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河緊緊地盯著大門,盤算著它還能夠支撐多久,那邊十七突然驚呼一聲,然后猛地用手捂住嘴,將后半聲尖叫咬碎再口腔里。
只見院墻上突然出現一只豹子,兩顆尖牙還滴著血,棕黃色的三角眼里閃著幽光。同時門在不斷的撞擊下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一道道裂紋在木板上蔓延。
豹子低吼一聲,從墻上跳下來,直沖著十七沖過去,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一道黑影斜著和它撞在一起,那黑影在空中用撐在它跌落的背上減緩了下落的身形,豹子在半空中揮舞著爪子,秣枝手掌向下,直接一記手刀拍在它脊椎上,順便接著力向上一躍,在地上滾了一圈穩穩站好,然后俯下身子,幽幽地盯著院門。
豹子細長的身子從空中無力的跌下,眼睛早已空洞潰散,脖頸后的骨頭以一種奇異的角度彎曲著。
宋清河輕輕松口氣,看著院子中央的背影突然感到安心,可還沒等她一口氣呼完,木門碎成幾片砸在地上,濺起漫天飛屑和塵土。
又一只豹子從門后竄出來,直向著秣枝撲來,秣枝向后一仰從豹子腹部穿過,手掌拍地,膝蓋拱起頂在兇獸的腹部,然后側著一翻。
周圍院子里早已尸橫遍野,僥幸存活的人手持木板、鍋鏟聚集到一起,警惕的和兇獸對峙,橫在他們中央的,是已經血肉模糊的同伴尸體,正被撕裂吞噬。年長些的豺狼跳到院墻上,沖著天空低聲嚎叫,卻沒有再靠近秣枝他們所在的院子。
宋清河松了口氣,可能同伴接二連三的慘死讓猛獸感受到危險而壓抑了血性,但是秣枝并未感到放松,她清晰的聽見凌亂的腳步從街道的另一頭傳來,暗自祈禱著麻煩不要找上門來。
李大娘子在隊伍的最前面瘋狂奔跑,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能拖著自己肥胖的身軀,帶著自己同樣臃腫的兒子在空曠的街道上飛奔。
身后是住在她們鄰里跟隨著他們逃出來的人,和窮追不舍的野獸,街道上到處都是人的殘骸和血液,從墻上淌下來,在地上匯聚成一灘一灘的暗紅色。
跑在最后的郭家娘子一不留神被一條斷臂絆了一跤摔倒在地上 ,轉瞬間就被狼群淹沒,只剩下凄厲的慘叫聲斷斷續續的傳來 ,郭家老大沒有回頭,加快了步伐。
越來越多的野獸聚集在他們身后,突然李大娘子經過秣枝他們的屋子 然后看見院內仍安然無恙的三男兩女,毅然決然的轉頭跑進院子里。
看著越來越多的人涌進院子,宋清河的臉色一點點低沉下去,旁邊一向好脾氣的十七也難得的沉下臉。
不過相較于憤怒,他擔心更甚。他和宋清河對視一眼,同時在對方眼中看見深深的擔憂。
他們相當的清楚自己和秣枝的關系,十七甚至現在也沒想清楚她折返的原因。
出乎十七的意料,秣枝只是扭頭看了一眼院中突然多出的十幾個人,卻沒有說話。
她用衣擺擦了擦手里的汗,然后弓下身子,她的面前,四只緊跟著人群的豺狼已經圍成了一個半包圍的圈子。
人往往會在安逸中迷失自己,盡管他剛剛才劫后余生。
郭家老大看著周圍徘徊而沒有靠近的猛獸,突然有些得意。
他從地上撿起一個石塊,狠狠地抄墻頭扔去,石子擦著狼頭飛到院子的另一側,這舉動無疑是最后一根稻草,壓斷了原本平衡的天平。
豺狼從墻沿上躍下來,撲向郭家老大。郭家老大一瞬間變了臉色,他不自主地向后退,然后趁十七不注意的空擋,將十七對著野獸狠狠地推了出去。
十七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他只覺得自己剛剛舉起劍,身后突然傳來一股很大的力道帶著他整個人向前跌去,眼中只剩下一顆狼頭不斷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