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生態文明建設的綠色低碳循環內涵

經過改革開放40多年來的快速發展，中國綜合國力進入世界前列，但經濟發展中的資源環境短板也日益凸顯，如何在經濟與生態環境保護之間實現共贏，是實踐中亟待破解的難題。健全綠色低碳循環發展的經濟體系，是破解難題的主要路徑，應堅持生態文明目標行動導向，變革傳統的生產方式、消費方式和分配方式，通過體制機制創新，實現新舊動能轉換。

（一）擺脫資源依賴，避免高碳鎖定

與發達國家二三百年的工業化歷程相比，我國正處于工業化中后期，發達國家在工業化進程中所經歷的各種資源環境問題，在我國正集中顯現。據國家統計局數據，2018年，能源消費總量為46.4億噸標準煤，較2009年增長了38%。煤炭消費量占能源消費總量的59.0%，天然氣、水電、核電、風電等清潔能源消費量占能源消費總量的22.1%。從近十年能源消費結構數據看，煤炭消費占比呈下降趨勢，2018年跌入60%以內，但短期內仍是中國主要能源來源。中國一次能源的消費總量居世界第一位，能源的對外依存度也非常高，2018年達到21%。繼2017年超過美國成為全球最大原油進口國后，2018年，中國超過日本成為全球最大天然氣進口國。目前原油對外依存度達到71%，天然氣對外依存度達43%。

長期以來，中國的城鎮化進程呈現粗放外延特征，資源需求總量居高不下，生態環境壓力加大，能源安全形勢嚴峻。[15]大量基礎設施建設，如公路、鐵路、橋梁、機場等的修建，都離不開煤炭、石油、鋼鐵、銅、鋁以及其他各種礦產品。龐大的房地產投資和制造業規模也需要大量的鋼鐵、銅材、鋁材。資料顯示，2018年中國的鋼鐵消費量約為全球的50%，水泥消費量占全球的55%，銅消耗量約為全球的53%，鋁消耗量約為全球的56%。[16]

歷史證明，鋼鐵、建材、化工等高耗能的重化工業為城鎮化快速推進提供了必要的物質支撐。在城鎮化規模快速擴張階段，城鎮人口的增長以及城鎮社會經濟的發展，必然導致土地、水、能源、礦產等資源利用增加，同時也必然導致向環境中排放的各種廢物增多，擠壓環境容量，帶來更多的碳排放。[17]但這并不意味著政策上無能為力，可以通過走綠色低碳工業化城鎮化道路，避免被高碳鎖定。

（二）打贏環保攻堅戰，扭轉排放增長趨勢

在環境經濟學領域，環境庫茲涅茨曲線用來形容人均收入水平與污染物排放的關系，污染物排放與經濟增長之間存在一個先上升后下降的倒“U”形曲線。[18]一般來說，進入工業化后期或后工業經濟時期，一個國家或地區的主要大氣和水污染物排放與收入水平都會呈現出這種規律性的關系。[19]總體來看，中國大部分東部省份已經越過環境庫茲涅茨曲線的拐點，多數中部省份處于環境庫茲涅茨曲線的峰值階段，而西部省份大都位于環境庫茲涅茨曲線拐點的左端，處于經濟增長與環境質量惡化的矛盾階段。[20]

《中國統計年鑒》的數據顯示，中國主要廢氣和廢水污染物排放量都呈現下降趨勢，但幾乎所有污染物的排放量仍處于主要污染物排放的高峰平臺期，主要污染物排放會持續大約10年，離環境質量轉好仍有一段距離。[21]近年來，大氣污染治理成效顯著。2019年全國337個地級及以上城市PM_2.5濃度為36 μg/m3，其中北京市PM_2.5年均濃度為42 μg/m3。但不同的月份如2019年12月，京津冀及周邊地區“2+26”城市PM_2.5濃度仍高達81 μg/m3。從污染防治攻堅的新需求看，當前正處于污染防治“三期疊加”的重要階段，要實現2035年生態環境質量根本好轉的目標，需要加大力度解決重污染天氣、黑臭水體、垃圾圍城、生態破壞等突出生態環境問題，系統防范區域性、布局性、結構性環境風險。近年來中國生態環境質量持續好轉，出現了穩中向好趨勢，但任務依然艱巨，距離廣大人民群眾對于美好生活的需要仍有較大的距離。

（三）提升綠色競爭力，促進產業轉型升級

當前，中國經濟顯示出“大而不強”的特征，技術創新、勞動力素質、生產要素水平等與發達國家仍有較大的差距。眾所周知，中國是制造業大國，但不是強國，很多產業處于國際產業鏈的中下游，高科技核心產品技術的競爭力還不夠強，中國許多產業仍處于全球價值鏈的中低端，受困于“微笑曲線”低附加值的底部區域，關鍵技術仍然受制于人。

“微笑曲線”的本質就是一條“附加值曲線”，即通過品牌技術提升制造的附加值。就全球產業鏈來看，“中國制造”大多處于“微笑曲線”中間區域的生產與制造環節，平均利潤率連續多年徘徊在2%—3%的超低利潤區間。以售價650美元的蘋果iPhone 5C手機為例，作為產品的組裝者，中國制造業企業的利潤只占總利潤的2.3%。[22]對于中國而言，做“世界工廠”絕非長遠發展之計，只有通過自主創新，打造自主品牌，努力向“微笑曲線”的高端攀升，中國才能逐漸在全球經濟中占據主動地位。

實際上，制造環節并非人們普遍認為的低利潤率環節，日本學者通過實證研究提出的“武藏曲線”與“微笑曲線”正好相反，認為真正利潤豐厚的環節是中間的制造、組裝環節。[23]這一現象與我們所熟知的“微笑曲線”有所不同。“武藏曲線”給我們的一個很重要的啟示就是：不放棄傳統產業優勢，在自身不斷的產業結構升級中發展新的“長產業鏈”。現今社會，衡量一個國家綜合實力的指標之一就是制造業水平。近年來，美國提出讓制造業回歸，也是發展高端制造業。中國作為制造業大國，發展綠色制造，促進產業轉型升級，占領世界競爭制高點，是必然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