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出磁帶？

老姜，夢姐，東哥三人都是聽著一愣，顯然覺得李數這個主意有些異想天開。

東哥驚訝問：“拼盤專輯？”

“就是那種一盤專輯中，收錄不同歌手歌曲的那種。”李數解釋：

“江城有點實力的歌手都在這里，雖然他們單獨都有沒有實力和足夠的歌曲發磁帶專輯，但集合所有人，一人寫一首歌，湊在一起，應該就夠制作一張不錯拼盤專輯了，而且你們旗下歌手的那些歌應該已經錄好音了，直接就制作成磁帶就好了。”

老姜揚眉重新打量了一番李數，眼睛也亮了起來：

“你這個想法，我倒是也想過，連磁帶的產線我都找好了，但是我各種渠道都問過了，要發行磁帶，我們還缺兩個條件，一個正版的音像版權號，我們沒資格申請，第二就是銷售渠道……”

“這簡單。”李數道：

“第一我們不用走正版渠道，就不用被版權號束縛，第二嘛……”李數看向了東哥：

“東哥是江城家電城有頭有臉的人物，只要他跟和其他老鄉開口，咱們就能把磁帶放在他們各個電器和音像店售賣……”

90年代初期，全國的音像行業都是各種野蠻生長的，各地方大小音像公司都如雨后春筍般出現，這當中大部分都是都沒有音像出版號的，很多翻唱專輯，也就是俗稱的盜版專輯，都在世面上發表銷售。

其中比較著名的，就是某那姓天后的專輯，全部就是山寨蘇芮的……

雖然91年起，行業內就開始注重音樂版權了，但在江城縣這個小地方，還是沒有什么管理的。

現在完全可以趁著這個時代窗口，發行一張盜版磁帶，去市場上試試水。

實際上李數這個提議也有一定私心，因為在原本時空，在未來的30年的時間里，他曾不斷在網易云，騰訊音樂等等平臺上傳了很多翻唱歌曲，但從來沒有機會發表過一張實體專輯。

可在數字唱片一統天下的時代，就算是一線歌手能發實體唱片的也是鳳毛麟角，更別說他了。

所以當李數得知老姜情況后，就想著借這陣東風，自己發行一張磁帶。

其實版權和渠道的問題，束縛了老姜很久，但在李數這個穿越者看來，這些根本不是問題，只需要打開一些思路罷了。

老姜聽著李數的話，也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顯然也動了心，但是對李數這個陌生人的意見，還是覺得有些不靠譜，轉臉看向了東哥：

“阿東……你怎么看？”

東哥之前為情所困，也是個性情中人，他剛剛酒醒后，也想起之前發生的事，知道李數幫他解圍，讓他不至于在歌廳里當眾過于失態，心里也記得李數這個人情，想了想沉吟道：

“我看倒是可以試一試，我們兩個合伙投資出盤磁帶，或許真是一條門路也不一定，反正你磁帶的廠子之前都談好了。”

最近家電城那邊生意火熱，代銷磁帶也不是什么難事，如果能成，搞不好是一條新的賺錢門路。

老姜有些驚訝地看著東哥：“之前我求爺爺告奶奶找你借錢，你都不愿意，怎么投資磁帶這種事你倒是來勁了？”

“那怎么能一樣。”東哥也咧嘴笑了起來：

“你搞歌廳賺的錢都投到錄音棚上，錄音棚又沒什么收益，根本是個無底洞，借你錢就是把錢扔水里，可如果這次咱們合伙出磁帶，我這么說吧，你這張拼盤專輯能賣上5000盤，給我那些店也開個新生意門路，那我就愿意借錢給你，把老黃那龜兒子的錢還了~”

老姜聽著頓時精神一振：“你這話我可信了！”

“別高興太早，5000盤可不是一個小數字。”東哥一臉嫌棄，實際上他也清楚，自己這個決定有些沖動，他覺得5000張的銷量是不可能達到的，但是東哥還是愿意試一試。

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想讓李數把【心太軟】這首歌錄下來，制作成磁帶，讓他能拿回家去聽，治療自己情傷。

但是東哥這種人好面子，是怎么都不會開口讓李數和老姜單獨邀約的，于是趁著他們要出拼盤磁帶的理由，順道答應下來，也算是滿足自己的一點小私心。

老姜欣喜不已道：“那行……這個專輯就用自己那個名字【江城情歌】吧……”

老姜說出這個名字時，李數心里就暗暗想，果然……

實際上，他剛才敢直言不諱的讓老姜出這盤拼盤專輯，并非是一時沖動，而是因為老姜和旗下一眾歌手出【江城情歌】這個拼盤磁帶的事，在未來歷史上是發生過的。

在未來的時空，李數和張雷喝酒的時候，張雷曾經無數次在醉后給他講述了這個凄慘故事。

說的是，老姜和江城一群熱愛音樂的人，用了大半年事情跑各大唱片公司賣歌卻一無所獲，最后眾人被逼得沒辦法了，于是決定出一盤拼盤專輯搏一搏。

眾人花光了自己的所有積蓄，購置了最好的設備，搭建了最好的錄音棚，錄制他們每個人的原創歌曲，想在內地樂壇闖出一片天地。

那時候，他們所有人滿心以為這盤【江城情歌】會大賣，但結果到最后卻連500張都沒有賣出去。

誰也沒想到，他們掏空心血和積蓄制作的拼盤專輯，竟然在市場上連個水花都沒有翻起……

很多人都因此放棄的了音樂夢，甚至張雷本人都一度抑郁地自我放逐了幾年。

李數還記得張雷每次說起這事時的苦笑：

“當時我以為我這個江城第一歌手出歌，肯定歌迷會排著隊買，可沒想過，其實市面上充斥著港臺大歌星的金曲，我們這些沒有宣傳，沒有人脈的磁帶，連本地的音像店都不要……連賣帶送，才送出去了幾百盤，虧得底褲都沒了。”

也就是說，老姜和東哥投資的這盤【江城情歌】專輯歷史上注定會失敗的，老姜最后也沒有拿回華貿歌廳的所有權……

但李數此時卻感到這是個機會，如果他來參加的話，這一切結果就會不同了！

李數暗暗盤算了下：“這樣吧，二位制作這個磁帶風險肯定不小，我也來入份股吧。”

老姜和夢姐都是一愣，連東哥都好奇地看過來，問道：

“回音啊，你知道不知道出磁帶風險有多大？”

李數滿臉認真地點頭：“您二位這盤拼盤磁帶十二首歌，給歌手們版權費是一首歌一千，總計1萬2，按照磁帶廠制作費，和給店家的利潤，每盤成本大概4塊。

而現在市場上，普通磁帶的售價是5塊5，加上錄音制作成本，這磁帶至少要賣6000盤才能回本，超過這個數字，每盤才能賺1塊5……”

老姜和東哥對望了一眼，沒想到這個小年輕這么懂行，成本和風險，都算得清清楚楚的？

夢姐忍不住皺眉提醒李數：“你既知道出這盤磁帶投資風險很大，為什么還要入股？”

“我覺得能賺錢。”李數的回答簡潔有力，并說出一句令所有人都驚訝無比的話：

“但條件是，我要當這盤【江城情歌】的制作人，勞務費是1萬塊，這一萬塊，也算在專輯制作的成本中當做入股，并且由我來挑選主打歌曲。”

“你當制作人？”夢姐臉色變了變，顯然覺得李數這就有些過分了。

老姜微微皺眉，這個回音性格怎么如此狂妄？不過他也從李數話語中感到李數對音樂執著，并沒有譏諷他，只是上前給李數遞了一杯水，嘆了口氣道：

“回音啊，實話跟你說吧，這事也不是光我和東哥能說了算的，你應該知道張雷吧？如果你能說服他，那你的要求都可以得到滿足。”

要出【江城情歌】這個拼盤專輯，自然是要讓江城第一歌手張雷當制作人了！

李數聽老姜的口氣突然客氣起來，就知道，實際上老姜和東哥不想帶他這個新人玩，畢竟他根本不是人家這個圈子里的。

但李數深知，他自己在這個時代的音樂圈沒有任何人脈，遇到老姜這種江城的音樂老炮，自然不能放過這個機會了，于是也厚著臉皮笑道：

“沒事，那我親自跟張雷老師聊聊……”

想到這個久違的摯友，李數不由一陣恍惚起來。

“行啊~”老姜笑呵呵地摟過李數的肩膀：“我正想引薦你們雙方，他跟你可是同行。”

老姜說完，就帶著李數上了修車廠的二樓。

來到二樓，李數一進門就看到墻壁上專業的隔音海綿，頓時心里暗暗想，這里應該就是傳聞中江城最好的錄音棚了吧？

夢姐看李數神色有些興奮，忍不住輕聲提醒他：

“別以為自己會唱兩首歌就嘚瑟了，咱們華貿以前的高手多得是，你可不是最有實力的……”

李數聽著沒做聲，進房間后，就看到錄音室外面站了一排衣著各異的人，有男有女，見到老姜都起身問好：“姜老板~”顯然這些都是華貿歌廳以前的歌手們。

夢姐一一介紹：“這位是【華貿小野貓】依林姐，那邊是【低音大炮】老偉，這是【街頭舞王】萬雷……”

這些外號和名字，李數在吉慶街時就經常聽人提起，都是江城街頭歌手中的傳奇人物，眾人也都跟他點頭打招呼，目光上下打量著他。

“這是夢姐推薦來的新人？”

“沒見過啊？哪里出的新人？”

“也是被老黃趕出來的吧？”

“怎么我都沒聽過這號人物？”

街頭歌手都有自己的圈子，回音的名號顯然不夠響亮，大家都不認識。

李數卻是不卑不亢地聽著，沒有多說話，只看老姜上前“咚咚！”敲敲錄音棚的隔音門，很快，門被推開，探出個頂著一頭卷發的腦袋，很不耐煩地道：

“哪個這么急？還沒到時間呢~”

“阿俊啊~來~給你師傅介紹一下新加入的歌手。”老姜跟那人打招呼，邊把李數拉到前面：“這是回音，非常有才華的新人。”

從錄音棚中探出頭的卷發男看到是老姜，頓時轉為笑臉，走出來道：

“唉，姜老板您來了啊，我這剛剛錄歌腦子不清楚，您別介意。”說完打量了一下李數，有些嫌棄的神色：

“這么斯斯文文的樣子，剛在歌廳唱歌嗎？是大學生吧？”

李數看著來人卻是微微有些意外，這人不就是那天在江城大商場遇到了那個【小齊秦】戴俊嗎？

而且戴俊似乎沒有認出自己來，李數心里默默地暗想，看來自己這個造型跟平時差距確實不小，掩護身份很方便嘛。

“師傅，姜老板來看你了。”戴俊和李數打完招呼后，扭頭對錄音棚里喊了一嗓子，只看一個瘦瘦高高的長發男人才從里面慢悠悠地走出來。

戴俊對李數一抬下巴介紹：“聽過我師傅的大名吧，江城第一歌手張雷，唱得比齊秦還好。”

李數看著印象中那個禿頂中年肥男形象的張雷，此刻竟然是一頭長發，濃眉大眼，神色憂郁，頗像現在當紅的日劇《東京愛情故事》里的男二號江口洋介的帥哥，也不禁一陣恍惚起來。

張雷出來后，老姜當著眾人的面，把他打算和東哥合伙推出【江城情歌】拼盤專輯，以及李數想要入股發行磁帶，當專輯制作人的事說了。

這一下子，現場那些個歌手們都騷動了起來，對于出【江城情歌】的磁帶磁帶大家都很激動，可聽到這個新人回音要當制作人，卻均是哭笑不得：

“什么？這個小子要當制作人？”

“呵呵，有點意思啊，口氣不小啊，頗有我當年的神韻。”

“牛……這是正面跟張雷叫板啊？”

“好狂的新人啊。”

張雷也有些好奇地打量起李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