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驚夢
- 黃河龍棺
- 凡塵
- 2011字
- 2022-04-20 21:08:49
被打扮成新嫁女的年輕女子面色凄惶,臉上看不出一絲喜氣。
穿著神官服的祭司圍著嫁女念念有詞,“......吉時已到,河神迎親!”
圍觀的村民臉上俱是麻木,看著幾個身強力壯的男子走過去粗暴地拉起嫁女,嫁女眼中流下兩行淚來,轉頭望向人群之中,“爹爹!阿娘!”
同樣被牢牢抓住的老人肝腸寸斷,聽者動容,卻都待在原地,靜默地看這一出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劇。
天黑沉沉地壓下來,黃河濁浪奔涌。
嫁女綁在木筏上,祭司在她臉上用朱筆細細地畫上奇異的紋路。
一聲高喊,推著木筏進入水中,卻沒有向下飄去,而是打著旋兒地緩慢接近河心。
嫁女不哭了,聽天由命般地不動。
祭司的舞蹈停下了,看見河面中心滿滿出現巨大的漩渦。
那竹筏連掙扎都沒有,轉瞬之間被卷進水下。
河面上,靜靜地飄著一只繡鞋。
祭司欣喜若狂,“河神大人收了咱們的貢品!河神大人會保佑我們!”
然而在他的背后,黃河的水線寸寸升高。
鋪天蓋地的黃泥濁水,卷走了岸上的一切,房屋、樹木、人。
滅頂的洪水里,一張蒼白的女人臉正在陰冷地笑。
那張臉......
魚兒!
我猛地驚醒,渾身都是冷汗。
腿上傳來一陣尖銳地刺痛,我下意識地想要去看,卻被人從背后按住了肩膀。
“別動。”
我聽出是山羊胡子的聲音,聽起來格外正經,我哦了一聲想問他們是在干什么,卻發現眼前一片漆黑。
關燈了?不對,現在明明是白天。
就在這時,我的腿上又傳來一陣刺痛,同時還有灼燒的感覺。
誰在拿火燒我!
我想躲開,然而不知道為什么,腰身之下卻一動不動。
“楊一霖?”
我費力地抬起頭看過去,楊一霖背對著我蹲在我腿邊,手里的蠟燭燃燒著微小的火光,他埋著頭窸窸窣窣地似乎在干什么。
“你干嘛呢?”
楊一霖似乎沒有聽到我的問話聲,我突然琢磨出不對勁來。
這個“楊一霖”的動作,異常僵硬。
我心里已經開始意識到不對了,可是身體還是不聽使喚。
“楊一霖”似乎在念叨什么,我逼著自己靜下心去聽,好像是一套祭辭,“.....位列黃泉幾仙家,生魂不離三途河。”
不對!
我就算再無知,也不至于聽不出這兩句話里的邪氣,正在著急,“楊一霖”似乎發現了什么,緩緩地扭過頭來。
一張慘白無神的臉,濕淋淋地往下滴答著水,他口中喃喃地念著那兩句詩,說著說著,從眼眶里竟然流出兩道血淚來,神色也變得猙獰。
“你們殺我女兒!我恨啊!”
說著他朝我撲了過來,動作快的來不及眨眼。
我的眼前忽然火光大盛,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大火一個呼吸間就燒滿了他的全身,而我卻感受不到一絲熱量。
他痛苦地翻滾哀嚎,喊著恨化成一團黑漆漆的灰燼。
我竟有一種酸澀的感覺,連忙閉上眼睛止住眼淚,耳邊再次聽到聲音。
“你小子做什么夢了?又哭又笑的,快醒醒,吃法了。”
是山羊胡子的聲音,我睜開眼睛,明晃晃的天光刺激的我眼前發花,連忙又閉上,小心地重復了重復了幾次才能正常睜開。
山羊胡子一張唏噓的臉杵在我腦袋邊上,看到我醒來擠出個怎么看都不懷好意的微笑,“少年人艷福不淺啊,以后討老婆容易。”
說的什么?這話聽得我摸不著頭腦,索性先不理他,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片刻前身體不受控制的感覺我還記得清楚,先往腿上狠狠捏了一把。
嘶——
這一下用了大力氣,疼得我像個蝦米一樣弓起了身子。
“這可是你自己的腿啊,悠著點,捏壞了沒法換。”山羊胡子看著我的反常舉動,嘖嘖稱奇。
我沒管他,視線落到出現黑痕的地方。
那塊皮膚上已經沒有奇怪的印記了,只有數個小血點不均勻地分布著,看來方才感受到的疼痛就是因為這個。
“那到底是什么?”
楊一霖從門外進來,我緊緊地盯著他。
不只是腿上出現的東西,還有剛才那莫名的夢境。
為什么我會見到魚兒的臉?
楊一霖臉上的神色罕見地有些疲憊,我看他眼下兩塊淡淡地烏青,想起他才是我們中間唯一沒有休息過的人。
而我自己,雖然經歷了兩套詭異的夢境,仔細算起來也其實沒有多少時間,現在卻感覺格外神清氣爽,連頭腦都跟著靈活了不少。
“是死氣,但也不是死氣。”楊一霖落座后的第一句話,依舊讓人聽不懂。
楊一霖從兜里拿出那截短短的蠟燭頭扔給我,“這個東西叫犀角照,是用犀牛角上最尖的那點研磨成粉,混上特質的油脂做成的蠟燭,點上它,能讓人看到平時看不到的東西。”
“什么東西,鬼嗎?”
犀角照入手溫潤,軟的似乎隨便彎一下就會改變形狀,然而當我加力捏上去的時候,它連半點兒痕跡都沒有留下。
近距離看的時候,我才發現這只蠟燭身上刻著細密的紋路,卻認不出是什么,只能看到它身上覆蓋著龍鱗。
“你剛才都看到了什么?”
楊一霖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反而是問起了我。
我還等著他給我解釋,當下就把自己看到的詳細講了一遍。
過程中,我沒有錯過楊一霖抬起頭,和山羊胡子交換了個隱晦的對視。
他們有事瞞著我。
我突然從心底生出一股無名的火氣來,為什么?每一次都是我遇到這些事情,可是和我又有什么關聯?楊一霖說我是唯一能找到九龍棺的人,可是到現在,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是我。
奇門八脈的人有相同的目標,可我明明應該是個局外人啊。
我這股情緒來得莫名,我也覺出有些不對來,強忍著沒有暴起,而是選擇繼續講下去。
楊一霖忽然打斷了我的話,他說,“何生,你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