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三體內沒有發現其它類似的腫塊，之前被輕微壓迫的器官也都能正常運轉，這讓手術的后半段進行的相當順利。

很快，還在麻藥作用下沉睡的苗三被送回了病房，誰也不知道醒過來之后的他能不能恢復正常。

嚴大夫差點連衣服都顧不上換，就要找胡教授問明白他口中的面蛛是什么東西，但在那之前還少不了安撫今天在場的實習醫生們，還要進行封口，好在他本來選的就是一些親信手下，平日里多少也知道他們這個年輕的副院長有些秘密，紛紛表示不會說出去的——畢竟他們還要從嚴大夫身上學到更多醫學知識。等到嚴大夫終于能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胡教授已經帶著兩本書在等他了。

“這是什么？”

嚴大夫拿起一本書看了看，發現竟然是本明清時期的志怪小說。

古人迷信，許多當時難以解釋的現象最后都會被認定是鬼神的手段，因此有文人將這些口耳相傳的東西整理潤色之后，便成了供人閱讀消遣的書籍。嚴大夫平日里沒少鉆研古籍，但都是《黃帝內經》一類的醫書，對胡教授拿來的這本完全沒有印象，看名字也不是什么有名的文人才子，不禁有些疑惑。

胡教授看樣子已經提前做過功課了，給他把手里的書翻開到其中一頁，上面用鉛筆輕輕地勾畫出來了一小段。

“看吧。”

嚴大夫于是看了起來，辨別古文對他來說不是什么難事，很快這短短一百來個字就被他看完了。

那上面講了一個唐朝發生的故事，某地一個砍柴為生的百姓，有一天上山砍柴的時候遇到了猛獸，被追著跑進了深山里，幾乎要放棄的時候，面前突然出現一個山洞，那山民情急之下，慌不擇路地鉆進了山洞里。

猛獸似乎很忌憚這個山洞，在外面徘徊了很久，卻始終不敢進入，最后干脆就蹲在洞口，等著山民自己出來。

眼看天色漸晚，山民無計可施，只好向著山洞深處摸索，希望能找到另一條出去的道路，越往里走，他卻越覺得不對。

山洞里面看上去沒有任何活物，但地上滿是散落的動物骨頭，開始只是些野兔山雞之類的東西，漸漸地，山民開始看到了體型比較大的動物白骨，甚至有一頭猛虎。

老虎可是百獸之王，什么東西能連老虎都輕易殺死？

山民不敢繼續往前了，蹲在地上翻看起老虎的骨頭，發現那上面連點肉絲都看不見，像是被整個剔過一遍般，干干凈凈的。

而在老虎的骨頭上，山民發現了些像是頭發絲一般的劃痕。

這時候他已經覺得很害怕了，想著哪怕是被洞口的猛獸吃掉也比繼續往前走好，正準備起身原路返回，后頸上卻傳來了詭異的觸感。

山民悚然抬頭，看見頭頂正上方有一張獰笑著的巨大人臉，正無聲無息地靠近他。

這個故事到這里就結束了，古代這種怪談小故事都比較短小精悍，至少現在的人看著很難覺得恐怖，但嚴大夫還是渾身一震，立刻就想起了剛才苗三體內的那個東西。

“就是這個嗎？”

嚴大夫問到，胡教授卻是一言不發，又把另一本書遞給了他。

還是一樣用鉛筆勾畫，這一次只有短短兩句話。

“蜘蛛穴居百年，腹生人面，有喜怒哀樂，可惑人心神。

卵藏數千子，殺一，則倍出。”

嚴大夫立刻明白，為什么剛才胡教授著急地制止他繼續殺死那些爬出來的小蜘蛛了，要是那四只也被他不小心殺死了，下一次從腫塊里爬出來的，可就是八只了。

那蜘蛛行動速度極快，嚴大夫不敢確定要是被它們爬到人身上會發生什么。

見嚴大夫臉上的神色變幻，胡教授知道他已經明白過來了，開口說道，“其實你反應已經很快了。”

嚴大夫只有苦笑，“你怎么會知道這東西？”

“當然是書里看來的。”胡教授理所當然地回答，完全不明白為什么嚴大夫會更加在意這個。

嚴大夫此前一直以為自己家族的藏書豐富，足夠讓他在這方面成為個中翹楚，這次馬失前蹄，也算是給他敲響了一個警鐘。

不過就算是胡教授也想不明白，為什么苗三體內會有面蛛的卵，難道那個山洞里，恰好就有一只活了百年以上的面蛛嗎？

這樣一想他幾乎要慶幸，不是考古隊先一步進入地宮探查，否則很可能他們所有人都會變成苗三這個樣子。

嚴大夫還在想著胡教授對那些面蛛的處理辦法，烈酒能殺死一些蟲子他是知道的，但那個乳白色液體又是什么，為什么會有那種神奇的效果？

當嚴大夫把這個問題說出來后，胡教授臉色明顯地僵硬了一下，含糊地就想揭過，可嚴大夫哪里愿意放棄，他還指望學到原理以后有備無患呢。

一番糾纏之下，胡教授干咳了幾下，小聲地把答案告訴了嚴大夫。

“到底是什么啊？”

我胃口被嚴大夫吊起來半天了，這時候看老頭也賣關子，情不自禁地催了起來。

嚴大夫突然停住不說話了，朝著病房門口看了一眼，我看過去的時候，正巧看到若若正扒著窗戶偷聽。

接觸到我的眼神，若若臉上突然紅了，惱火地瞪了我一眼，轉身跑走了，走廊外面傳來清脆的腳步聲。

這又關我什么事了？

我納悶地看著還在微微顫動的窗框，這時候嚴大夫湊到我旁邊說了兩個字，下一秒，整個病房響起了我們夸張的狂笑。

......

“哦，你說母乳啊。”第二天胡教授來的時候，我忍不住拿這個事情想要臊他一下，但胡教授這么多年歷練下來，臉皮早就不是當時那么薄了，淡定地說，“母乳是給新生兒提供營養的東西，里面有些成分對于促進生長發育很有用處，那腫塊其實就是面蛛的卵囊，本身有自我修復的能力，吸收母乳之后就能補充消耗的營養物質，加速自愈。”倒是把我鬧了個面紅耳赤。

若若板著臉走過來，強硬地將體溫計塞進了我的嗓子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