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數剛華貿歌廳的大門，夢姐就追出來了，給他一個信封：

“這是東哥給你送花籃的錢……”

李數看夢姐有些糾結的表情，不由好奇問：“華貿歌廳換了這種惡心的老板，你怎么還待得住？老姜呢？”

李數口中的老姜是江城音樂圈的傳奇大佬，姜成濤，是江城這邊最早玩樂隊的人，二十多年后被人稱為“江城音樂教父”，帶著一些年輕人組建樂隊，參加《樂隊的夏天》還拿到了hot5，被歌迷熟知。

而華貿歌廳后面，那個縣城里最專業華貿錄音棚，就是老姜開的……

為什么老姜會把華貿歌廳轉讓？

夢姐神色微微一變，嘴上卻哼道：

“老姜那蠢男人腦子進水了，把歌廳里賺來的錢都投到那個錄音棚去了，連歌廳抵押給黃總了，你要是想等他回來，給你主持公道，我勸你就別做夢了。“

李數看夢姐的神色，不由好奇問：“你以前就在老姜手下吧？”

這時候就聽后面傳來黑子嘿嘿的笑聲：

“什么手底，就是一張床上睡大的~”

“啊……？”李數看夢姐表情相當的曖昧起來。

“收起的你邪念。”夢姐生氣的表情都顯得很好看：“他是我哥，當然是一張床上睡大的。”說著踢了黑子的小腿一腳：“你給我貧！”

“老姜是你哥？”李數覺得有些奇怪，打量夢姐：

“那你怎么在收購你哥店的奸商下面打工？”這也太對不起你哥了吧？

夢姐一哼：“我樂意。”

黑子過來感嘆道：“小回啊，你還是年輕，看人太淺……夢姐留在這里，是為了看住嬌嬌那些駐唱的歌手不被人欺負……”

夢姐罵道：“好了，廢話什么，你帶著他去外面轉一圈，讓這傻子弄明白狀況。”

“是是。”黑子拉住李數的胳膊就往外面走。

“去哪？”李數有些沒反應過來。

黑子無語道：“你不是要去外面歌廳酒吧試試啊？我帶你一家家的去，省得你花時間找了。”

李數心想92年這一片歌廳酒吧，他確實是不太熟，就讓黑子帶路了。

一試之下，情況果然和黃總威脅的一樣，李數去了幾家不同的酒吧，歌廳，別人一聽到他名字是“回音”，第一個反應都是問：

“誒？你是在華貿唱歌的那個吧？”

然后就告訴他：“不好意思了，我們歌廳暫時不缺人，你過段時間再來吧。”

李數連續問了5，6家得到了答案都是一樣了，這讓他心情不由有些郁悶。

沒想到，這個黃總還真是在江城歌廳手眼通天的人物，竟然人人都不敢得罪他請自己？

李數心中既憤怒，又不甘心，他是死都不會回華貿歌廳去給黃總低頭的，可難道他要回燒烤攤去唱歌？

所謂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他在歌廳如此輕松，再回去苦哈哈的大排檔唱歌，李數心底很是不甘心。

黑子看李數臉色有些不好看，低聲道：“你真不想回華貿？”

“當然。”李數冷然回應。

“行，既然你這么想，倒是還有一個辦法。”黑子咧嘴一笑：

“夢姐說，如果你看不慣黃總，又想唱歌，就去找她，讓她把你帶一個地方試試，或許有機會。”

李數知道黑子在故弄玄虛，但心中隱約猜到肯定是跟夢姐哥哥，那位華貿歌廳的前老板老姜有關，于是說：

“我們回去找夢姐吧。”

回到華貿歌廳后，夢姐這才看著李數哼道：“現在相信了吧？”

黑子在旁邊笑道：“小回不打算跟老黃低頭。”

“行，那跟我來吧。”夢姐嘆了一口氣：“那你打算怎么辦？”

路上實際上李數已經有了一個想法，問夢姐說：“你哥……現在應該在錄音棚帶著張雷他們在錄歌，準備送唱片公司博一把看能不能得到出版的機會吧？”

“你……怎么知道？”夢姐一愣。

“聽歌廳里的人說的。”李數淡淡地道：“你帶我去見老姜吧，就說我有辦法幫他拿回華貿歌廳。”

夢姐聽著李數狂妄的語氣，卻越發覺得這個李數不太簡單了，點點頭：“你自己跟他說吧。”

李數跟著夢姐，兩人回到了華貿歌廳附近，一個臟兮兮的修車廠，夢姐小聲提醒李數道：

“我提醒你別太狂了，別以為華貿歌廳不只有嬌嬌那些貨色啊？老實告訴你，老姜在的時候，張雷，戴俊一幫全江城最頂尖的歌手可都在華貿，現在是換了老板，山中無老虎，讓讓你剛剛稱了霸王罷了。”

李數聽著卻沒做聲。

夢姐并不知道，她剛才提到的那個號稱江城第一歌手的張雷，就是李數未來走上網絡歌手生涯的領路人……

當時李數剛剛入行時，就是跟張雷機緣巧合之下一起做直播間，后來張雷因為家里人生病，被迫放棄了音樂夢，回到老家做小生意去了，兩人就漸漸淡了聯系。

李數現在那些唱功技巧，大部分都是張雷手把手教給他的，可以說是他音樂路上的老師，是交心的摯友。

當然，那時候的張雷已經是個過氣老歌手的，而現在張雷，還是風華正茂的“江城第一歌手”……

關于老姜的故事，李數也是從張雷那里聽說的。

兩人進了車庫，眼前是打開著前車蓋的汽車，濃重的機油味讓李數都不由感到鼻子有些不適。

只看那臺車邊，一個男人正彎著腰，不斷干嘔著，旁邊一頭狂野長發的中年男人，叼著煙正在拍那人的背安慰：

“行了，阿東~不就是個女人嗎？至于嗎？”

那個正在干嘔的，不正是那個剛才醉酒的東哥嗎？他后面長發中年男想必就是老姜了。

“老姜？”李數遠遠打了個招呼，那人果然就轉頭過來，有些奇怪打量李數：“你是……？”目光看向了李數身邊的夢姐。

“他是老黃那邊新來的新歌手，叫回音……”夢姐介紹一番。

“又是被老黃逼出來的？”老姜皺眉打量李數問：“他的歌行不行？”

旁邊的東哥也酒醒得差不多了，也認出來李數，在其幫腔道：“行，而且非常好，我剛才聽了，我覺得比張雷也不差。”

“哦？”老姜含著煙，對夢姐一伸手。

夢姐從包里掏出了索尼的隨身聽遞過去，剛才李數唱的歌，她都悄悄錄了下來。

老姜戴上耳機聽了聽，不由露出驚訝之色，粗聲粗氣對李數道：

“這兩首歌都是你自己寫的？”

“嗯。”李數點點頭。

“那行。”老姜道：

“是這樣的，像你這樣被老黃趕得沒活路的歌手，我這里還有一堆，我跟他們都商量了，看咱們錄點歌，我找幾家唱片公司看被人能不能看上，賣點版權轉讓費，大家集資，我轉頭把欠老黃的錢還上，華貿歌廳我就能拿回來，你們就有賺錢養家的地方了……你要是愿意跟我們一起干，就把那什么《心太軟》在我的錄音棚錄好給我，我幫你聯系唱片公司……”

老姜以為李數是被自己妹妹介紹來投靠他的，所以提出條件來，一般像是李數這種走投無路的街頭歌手，都會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答應下來，可李數反應卻大大出乎老姜的意料。

“恕我直言，你這個想法恐怕有些不切實際。”李數開門見山地搖搖頭：

“你們的歌就算賣出去，按照行業內的規則市場價幾百一首的版權費的話，了不起能賣到幾千塊，只怕不夠你還黃總的錢……”

“版權費當然不夠。”老姜聽著有些意外，沒想到面前這個新人還懂行情嘛，坦誠道：

“授權費當然不夠，我是希望有唱片公司看上我那些歌手，只要一個被簽約，簽約費應該就足夠……”

李數卻漠然打斷道：“不可能，我想你應該已經試過了吧，五大唱片，國內大大小小的音樂公司都跑過了吧？”

李數這個語氣讓老姜皺眉連連，不悅問：“聽口氣，你好像有辦法？”

“很簡單，我們不走唱片公司的渠道。”李數剛才從夢姐那邊得知老姜的情況，就已經有了主意：

“我們可以聯合你下面的所有歌手，集合他們的代表作發一張拼盤專輯，自己推出市場銷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