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了王大師一眼,沒有和他說話,推開門就要進去。
他是張家請來對付我們周家的,我用不著給他什么好臉。
“你叫周正是吧?我能進來和你說幾句話嗎?”
王大師在我身后笑著道。
“有什么話就說吧,用不著進來!”
我發現他的雙眼向院子里東看西看的,似乎在尋找什么東西,感覺這人不懷好意,便冷冷地對他道。
“周正,我雖然是張家請來的,卻并沒有什么惡意,你不用這么防著我。”王大師卻是討好地一笑道,“我看你相貌不凡,身上有一股很特別的氣質,如果我猜得不錯,你應該學到了周老爺子的風水之術了吧?不知道他老人家臨終前,有沒有給你說什么?”
我的心一下便提了起來,這家伙果然居心不良。
“爺爺臨終前我們都不在這里,第二天我來叫他吃飯才發現他老人家不在了,怎么可能給我說什么?而且,我也不相信爺爺會存心害張家。他老人家那么做,一定有什么目的,但是絕對不會是像你說的,為了借張家的氣運!”
我氣哼哼地對王大師道。
“不是借運?周正,你應該知道,風水之術本來就是借運之術,不過借運的對象不同而已。向天借,向地借,向前人借,向后人借,向別人借,甚至是向動物植物借,以此改變自己的氣運。周老爺子把自己的墳建在張家的祖墳上面就是借運,這一點千真萬確。不過……借來的是好運還是惡運,那就另說了!”
王大師收回來向院子里看的目光,緊盯著我的雙眼道:“周正,張家請我來是想讓我幫他們改運,可是我讓你們把老爺子的墳遷走,卻是在幫你們周家!你好好想想就明白了!我建議你在周老爺子的房間里好好轉轉!”
說完王大師便轉身離開了,這時我才看到張尚文站在村口,顯然把我和王大師交談的一幕看在了眼里。
打開爺爺的那間石頭屋子,搬了個凳子出來坐在門口,一邊曬著太陽,一邊看向不遠處被挖開的小土包,有那么一剎那我在想,爺爺以前天天向那邊看,到底在看什么?
王大師剛才說的那番話,顯然不是無的放矢,不過他說爺爺從張家借來的氣運,不一定是好運還是惡運,這是怎么回事?
難道爺爺還會把壞運氣從張家借來,害自己的后人嗎?
如果真是那樣,張家老四又怎么會出事?
我越想心里越亂,便轉身進屋,隨手翻起爺爺留下的那些東西來。
屋子里的東西很簡單,大多都是一些生活用具,還有一個平時爺爺天天抱著的收音機,再就是幾本破爛書本。
那些書本是那個“老先生”留下來的,當時他死在我們村,沒有人給他收尸,爺爺和張尚文他爹就把他給挖個坑埋了起來。
想到這里,我這才記起,爺爺給我說過一次,那“老先生”好像是就被他們給埋在了小土包的下面。
本來那里還有一個不大的墳頭,但是后來被踩平了,相信現在就算是找也找不到了。
那幾本書我看過不知道多少遍,對上面的圖畫文字都爛熟于心了。
可是在我要把它們給收起來的時候,卻發現在其中一本書的最后一頁多了一副畫。
從線條上來看,那畫應該是用木炭頭畫的,一定是爺爺的手筆了。
爺爺沒上過學,識不了幾個大字,畫也是畫得很粗劣,但是大體上還是能看出來,他畫的是我們村子周圍的地形。
三面環山,一面開闊,一條小河蜿蜒從村旁流過,九曲十八彎。
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個大張著嘴巴的蛇頭,吐著信子。
而埋著張家祖宗的那個小土包,正在那個蛇口的中央,被信子卷著,如同就要被吞入蛇腹的珠子。
看到這張圖,我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從風水上來說,這是明珠入腹之局,借后人氣運成就自己。
王大師對我講的借運之說,我不是不懂,只是不想告訴別人。
他的那番理論,爺爺早就給我講過不知道多少遍了,那也是“老先生”教給他的。
以爺爺的風水之術,如果走出去一定比大多數所謂的大師要厲害的多,但是一輩子他沒給任何人家看過風水。
他雖然把自己知道的都教給了我,卻一再交待我,借運無疑于是劫運,劫便是惡行。
不管是給什么人看風水借運,都等于是把自己的運氣借給對方,早晚要受到報應。
“老先生”當年在省城,也是一個有名的風水師,一輩子不知道給多少大人物看過風水,最后還是落得一個農村凄苦而亡,連家人也不能一見的下場。
所以他臨死前告訴爺爺,自己把這些留下來,只是不想老祖宗的東西就此消失,卻并不希望爺爺再像自己一樣受到報應。
爺爺把張家祖墳的風水局給畫了出來,自然也看出來其中的兇險了。
張家老祖宗找人弄了這樣一個局,當年可能升官發財,但是后人的氣運都被剝奪了,一定會惡運連連。
張家連這個老祖宗的墳都不知道,是因為他害了自己的后人,后人不愿意再認他。
可是,既然爺爺看出來其中的奧秘了,為什么還要去借張家的氣運?
好運都被他們家老祖宗用光了,現在能借來的只是惡運。
難道……爺爺是想要害我們嗎?
如果真是這樣,那王大師讓我們把爺爺的墳遷走,倒真的不是在幫張家,而是幫我們周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