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歌劇院，齊玉四下觀察很久，卻發現現場已經被圍得嚴嚴實實。

他不是刀槍不入的神仙，自然沒膽子直接往上沖。

一不小心被那些荷槍實彈的警察認為是“恐怖分子同黨”，下一秒豈不嗝屁？

何況那棟大樓里，現在少說也有十幾名哨塔成員。

他一個二階除妖師，在寧陽或許算得上榜上有名，在寧南，呵……

“小伙子，我看你霉運纏身，要不要算一卦？”

齊玉轉頭看去，只見路旁一顆風景樹下，一個白須老頭兒杵著一根旗幡，面前擺著一面五行八卦圖，看著倒是仙風鶴骨、氣度非凡。

恩，如果剛才那個長腿女孩兒經過的時候，他沒有盯著那絲襪長腿流口水的話……

齊玉冷笑一聲：“招搖撞騙，不怕折壽嗎？不算?！?

老頭兒收了旗幡、八卦圖，嘿然笑道：“可惜咯，可惜咯，難得遇到個有緣人，卻互相不識真假……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看著老頭兒走遠，齊玉哼了一聲：“個老色批……”

“轟”的一生爆鳴，齊玉嚇了一跳，轉頭看去，只見歌劇院濃煙滾滾，四下都是火光沖天。

這享譽數十年的大劇院，竟著了火！

他再不敢遲疑，給自己施展了一手半生不熟的隱身符，趁著那些警察都被爆炸聲吸引注意力，連忙穿透重重人影，自大皇宮側面一小門竄了進去……

……

“神念師？原來這世界上，還有神念師！難怪小智死得那么突然，難怪你能找到我……咳咳……我……我死得不冤?！?

唐寧靜靜看著地上那滿身焦痕的女人，本來玲瓏的身體，如今缺失得幾乎不成形狀，漂亮的臉蛋，更一片焦黑。

這種情況，好似神仙來了也沒救。

如今還能說話，只是全憑精神系異能者的強大毅力吊著一口氣。

“為什么要害人呢？制造泄露事件，于你們，到底有什么好處？”

看著女人瀕死前的痛苦，唐寧嘴角的殘忍漸漸消散，瞳孔深處反倒流出絲絲惋惜。

這是一名天賦極高的異能者，二十多歲擁有三階水準的異能力雖然難得，卻并不算特別稀奇，稀奇的是，此人在念力精準操控這方面，簡直堪稱怪物。

如果可以，唐寧并不愿意殺傷太多這樣的人。

這個世界雖然人口眾多，但能夠覺醒特殊能力的人，實在鳳毛麟角，而天賦這么高的，更是難能可貴。

這種思想，大概也是受那死老頭兒的影響。

那老東西總是悲天憫人，唐寧常常覺得老頭兒愚蠢，卻又常常不可避免與他不謀而合。

只是無論如何，此人都不在赦免之列。

因為她身上現在背負著的，是數以百計的性命。

唐寧以前見過最大最惡的妖，也不曾殺傷如此嚴重。

而眼前這個，是人！

這已經堪稱喪心病狂！

“為了真理?！迸丝┲馈?

唐寧嗤笑一聲：“總有那么一群人，殺著人，卻還覺得自己無比高尚，真的是……諷刺。”

女人那雙藍色的眼睛，靜靜看著唐寧，沒有因為即將死亡而有一絲恐懼，冷靜，冷靜得可怕，那冷靜之中，又仿佛藏著一種深邃的狂熱，對某種信念的狂熱。

女人氣息微弱，說話卻沉穩異常：“世人應該知道真相，這個世界藏著古怪，卻總被一些人層層掩蓋，將到處模擬得歌舞升平……這是不對的，世人本就生活在這么個詭異的世界，他們應該知道這些詭異?！?

唐寧不置可否，問道：“就因為這個，你們就甘愿舍棄生命？”

女人無力輕笑一聲，聲音更顯低迷：“為了真相，我們可以奉獻一切，包括靈魂。那些愚昧的人，應該醒過來，好好看看這個世界的真相，這個世界，本就充滿了血，充滿了詭計、冷漠和殺戮?！?

唐寧嗤笑：“愚蠢！你們自詡為了真理，卻哪里知道一個普通人一旦知道怪異的存在，知道那無數的車禍，無數的死亡都并非自然，甚至自己某一天也會因此無緣無故而死，這會造成多大的恐慌？會造成整個社會多大的震蕩？”

“因為害怕，所以選擇寧愿不知道嗎？神念師，你也不過如此，膚淺、蠢笨而不自知?！迸溯p笑一聲。

唐寧輕嘆一聲，道：“歷史上，曾經怪異并非隱藏著的，但人們對此只有恐懼，他們燒死女巫，消滅所有見到的怪異……”

“你不用想著花言巧語動搖我，你們都是愚昧的人?！迸舜驍嗟?。

唐寧冷笑一聲：“那你可曾想過，想要造成泄露事件有千千萬萬種辦法，你上面的人完全可以想到更好的、更安全的法子，卻非得讓數以百計的人丟掉性命！這樣殘忍的人，又有什么資格說‘真理’二字？”

女人怔了一瞬，卻登時又目光清明：“只有死亡，才能喚醒人們心底天生的恐懼，才能讓流言不再只是流言……”

唐寧緊緊閉了嘴。對于一個狂熱的信徒，他覺得平常人的智商已經救不了她了。

甬道另一頭傳來腳步聲，速度快得驚人。

女人顯然也聽見了，輕笑道：“是哨塔的人，但很可惜，他們來晚了，這里的事情，已經被全部錄制下來，很快，這些視頻就會傳遍網絡，所有人都會看到這血腥而高貴的一幕，所有人都會清醒過來，你們……輸了。我死得很高興?！?

唐寧看了看遠處已經看不清人形的尸體，胸口的工牌顯示那是兩個打零工的女學生，不幸被瘋狂的觀眾用裝飾鐵壺砸爛了頭，死得相當凄慘，而且即便是死了，她們臉上的恐懼也不曾消散。

再看著腳下這個女人一臉安寧、平靜、又滿足的笑意，唐寧忽然覺得無盡的怒火從心底燃起，幾乎要焚化他的身體。

他嘴角微微咧起，那絲被強行壓下的殘忍忽然迸暴而出，他緩緩蹲下身子，在女人詫異又憤怒的眼神中，伸手撫了撫她的臉頰。

“我忽然改變了注意，我準備留下你，讓你好好看看，你們的所作所為，不過是跳梁小丑，惡魔行徑，你們，真的不配高尚?！?

一枚黑色藥丸出現在唐寧手里。

女人似乎看出了什么，本已經癱掉的身體瘋狂扭動，想要逃走。

唐寧卻緩緩伸手扯住她腳踝，一把拖了回來，重重捏住她的嘴，黑色藥丸登時滾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