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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 媚女天下:夜人歌
  • 甲君
  • 4080字
  • 2022-04-20 22:27:13

她微微側(cè)頭,對著身后一笑,“繚陵香毒不死我,你又不長記性了,月翎。”

那一身鮮紅的青年緩緩走來,手中提著一只鎏金的鏤花香爐,正散發(fā)著絲絲縷縷的香氣。

“賤人,原來真是你,你竟不曾死。”青年目中有刻骨的恨意,如同兩簇熊熊燃燒的鬼火般,恨不得即刻索去面前女子的性命。

阿音又笑,笑得索然而蕭條,“是不是覺得這個世間真是不公平的很,不該死的人墳塋都無處找尋,該死的人,卻怎么都不會在眼前消失,比如你,比如我……”

“你還回來做什么?被你害死的人還不夠多嗎!”月翎的恨意在唇齒間徘徊,握著香籠提竿的手指根根發(fā)白。

“與你在這里的目的一樣。”阿音站起來,絲羅裙袂拖了一地冰冷的水。

月翎猛地拋開香籠,自袖中抽出一柄一尺見長的細(xì)劍,一手?jǐn)堖^阿音,那劍便橫在了她的脖頸,“我與你不同。”

阿音沒有反抗,任憑他將自己的咽喉劃出一道紅絲,只是泛唇一笑,“如果今日我死在你的劍下,也算是我的報應(yīng)了……”

“你!”月翎緊緊捏著阿音的肩膀,幾乎要把她捏碎一般,阿音連眉頭都不曾皺一皺,依舊紅唇輕勾。

“你不配被我殺死!如果你有良心,早就自己死了。”月翎將她推開,滿目頹然。

阿音仿佛同情地看著他,最后終于伸出手,輕輕撫摸著他那美若驚鴻的面龐,有些哀傷地道:“瀟江水畔,我便知道我們不會永別,月翎。”

月翎抬起頭,怔怔地看著她,猛地?fù)]開她的手,冷笑道:“今日,你又想利用我做什么?”

阿音背過身,深深地吸了口氣,“我不想傷害你,月翎,這世上,我唯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你……”

“你……”月翎嘴唇顫抖,阿音的背影被月光披上了一層淡淡的光輝,那半透的衣衫隱現(xiàn)著后背那斑斕的花繡,顯得旖旎而多情。

他猛地自后背抱緊了阿音,在她耳邊恨聲道:“你還要來奪去我什么東西?果兒被你害死,我卻不能為她報仇,我殺不了你,我下不了手殺你,你可以遠(yuǎn)遠(yuǎn)的離開,可以死無葬身之地,但你為什么還要出現(xiàn)在我面前,賤人!賤人!”

阿音被他噴薄的溫?zé)岜窍⒘玫囟蟀l(fā)癢,情不自禁地偏了偏頭,月翎的雙臂卻如鐵鉗一般緊緊地箍著她,半分不容她逃開,“為什么你還活著……為什么……”他的話語之中,濃重的悲傷幾乎能將阿音淹沒,她的面容背對著光明,隱藏在一片暗影之中,令人瞧不出半點心緒。

“你就當(dāng),這是命運(yùn)之惡吧……”阿音話音有些闌珊。

“命運(yùn)……命運(yùn)……哈哈哈”月翎笑得凄惶無比,他掰過阿音的身軀,死死地盯著她的面容,“果兒不該是這般的命運(yùn),郡主,你知道嗎?我常常夢見她,夢見她一身是血,看著我默然無聲地流淚,我卻半點不能將她解救出那險惡的命運(yùn)。”

阿音撇過臉,月光將她的面容勾勒地別樣哀傷:“月翎,這世間,只有我與你同仇敵愾,我需要你幫忙。”

“嗬,嗬嗬……”月翎譏笑數(shù)聲,“幫忙,你想我?guī)湍阕鍪裁矗俊?

阿音道:“我需要你去一趟玉明洲……去見一見你的故人,給少司命帶個口信……”

玉明洲……月翎深深地苦笑,隨后冷冷地看著她,道:“說什么?”

阿音望著天際的一輪孤月,夜風(fēng)帶來絲絲縷縷的梔子花香,她耳旁的明月珰輕輕搖擺著,“你告訴他,這個天下,還遠(yuǎn)不曾風(fēng)平浪靜,如果他想儷人遠(yuǎn)離中原的戰(zhàn)火紛爭,那么,不管是鄭昭,還是明曄,他都不能相信。”

月翎臉色鐵青,死死地盯著阿音,“明曄?”

阿音又輕道:“明曄自武南起家,他不會任由故地落入鄭昭的手中而無動于衷,我不知道賀則究竟為誰所助,如今想來,能在這一灘渾水之中摸到最大的好處的人,只有明曄。”

月翎看著她孤瘦的臉龐,問道:“那你呢?你有什么目的?”

阿音眼中點點的光輝,不知是燭火,還是她心中的火焰,“我在還一個人情,公羊君曾幫過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月翎忽然大笑,笑不能止,他猛地舉手,狠狠地扇了阿音一個巴掌,“你又在同我說謊了。”

阿音沒有躲避,生生承下他這個巴掌,嘴角緩緩流下一線紅絲。

“莊明音,除了陸源那個蠢貨還信你,你以為天底下還有誰會任你利用?”月翎的恨意不能掩飾,雙目赤紅,除了恨,他還有深深的悲傷。

“你會被我利用的,心甘情愿……月翎,你是個可憐的人。”阿音凄凄一笑,她掏出手帕,緩緩拭去血痕,依舊看著月翎,“我知道你想要鄭昭死,但你那些小伎倆不能撼動他的朝廷半分,我也想他死,他逼死你最愛的人,也是我的親妹妹……但你我的手段實在是有限的很。不過明曄就不同了,不管是明曄,還是宋振,都是鄭昭的心腹大患。鄭昭一直用玉明洲來牽制明曄,那么,讓玉明洲同明曄決裂,你猜,明曄會如何呢?”

月翎死死地盯著阿音,想從她的眼中找到些可以令他憤怒的情緒。只是,他又一次恨上了自己,他還是被這個女人說動了,終于,他開口道:“你的口信應(yīng)當(dāng)不會只有那么一句話。”

阿音輕笑,自袖中取出一枚錦匣,方寸大小,散發(fā)著清苦的氣息,余味有些令人意醉神迷的淡香。月翎臉色大變,“這是……”

阿音微微挑眉,道:“應(yīng)該是裝了百靈丹的匣子,那里面的東西,早已經(jīng)沒有了,你不是應(yīng)該很清楚這些藥丸的去向嗎?”

“你……如何知道的?”月翎面色微有些蒼白。

阿音看著他冷冷笑道:“我猜的,你信不信?”

月翎無言,唯有那如火的目光,透露他此刻的絕望,他應(yīng)當(dāng)為此籌謀許久,卻被阿音給拆穿。

阿音又道:“明曄在武南經(jīng)營多年,怎會憑你這點小小的把戲就會相信公羊君會對鄭昭忠心,對他有了異心?此事,除了你應(yīng)該把自己摘出來,其他的,應(yīng)該讓鄭昭知曉,原原本本,一分不漏。那么不管明曄有沒有不臣之心,在鄭昭的眼中,明曄就已經(jīng)對他心懷不滿了,哈……他現(xiàn)在還不能對明曄動手,不過殺雞儆猴倒是必要的,公羊君那邊,可要吃一吃鄭昭的屠刀了。”

阿音低頭,將自己的心和面容都投入陰影:明曄,真是對不住了,是你告訴我的,宋振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我已經(jīng)等不及你的慢慢謀劃,什么坐山看虎斗,那些都是借口罷了,縱然鄭昭有負(fù)你,利用你,你至始至終,還記得他的知遇之恩。

“你只需要告訴公羊君,他獻(xiàn)給鄭昭的百靈丹,全變成了放火欲殺死明曄的香木塵。請他別忘當(dāng)年鷟公主的卦卜,終有一日,月神殿里的四祭司對于明曄來說什么都不會是,人的情分,是世上最不可靠的東西……”

月翎接過那小小的錦匣,深深地閉目,隨后踉蹌地離開。

水榭旁有一叢花,幽謐的靜夜之中,枝葉茂密地如遮天蔽地的烏云,月翎離去,直到他的影子都消失在花園的小路的盡頭,花后隱藏的人才緩緩走出來,是一身黑衣的易。他揮手彈滅了數(shù)盞明燈,掠身上前,攬起阿音的腰肢,又一縱身,踏上水榭的房頂,足尖輕點,便如風(fēng)如云般在永極宮的殿宇林木間飄過。

夜風(fēng)將阿音的發(fā)髻吹散,滿頭長發(fā)如瀑披散,易在霖山的玉華殿的房頂停下,這里能看盡永極宮的景色,卻沒有任何人能夠發(fā)覺他們。

“你想做什么?”易松開她,問道。

阿音苦笑一聲:“我……又要做可惡的事情了,易。”

易深深地看著她,道:“為什么?因為明曄……”

阿音伸手,擋在他的唇前,按下了他要出口的話語,道:“與他無關(guān),你還記得當(dāng)年大司馬素讓之亂嗎?這永極宮,死了一個素讓,又來了周安,死了周安,然后是鄭昭,下一個呢?你認(rèn)為鄭昭能夠做上多久的皇帝?宋振的精兵,明曄的大軍,現(xiàn)在還有反亂的賀則,墻頭草一般的程濟(jì),還有什么建王、裕王、楚王,孫施岳那里都還有數(shù)萬的西川降軍,只要他們有些‘雄心壯志’,只要鄭昭的屠刀再斬上幾個人,他玩砸了這開國明君的把戲,河?xùn)|河西的大小人物,只怕又要上演一出八侯之亂的戲碼了。既然如此,我便推明曄一把,起碼,只有他,還會放吳王一命。”

易那冷峻的面容終于顯出一分裂隙,他的目中有些痛苦的意味,“你不是說,再不愿見到戰(zhàn)火燃起,再不愿看無辜者喪命嗎?”

山巔夜風(fēng)絲毫不見炎夏該有的熱意,阿音的發(fā)絲沾染了夜露的濕意,她揚(yáng)手,指向的是永極宮中軸那座最為巍峨的殿宇,“你覺得現(xiàn)在沒有死人嗎?現(xiàn)在就天下太平嗎?永遠(yuǎn)不會!鄭昭立國兩年,午門外的鮮血卻比往日更鮮艷些,這世上,只要還有人,還有欲望,紛爭就永不會停止!咳咳咳——”

疾風(fēng)嗆得阿音咽下了言語,她滿面通紅,咳嗽不止。

易仰頭,望著月輝之側(cè)的萬千星火,將阿音深深地按在懷中,“我知道了……郡主,要做什么,屬下聽命。”

*

京都城東南為敬安門,越過挨挨擠擠的人群的頭頂,可見城內(nèi)遠(yuǎn)處的巍峨廣廈,道路寬闊無比。

李仲背著書箱,抬頭見城門樓上雄渾的題字,不由遙嘆:“丁卯年大比至今已有十載,不想我李仲又回到這里,只可惜,物非人非,不可追憶。”

他身后有數(shù)名衣著簡素的男子,為首的一人對著李仲拱拱手,道:“李先生,我等不便進(jìn)城,就此別過。”

李仲回身,亦是答禮,“一路多謝照應(yīng),請答復(fù)陸公子,李仲不忘囑托便是。”

一行人兩相告辭,李仲領(lǐng)著一名十三四歲的小童子,慢慢悠悠地隨著進(jìn)城的人流。

那童子一路隨李仲跋山涉水來到這物豐人阜繁華至極的天子之地,進(jìn)城之后便只剩下一個表情了,那一雙眼睛看什么都不夠,他見路邊賣的鮮果可愛,差點流下兩行口水,又聞酒香噴鼻,連連陶醉,瞧著行人女子嬌笑而過,忙不迭地又臉紅了起來。

兩人出了南市街坊,便是南北通衢的大道,只見道路整肅,車馬麟麟,少有行人,兩旁的具是高大古木,冠蓋如云。

忽聽一陣如驚雷般的響聲自北而來,道路上數(shù)輛本來不快不慢的馬車忙避讓一旁,不一會兒,那巨大的響聲隆隆如潮水般,將夯實的黃土大道席卷起一陣黃霧,仿佛夏日午后一陣令人猝不及防的雷雨般由遠(yuǎn)及近,霎時就呼嘯而來。

卻是整整數(shù)十黑衣金甲威風(fēng)凜凜的騎士旁若無人地奔馳而過,胯下皆是裝束齊整異常威風(fēng)的千里寶馬,馬蹄踏土,猶如疾鼓擂擂,這一行人飛馳而過,留下滿路的塵灰。

童子忙背過身握著口鼻揮袖散開灰土,邊道:“先生,這京都也要打仗了嗎?”

李仲看著那群漸漸消失于遠(yuǎn)處的騎兵,微微搖了搖頭,道:“暫時應(yīng)當(dāng)不會。”

避讓路旁的馬車又重新回到道路上行駛,其中一輛繡花綢面外圍的馬車中響起聲音,“不過區(qū)區(qū)一個賀則,竟然能攪合這么久,陛下真是無人可用啊。”

另一個人道:“哪里是無人可用,開國分封的十二王侯三十六將七十二臣,難道是廟堂之上的偶像嗎?而是不敢用罷了,如今這天下不過是各方權(quán)衡才將將穩(wěn)定的棋局,牽一發(fā)而動全身。”

之前的那人便有些笑意,道:“現(xiàn)在陛下走了一車,卻留在內(nèi)線不發(fā),不知道是不是在等另外一士走前才好。”

后一人也笑道:“柳公這話還欠早,這棋局之中,誰是車,誰是卒,就連將也不知道是誰呢。”

馬車漸行漸遠(yuǎn),說話聲便也漸漸不分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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