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燕寧臉色一變，立刻走過去，“你確定？”

二妞像是被侮辱了，漲紅了臉，“我一開始學的就是認骨，這我怎么可能認不出來嘛，你看這骨頭，哪里有斷過的樣子！”

“所以，這可能不是那位大姑娘？”

旁邊婆子已經急了，“這可是大姑娘的屋子，不是大姑娘是誰？我明明見著她帶著小菊去她屋子歇著的……”聲音一頓，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來，她不由望向地上的尸體，“這、這是……”

二妞也喃喃，“小菊好像也這么高……”她悚然一驚，“這、這是小菊？怎么會！她昨兒還好好的呀！”

側屋屋門一開，齊封奕走出屋，孟燕寧迎上去，“那具焦尸可能不是單玉。”

齊封奕目光微凜，“確定？”

“應該是小菊。”孟燕寧低道，“腿骨不對。”

齊封奕臉色微沉，“看來，這位大姑娘，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棘手。”

孟燕寧微微點頭。

如果這具尸體真的是小菊，如果只是湊巧倒也罷了，可如果不是湊巧，那事情就比想象中的復雜多了。

她望了眼靜悄悄的屋里，下巴微抬，“里面怎么樣？”

齊封奕略一遲疑，伸手握住她，“事情可能與你爹有關。”

孟燕寧一愣，“什么？”

高宣武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渾身不住抽搐，分明已經犯了毒癮，“……那時候三、三叔要去云州找人，我、我那時候沒錢花，我就去找三叔，正好沙匪來抓人，三叔就把懷里的東西都、都給了我，我就帶著東西逃回了家。我沒想到，三叔給我的東西里，居、居然有這樣的寶貝！”

“罌粟？”孟燕寧微一皺眉，與齊封奕交換了一記視線，“你怎么那么肯定，三叔的東西是自孟家拿來的？”

“三、三叔家的東西我都知道，連他家幾只耗子我都知道長什么樣，那么好看的瓶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三叔家的，我本來是想賣瓶子的，還是秀兒發現里面的種子……藏的那么嚴實，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一定是寶貝！”高宣武哆嗦了下，拼命抓撓全身，“快、快給我找藥，我的藥在我屋里，快、快點給我！只要給了我，我全告訴你們！我什么都告訴你們！”

齊封奕望了眼黑衣人，黑衣大漢出去一會，就拿了個藥包回。

恰好秦朗也悠悠醒轉過來，黑衣大漢自他身邊走過，他身體痙攣似的抽搐了下，下意識往后退，眼睛卻緊緊盯住那個藥包，極為克制的吞了吞口水。

孟燕寧將他的小動作收入眼底，望了二妞一眼，二妞學醫的，雖然不懂這藥包里到底藏著什么東西，可看著秦朗的神色，也知道事情不太對，不容分說的拉著秦朗往外走，“你跟我出去！”

秦朗抿了抿唇角，乖順的跟著二妞出了門。

高宣武熟練的拿起煙槍吞云吐霧，即便開著窗，屋子里也彌漫著奇異的味道，齊封奕等人立刻退了出去，等那味道徹底消散，他們才進了屋。

高宣武像是饜足的食客，隨意而懶散的癱在地上，表情異常滿足，似乎連身上的疼痛都消失不見了，剛才還鬼哭狼嚎的男人，一下子溫馴軟綿的像只綿羊似的，看的黑衣大漢忍不住咂舌，“這藥，這么厲害？”

“飲鴆止渴罷了。”齊封奕漠然道。

高宣武吃的歡喜了，喃喃的道，“秀兒會種，她吃了，孩子掉了，秦家又找上門，我們就逃……沒想到那個賤人，居然拋下我，要做她的富太太，她還替別人懷孩子！可是懷了孩子又怎么樣……她還是離不開我的藥，那天她吃的開心了，孩子又掉了，人也傻了，掉進了護城河……”

“她死了？”孟燕寧追問。

“我怎么知道，那個賤人，還想騙我的種子好去蠱惑人，要不是我躲的快，死的就是我！我趕緊逃回家，路上又撿了瘸婆娘，她也是從暗娼館里跑出來的，我瞧著她服侍的手段不錯，給她吃了藥，就帶她回去了。”

齊封奕與孟燕寧交換一記視線，孟燕寧微微皺眉，“你可知道你帶回去是誰？”

“我哪里知道她是誰，我就是看她伺候人的手段好，又是個瘸子，而且還會些醫術……她也不肯說她是誰，只說她自己被人害了，想要報仇……我就叫她秀兒……”

“所以，是她幫你配了給秦家的藥？”

這也是他們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如果真的是高宣武害了秦朗，可既然能哄騙秦夫人上當，必然是要有些水平的，高宣武就是個五大三粗的粗漢，又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東西，讓秦夫人輕易相信的？

但如果是有人幫著他，而且那人溫柔和順身世可憐，又懂得岐黃之術，要想獲取秦夫人的信任，就不是一件難事了。

“可不是她……我就那么點藥，吃著吃著就要沒了，沒辦法，我們只能拿到山里去種，可種出來的跟之前的好像不大一樣，我們也不敢用，正好秦家跟我有仇，她就說給秦家試一試，沒想到，我們種的比之前藥效還要好，只那么一點，秦朗那狗東西就上癮了！哈哈！你不知道，看著秦家那對狗東西跪在我面前求我的樣子，別提有多痛快了！”

齊封奕目光一銳，黑衣大漢忍無可忍，一腳踹上高宣武，“你才是狗東西！沒見過你這人！”

高宣武瑟縮了下，不敢說一句話。

孟燕寧望著他，忽的道，“那秀兒……就是你后來撿的秀兒，長什么樣子的，你可還記得？”

“她、她不就是那個樣子么，眼睛細細長長的，鵝蛋臉……”

孟燕寧隨手抓起一只炭筆，飛快在白紙上素描，等高宣武說話，她手上的筆也一停，神色復雜的望著紙上淺笑溫柔的女子，舒了口氣，遞給齊封奕。

齊封奕掃一眼過去，微微皺眉，“真的是她。”

紙上那秀美女子，分明就是已經失蹤了四年多的單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