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串的想法，充斥了我的腦子，讓我幾乎完全沒法思考。

過了好一會兒，才見楊一霖走過來，拍了一下我肩膀。

我抖了抖，回過神來看清楚了他。

“你在水里怎么了？”楊一霖問著。

雖然是問，但他的眼神卻很鋒利。顯然，他其實是看出我一定遇到了什么，現在來找我問，其實也不是詢問。

而是質問。

如果不是我突然游過去，朝著那大胡子將軍的臉上扇了一巴掌，或許我們從圣城里出來的時候，不會如此的狼狽。

也不會險些就害了山羊胡子的性命。

聽楊一霖問起這個，山羊胡子也跟著湊了過來。但后者的腦子并不算十分好使，此時他沒想著被追了這一路是讓我給坑的，反倒還十分佩服地看著我，豎了個大拇指道，“小哥，你可真強。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敢上去扇那種東西的巴掌？”

我無語地看著他，“不是你拉著我讓我看的么？”

要不是山羊胡子一個勁兒示意我，我可壓根都看不出來，那個胡子將軍和我老爹長得一樣呢。

山羊胡子撇了撇嘴，羊胡子在嘴皮上聳動，“我那是讓你看。我瞧見那個領頭的一直盯著你看。水里的那么多人，就沒有一個對我們仨有反應的，偏偏只有那個領頭看門兒的，有事兒沒事兒就偷看你，你不覺得瘆得慌啊？”

我一愣，卻完全沒有想到，原來山羊胡子拉著我，不是因為他看出了那將軍長得像我老爹，而是因為他發現將軍一直盯著我看？

“你確定？”我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山羊胡子。

不是我不信他，只不過，要是那將軍一開始就能看見我。那我游到他身邊，扇他巴掌這事兒……

他完全可以趁我還不知道他可以看見我的時候，突然出手，那我豈不是完全沒有活路。

想到這兒，我又是驚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一開始，這將軍放過了殺我的機會。后來卻又毫不猶豫用長戟來砍我。再后來，追著我們游了一路，卻又在即將到水面的時候，出言警告我別再下去。

它到底要干嘛？

山羊胡子看我疑惑的樣子，自己也有點兒懵了。

“小哥，那你以為我是啥意思啊？難道你覺著我拉著你看他，就是讓你上去扇人家巴掌的？”

我看他的樣子，倒不像是在說玩笑，只能無奈地道，“那個將軍長得……和我老爹一樣。就是多了把胡子 ……”

說這話的時候，我的表情也有幾分古怪。

畢竟，跑去陰間，還看見一個和自己老爹長得一樣的人，這種經歷著實是太詭異了。

要是放在從前，就有人告訴我，我也是沒法信的啊。

“長得像你老爹，你就上去扇人巴掌？”山羊胡子一時之間理解不了其中的邏輯。

我道，“不是像，是一模一樣。而且他還跟我說話了。”

“說話了？”山羊胡子驚詫，“水底下還能說話？那些東西是人是鬼？”

我哪知道是人是鬼！只能報以白眼。

“說了什么？”倒是楊一霖，絲毫不見意外的樣子。

我道，“我快要浮出水面的時候，聽見他說，‘別再到水下來，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楊一霖這回也露出點兒吃驚的神色，隨即道，“這么看來，那還真有可能是你老爹。”

“啊？”

老實說，憑他那長相，說他就是我老爹，我或許是不應該吃驚的。

但我老爹能這么毫不猶豫地舉起長戟就要砍死我？我一時可真接受不了這種事情……

楊一霖察覺到我表情的變化，拍了拍我背，才道，“你也別多想。我說那個是你老爹，其實也不全是。”

我頓時被他說的懵逼了。

老爹這種東西，說是就是，說不是就不是。怎么還能有說是又不全是的？

我就算不是我老爹親生的，聽了這種話也沒法舒服吧？

楊一霖看著我面露不善，尷尬地笑了笑，解釋道，“我是說，他和你老爹，應該不能完全算是同一個人。你記得我告訴了你，那座城其實是陰間的？”

我點頭。

“九龍棺是鎮守陰間和陽間之間通道的神物，原本就是為了防止陰間的東西逃到陽間，又或者是陽間的東西誤入了陰間。雖然不知道為了什么，九龍棺竟然浮出水面，但很顯然，如今陰間和陽間之間的通道，不像從前那樣是封閉的了。方才我們看見的那些看守城門的士兵，其實是守衛陰間的士兵。”

“至于你為什么里頭會有一個長得和你老爹一樣的人，我想這應該和你老爹的身份有關系。”

“守墓人？”我一下子想起了什么。

楊一霖點頭，“守墓人是奇門八脈的叫法，只知道有九龍棺的地方，必然就會有守墓人的存在。但守墓人的真實身份，卻是誰也不知道的。我想你老爹會出現在陰間，應該和守墓人這個身份有些關系。”

聽了楊一霖的解釋，我心里仍然還存有疑惑。只是，到底不像是剛才那么茫然了。

“既然是守墓人，自然就有守墓人的職責，恐怕不會因為你是他的兒子，就改變。”

楊一霖最后若有似無地提了一句，便不再說話了。

我能明白他的意思，他這算是在安慰我。或許我老爹拿長戟斬殺我，是他的職責所在，最后他能放了我上岸，還出言提醒，多少說明他并不是完全對我這個兒子沒有感情的。

可……有些事情還真不是一兩句安慰就能過去了的。

“守墓人，我們摸金一脈最不喜歡的就是這家伙。我們是盜墓的，他們是守墓的，一看就是祖上不對付。沒想到我居然被守墓人的兒子救了一命，這可難辦……”山羊胡子愁苦地說道。

我白了他一眼，并不想搭理。

歇了一會兒，我看著那寂靜無人的村莊，心情再度沉重了起來。

“這水里的事，怕是還沒有了吧？你帶著我們下去一趟，究竟是為了什么？”

楊一霖對水里的環境無比熟悉，甚至還知道圣城的一些事，我不相信他只是下去隨意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