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配著視野明亮的落地窗,甫一進門,便看到裴譽恒頎長的側(cè)影,站在落地窗前,正仔細端詳著手中的書。
光影打在他俊逸的側(cè)臉上,顯得唯美而做作。
唯美在于眼前人出挑的皮囊,而做作的,是這個世上總有些人,明明是酒囊飯袋,卻喜歡給自己裝上淵博的殼子。
既空費了功夫,也玷污了書香。
“裴總。”思綿開口。
“蘇小姐來了。”聽見蘇思綿的動靜,裴譽恒急不可耐地放下‘看的入迷’的書,思綿隨意掃了一眼,書的封面正是《徐志摩文集》。
而眼前的人不說話時,也確實有幾分徐志摩的斯文氣息。
當然,僅僅是不說話的時候。
裴譽恒噙著淺笑走到她身前:“我等你很久了。”
說這句話時,裴譽恒身子前傾,與思綿的耳朵湊的極近,曖昧地甚至讓她反感。
沒等思綿伸手,裴譽恒已經(jīng)自作主張地握緊她的掌心,直到思綿臉上完美的笑容都有了裂縫,他才松開手,自認為風情萬種地挑了挑眉:
“你果然還是來找我了。”
思綿依舊只笑了笑,往后退了一步,隔出安全距離,才開口:
“裴總,我們還是先坐下再聊項目的事情。”
在裴譽恒眼里,蘇思綿簡直就是不解風情,他無所謂地撇嘴,懶懶地靠在沙發(fā),掌背隨意地垂下。
可眼睛還是死死黏在思綿的臉上。
思綿想起剛才前臺小姐鄙夷的眼神,坐在辦公室的兩個人,一個,是紙醉金迷的交際花,另一個,是萬花叢中的浪子。
但凡在燕城混過幾年的人,看到這兩個人,想到的第一個詞,估計都是‘臭味相投。’
卻很少有人知道,眼前這位浪子,曾經(jīng)瘋狂的追求過她。
所謂的瘋狂,并沒有夸張,思綿至今想起那枚注入鮮血的吊墜,猩紅到惡心。
如果不是顧承修突然回來,思綿是決計不會再和裴譽恒有聯(lián)系,但是,比起面對不能接受的恨意,思綿寧愿忍著惡心。
“藍河的項目我看過,確實很不錯,從創(chuàng)意到市場分析,都很值得一投,但是……”裴譽恒侃侃而談,卻突然語調(diào)一轉(zhuǎn),雙手交叉抵著膝蓋,身子前傾,背微微拱起,眼神凌厲的好像要開始審判:
“據(jù)我所知,華盛首先考慮的投資并不是裴氏,而是嘉聯(lián)。——昨晚顧總說的話,今早可是傳遍了燕城,‘華盛消失在燕城’,嗯……這話可不是鬧著玩的,以嘉聯(lián)在燕城的資本,誰又敢在這個時候明著和他作對?”
“那裴總的意思是……”思綿表情凝重。
裴譽恒笑:“看在蘇小姐你的面子上,我可以冒著風險,搏美人一笑。”
呵,搏美人一笑?
“有什么條件。”思綿冷冷地問。
拋卻浪子的身份,裴譽恒是個精明的商人,付出的,總要明碼標價的收回。不可能像他所說,因為‘面子’,而白白的‘冒風險’。
這也是她今天來時,就做好的準備。
思綿的話正中裴譽恒下懷,他滿意地頷首,像只盯著獵物的野狼:
“我要你。”裴譽恒定定地說。
思綿勾了勾唇:“裴總,這個玩笑可不好笑。”她不經(jīng)意間將發(fā)絲撫到耳后,露出手指上顯眼的訂婚戒。
裴譽恒驀地一笑,化開了緊張的氣氛:“蘇小姐別緊張,我說的是,我今晚要參加一個晚宴,想邀請你當我的女伴,一個宴會而已,對你來說,不過分吧。”
聽到這話,思綿攥緊的掌心才松弛下來,她應(yīng)下:
“只要裴總說到做到。”
初陽剛剛接近正中,落地窗折射出溫暖的光。
思綿起身要走時,裴譽恒忽然開口,他的眼睛依舊笑著,眼底卻好像是在探尋什么:
“顧承修能在短短三年坐上現(xiàn)在的位子,絕不是個冒進的人。綿綿,到底有多少人,對你愛而不得呢?”
愛而不得故生恨,恨她的,唯此一份。
思綿緩了緩,說道:“裴總說笑了。我哪里配得上顧總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