡易版小裙子。

但江雪轉(zhuǎn)眼就拿出一條新的裙子，是清新的綠色，看上去很養(yǎng)眼。

是小乾坤袋啊。

程善若不露聲色地嘆了一口氣，收起手中的被單。轉(zhuǎn)而對蘇文宣泄自己的小不滿：“你說你一個練氣六層的修士，居然能被門檻絆倒，你讓為師說你什么好呢——你是不是故意的呀？”

蘇文當(dāng)即喊冤，叫屈道：“我不是，我沒有，你別瞎說！你怎么憑空污人清白！我就是走神了然后沒注意！”

“走神了？想什么呢？”

程善若繼續(xù)追問道。

“我在看江雪姐姐身上有沒有小海星。”

“哦。”

蘇文這么一鬧，江雪也不像之前那么神經(jīng)緊繃了。她整理好衣裙，將頭發(fā)從衣服中撥出來，剛一甩頭準(zhǔn)備重新束好，就聽程善若出聲：

“好了，小仙子，脫衣服吧。”

“？”

“我已經(jīng)放好熱水了，去吧。”

看著江雪錯愕、吃驚又疑慮的表情，程善若試圖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你不準(zhǔn)備洗澡嗎？我們昨天可是下海呆了一夜，身上肯定有味兒的。”

江雪抬起手臂，嗅嗅身上的味道。好吧，確實有點咸咸的味道，還有點小海星的腥味。靈氣護(hù)罩好像并不能阻隔氣味的樣子。

可是你為什么不在我換衣服之前說呢？

江雪覺得程善若在逗自己玩。但是人在屋檐下，她捏著鼻子認(rèn)了。

對蘇文露出奇怪的目光，江雪試圖傳達(dá)出自己的意思。再怎么說，一回生，兩回也該熟了吧？

蘇文露出一個自認(rèn)為友好的笑容。

哦好吧，是我太期待了。程善若及時開口對蘇文說：“徒兒出去一下，為師要和小江雪一起洗澡了。不要過來偷看我們換衣服哦。”

“我為什么要偷看？”

不是一直一起洗澡的嗎？程善若看出蘇文的想法，道：

“我們不一起洗澡，小江雪會害羞的。”

“鐘姐姐，我可以自己洗的。”

江雪臉頰微紅，就算是和鐘姐姐一起洗澡也會害羞的。她一點也不習(xí)慣和別人洗澡。另外，她希望自己的第一次共浴是和……唉，又開始難受了。

蘇文產(chǎn)生了奇妙的驕傲感——他就不會因為和別人一起洗澡就害羞。在奇怪的攀比心作用下，蘇文對于江雪姐姐產(chǎn)生了某種特殊的感情。

于是他一叉腰，露出了看弱者一樣的憐憫目光和一點點洋洋自得的神情。不知為何，一看知道蘇文這種樣子，江雪就產(chǎn)生了一種想要揍他的沖動。

小文不會是那種欠揍體質(zhì)的人吧？就像傳聞中的登云門二長老那樣。不過自己現(xiàn)在可是受人家的幫助，不能打不能打。

江雪轉(zhuǎn)頭不看蘇文，跟程善若說：

“鐘姐姐，我想自己洗。”

“可是你還夠不到水面呢。”

程善若在江雪頭頂上方比劃了一下水位的高度，差了江雪小半截身子呢。江雪指尖冒出一朵旋轉(zhuǎn)的小水花，道：“沒關(guān)系，我會小御水術(shù)的。”

“那好吧。”

蘇文吃驚地看著江雪指尖上的小水花，滴溜溜的，一會兒是花兒，一會兒飛舞一圈變成一個水環(huán)，又是一眨眼的時間，變化為一個晶瑩的水立方。

會了小御水術(shù)，是不是就不用被這個師傅抱著洗澡了？

“師傅，我要學(xué)這個！”

“你不是水靈根，暫時就不要學(xué)這些了。”

“為什么！師傅你不是說靈根不一樣也能學(xué)術(shù)法的嗎？”

“那不是我說的，是你師傅說的。”

蘇文張張口，又閉上嘴巴，一時間啞口無言。這就是吃了啞巴虧嗎？他只覺得入目滿是“無恥”和“不要面皮”等等字眼。心好塞。

程善若最終點頭讓江雪自己去洗澡。

蘇文滿眼羨慕地看向江雪，直到她走入屏風(fēng)的背面，自己又被程善若拉到了桌子邊上。他像模像樣地伸出手指，試了試運轉(zhuǎn)靈力，隨后冒出一朵搖擺不定的小火苗。

“從今天開始，你就叫小御火術(shù)了。”

蘇文心中默默給這個術(shù)法改了個名，聽起來很有格調(diào)的樣子。

“你這小火苗術(shù)就沒有人家的小御水術(shù)好。”

程善若看蘇文想要自己琢磨的樣子，開口道。

“不是小火苗術(shù)，它現(xiàn)在是小御火術(shù)。”

“呵呵，那你弄一朵花兒出來？”

又補(bǔ)充說：“不是火花，要漂亮的花。”

蘇文見程善若笑自己，心中不甘，于是認(rèn)真道：“你看好了！”隨即掌心朝上，十指微微彎曲，各個指尖都竄起一串火苗出來，看上去就像是盛開的——

小燃?xì)庠睢?

“噗嗤！”

雖然程善若并不知道燃?xì)庠钸@個東西，但是這并不妨礙她笑。蘇文臉上憋得通紅，早知道就不打腫臉充胖子了。

“這也是一種花！”

“好好好，花，咯咯咯！”

“不許笑！”

程善若伏在桌案上，肩膀不斷抖動著，憋笑憋得很辛苦。盡管沒有笑出聲，蘇文還是很惱羞成怒，扭頭不看程善若，轉(zhuǎn)身自顧自地研究起小火苗來。

小火苗不行的話，小木苗行不行？蘇文以前對木板用過小催芽術(shù)，結(jié)果是木板發(fā)芽了。那浴桶是不是也可以長出樹枝來，如果靈力多一點的話？

催個芽芽肯定不行，沒記錯的話，光是長一個葉子出來就很耗費靈力了。要長出一個可以坐在上面的樹枝的話，肯定只要更多靈力吧！

蘇文決定今天洗澡的時候試試。

約莫一炷香時間后，江雪出來了。帶著沐浴后的濕潤氣息，江雪自帶一種水嫩的感覺，撲朔的睫毛長長的，精致的鼻尖讓人想要咬上一口。

程善若好想抱抱。

可江雪洗完澡之后，疲憊感就如潮水般涌上，她揉揉眼睛，用俏生生又有點嬌憨味道的聲音問：

“鐘姐姐，我可以睡床上嗎？”

只有一張床，江雪越發(fā)困倦，已經(jīng)沒有心思去想自己是不是要三人一起大被同眠了。不過這最多也就翻身比較困難罷了，又或者顯得自己有點不客氣。

但是小江雪這么可愛，程善若怎么會介意呢？她巴不得多一個抱枕在懷里呢。當(dāng)然，是“這一個程善若”。她點點頭，溫和地說：“去吧。”

反正最后都是我懷里的。

“徒兒我們?nèi)ハ丛璋桑裉煲惨菟幵　！?

……

“徒兒你要死啊！好好的浴桶都被你弄壞了！還泡不泡澡啦！”

蘇文被卡在許許多多盤虬錯節(jié)的柔韌樹枝之間，屁股蛋抵著一根危險的樹枝，虛弱地說：

“對不起師傅，我錯了……師傅救我……”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