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繼宗,那是我們老祖宗的棺材!你爹把自己的棺材壓在我們老祖宗的棺材上面,這是要讓我們張家世世代代不得翻身!以前我們兩家是沒有仇,現在有了!而且是不共戴天之仇!“
張尚文咬牙切齒地對我爸道。
大伯本來還在摩拳擦掌,現在卻覺得有些理虧,不過嘴里還是嘟囔道:“小文子,你們張家自己老祖宗的墳,連你們自己都不知道,我爹又怎么可能知道?說不定是巧合呢!大不了你們吱一聲,我們把我爹的墳遷到別的地方就是了。你們屁也不放,就把我爹的墳挖開了,就是你們做得不對!”
“我們不知道老祖宗的墳有什么稀奇?你爹和我爹從小在一起玩,我爹臨死前還把你爹叫過去,把我們都支開了。一定是我爹把祖墳的事告訴了他,想讓他照應我們兄弟幾個,想不到你爹竟然做出這種不要臉的事,搶占了我們張家的風水寶地!呸!你們周家上上下下,都不要臉!要不是這次我們四弟在城里出事,請王大師來給看,還發現不了這個秘密!”
張尚文道。
事實俱在眼前,我們也知道這事自己家理虧,來時的怒氣便消了大半。
大伯看著爺爺的那口黑漆棺材,悶頭不說話了。他這人就是這樣,讓他和人動手行,講理他講不出個道道來。
我爹沒有辦法,只好問張尚文這事怎么辦,我們把爺爺的墳遷走行不行。
張尚文看了看旁邊的王大師道:“怎么辦,要看王大師的安排!”
我向王大師看去,發現對方竟然也在看著我,四目相交,王大師對我微微一笑,這才將手里的羅盤收了起來,對我爸道:“老周,竟然你們同意把墳遷走,那這事就好辦了!不過,在遷墳之前,我們還要辦幾件事。”
說到這里,王大師停了一下,見我們都沒有插嘴,便又道:“我聽說你們家老爺子懂風水之術,想必你們也應該知道一些。他把自己的墳修在張家祖墳上面,壓住了人家的棺材,這是借運!有借就要有還!在遷墳之前,還要把氣運先還給張家才行。否則,就算把老爺子的墳遷走了,張家的氣運也被帶走了,那也沒有用!”
聽到他這么說,我們都知道事情沒有那么簡單,不由心中一沉。
我爸沉吟著沒有說話,大伯卻是悶聲悶氣地道:“王……大師,你就別兜圈子了,該怎么辦,直說吧!”
“好,那我就得罪了!”王大師伸手摸了摸自己下巴處只有半厘米長的胡須,字斟句酌地道,“我聽說你們家老爺子把棺材放在張家老祖宗的棺材上面好幾年了,要把張家的氣運還回去,就要先把老爺子的尸體從棺材里背出來,七天以后再把尸體放進去遷走!”
什么?要把爺爺的尸體從棺材里背出來?
聽到那王大師的話,我們都是大吃一驚,我爸和大伯對視了一眼,然后告訴張尚文,這事我們做不了主,還要等我三叔從城里回來商量以后再說。
但是在之前,不準他們張家再動我爺爺的棺材,也不能再挖這個土包上面的土了。
提到我三叔,張家那些人臉上露出了一絲忌憚。
我三叔在縣里上班,還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官,他們張家還是有些怕的。
張家的人湊到一起商量了一會,又征求了王大師的意見,同意給我們一天的時間,如果今天晚上我們不把爺爺的尸體弄走,他們就直接把爺爺的棺材給砸了。
我們看著張家的人離開,又找東西在爺爺的棺材上面搭了個棚,這才回了家。
一回家我爸就給三叔打了電話,把發生的事給他講了一遍,三叔說自己把手里的工作安排一下,中午就回來。
我爸不放心,讓我吃完飯以后就去爺爺的小院子里蹲著,如果看到張家的人敢再動那個小土包,就盡管和他們拼命,反正有我三叔給撐著呢。
在去小院的路上,經過張家門口的時候,我看到張月婷站在門口,看了她一眼,便想從旁邊的巷子里繞過去。
有了挖墳這件事,從此我們兩家就是仇人了,我不想再和她說話。
張月婷卻追了過來,輕聲問我:“周正,你們什么時候把你爺爺的尸體弄走?”
我停下來,回頭輕蔑地一笑問她:“張月婷,你可是大學生,難道還信借運這種鬼話嗎?”
張月婷看了我一眼,反問道:“你不也是大學生嗎?你不信嗎?別的我不知道,反正從你爺爺把墳挖在那里,我們家就一直不順!你爺爺死的那天,我四哥還出事了!他出車禍被撞斷了腿,公司里的錢還被他養的那個女人給卷走了!要不是四哥出事請王大師來看,還不知道你爺爺在害我們張家呢!”
“你四哥被車撞也賴我爺爺?他的錢被卷走活該,誰讓他養小三呢?”
我不屑地對張月婷道,可是心里卻是有些忐忑,想到這些年爺爺給我講的那些風水知識,隱隱覺得這里面似乎真的有什么聯系。
說完我便不再理會張月婷,徑直出了村。
一路上,我怎么也想不明白,爺爺為什么要對張家做這件事。
當年那個“老干部”下放到我們村,別人都對他十分惡劣,只有爺爺和張尚文他爹對他很照顧。
爺爺從“老干部”那里學習了風水之術,張尚文他爹不可能沒學。
為什么張尚文他爹不把自家祖墳的事告訴幾個兒子,卻告訴了爺爺?
一路上思前想后,我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卻遠遠地看到一個人站在爺爺的小院子外面,竟然就是那個張家請來的王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