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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白府

  • 千秋高宅夢
  • 牛小掰
  • 8460字
  • 2014-09-23 14:40:39

白洛彬唯恐我們你一句我一句再吵起來,急忙從中打起了圓場,“五姐,想必宋家的舞會就要開場了,你若去晚了,只怕也不太合適。”又對著我說道,“蓉萱,你和月漪上前面那輛車,司機老何是白家的老人了,人也是本分懂規矩的。到了府里,自然有人招待你們。我陪五姐走一程,回來再去看你們。”又沖富貴說,“你領著丫頭們坐后面那輛車,一路上盯著點,片刻也別放松,江城和老家不同,到底算不上什么太平地方。”

富貴和小可急忙答應了。我知道因為先前出了那么一檔子事兒,他自然極不放心,又囑咐司機老何,“你開車穩當些,別開太快,咱們不敢時間,只平安把兩位小姐送到府里就好。路上真出了什么事兒也別慌,只保住車上人的安全就是了。她們坐了一天的火車,肯定不太舒服,你慢慢開,也讓她們看看沿路的風景。”

老何連連點頭,“小人曉得,一定安全至上,六少爺就放心吧。”

白月珊聽他啰啰嗦嗦的,等得極不耐煩,“六少爺你安排好了沒有,再這么耽誤下去,天就要亮了。”

“是。”白洛彬沖我們點了點頭,“都上車吧,我看著你們走。”

白月漪狠狠瞪了白月珊一眼,被我拉著上了車。老何看了看倒車鏡,依著白洛彬的吩咐,當真是格外小心,起著了車,還貼心說道,“姑娘們坐穩了,我要開車了,回頭要是覺得快或是不舒服了,直接開口告訴我就是。”我點點頭,透過車窗看了白洛彬一眼,他站在鐘樓巨大的陰影里,雖看不清表情,卻一直盯著這邊看。

老何踩了腳油門,把車十分緩慢的開走了。

*********

白洛彬見車子開遠了,最終匯入車流,消失在視線盡頭。這才飛快打開車門,長腿一邁,坐在了前排的位置。“走吧,去宋公館。”司機答應了一聲,掉轉了車頭往另一邊走。

白月珊挑了挑眉,神態慵懶,一邊把車窗子往上搖一邊笑著開口,“咱們六少爺好像對她們尤其上心呢,平日也不見你對這邊的兄弟姐妹這么好。怎么?她們倆是有什么特殊的本事,還是給你灌了迷魂湯了?”雖說是玩笑,但還是夾槍帶棒的暗含嘲諷。

白洛彬和她同在府里生活了二十多年,自然知道她的性子,根本不和她一般見識,頭也不回地笑了兩聲,“都是自己家的兄弟姐妹,說什么上心不上心?回頭五姐出去玩,打個電話過來,我也來接你。”

白月珊鳳目流轉,有些不相信地笑了笑,玫瑰般的紅唇彎起一個極其嬌艷的弧度,“是么,那我先提前謝謝六少爺了,可別到時候不認賬,不肯接我的電話。”

白洛彬看向車窗外五彩繽紛的夜景,聰明地沒有接話。

白月珊看了看時間,唯恐誤了舞會,因此更是著急,不住催促道,“把車子開快點,我趕時間呢,慢騰騰的耽誤了事兒,回頭饒不了你。”

司機也知道這五小姐是出了名的潑辣難伺候,唯恐得罪了她丟了飯碗,急得一頭冷汗,把車開得飛快。可惜路上實在擁堵,繞了幾條彎路才終于把車停到了宋公館的門口。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姐正在門口迎客,見到車子停穩了,急匆匆地走了過來,人未至,悅耳的笑聲先傳了過來,“之前我還納悶,平日里從不遲到的白家五小姐怎么還不來,莫不是嫌棄我們舞會場面小,不肯賞光嗎?還特意打了電話問白家的門房管事,人家說五小姐老早就出門了,你快實言告訴我,跑去哪兒玩兒了?”

早有宋公館的小廝跑過來把車門打開了,白月珊懶洋洋地下了車,先是整了整衣服,一臉的不樂意,“別提了,哪有那么多好玩兒的,我們家老爺子不知抽哪門子瘋,給我派出去接人了,真是要煩心死了。車子里憋屈了老半天,衣料上都有了褶子。”

宋雪竹和她是女中時的同學,兩人條件優越,上學時就常常玩在一起,也不怎么學習,每日只是琢磨著穿衣打扮。她素來精明,最會看人臉色,見白月珊柳眉微蹙,知道是真心煩悶,急忙笑道,“這有什么可煩的,一會兒去我的房間里,把衣服拖下來,我找辦事牢靠的下人給你燙平整,你再換上不就完了?保證讓你五小姐今兒晚上艷光四射,成為舞會焦點。”

白月珊被她哄得很是開心,忍不住笑了起來,“你真是長了一張好嘴。”說話間白洛彬也從前面車門下來了,對著宋雪竹一笑,“宋小姐,好久不見,你還是這么的光彩照人。”

天色已昏,宋雪竹又一門心思都放到了白月珊身上,倒沒想到車子里還有別人,見他不急不緩地走下來,頓時嚇了一跳,又聽著他贊美自己,臉色微紅,聲音也變了,“我們宋家還真是有面子,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舞會,沒想到連有名的白六郎都過來捧場。”斜眼看了白月珊一眼,癲怪地說道,“你怎么不提前告訴我洛彬要來?好歹讓我準備準備,怎么能拿這幅樣子見人?”

白月珊掃了她一眼,見她穿著當下最時髦的雪紡裙,下擺還做了托襯,蓬蓬松松的。這衣裳若是穿在別人身上,必定顯得人又嬌小又可愛,偏宋雪竹長了一幅大骨架,這衣服套在身上,多少有點不倫不類。她又十分不懂搭配的戴了一套珍珠飾品,顆顆圓潤,把她整個人顯襯得又是臃腫又是難看,活像是個三十多歲的富太太。

白月珊眼高于頂,旁人素來不放在眼里,只輕蔑看了兩眼,就笑著道,“賊妮子還惦記著我們家老六呢?他可不是來參加舞會的,只是順路把我送過來罷了,少不得你要傷會兒心了。對了,剛才我們停下車,你怎么就知道是我到了?”

宋雪竹能言善道,專挑好聽的說,如今白洛彬在身側,更是把白家捧上了天,“這有什么難的,如今江城長了眼的哪個不知道,你們白家是極有臉面的,這款道奇小轎車從法蘭西一共就運來了九輛,你們家硬是要去了三輛,政府和商會都要排在后面選。我爸爸昨天還說,商會那邊直嚷嚷車子不夠用呢。”

白月珊聽了她的話,果然極為得意,看了身邊嶄新的車子一眼,故作謙虛地說道,“我倒不覺得這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們宋家想買車,不也有人巴巴的送過來給你們挑。”

白洛彬聽她們說起了興,越扯越遠,不知道要說多久,他把人送到了,還掛念著白蓉萱與白月漪,就禮貌地說道,“五姐,你既然到了,我就要回去了,晚上你少喝一些酒,早點回來。”

宋雪竹對他極是愛慕,自然不肯讓他走,急忙說道,“急什么?洛彬你要是晚上沒什么要緊事,就和我們一起玩吧。這舞會來了不少人,很是熱鬧呢,回頭和月珊一起走就是了。”一邊說,一邊捅了捅白月珊,示意讓她幫忙留人。

白洛彬堅定地搖搖頭,“不了,我本來對舞會就一竅不通,留在這里只怕要鬧笑話。何況老家那邊來了人,我怎么也得回去瞧瞧,你們好好玩吧。”

白月珊抱著胳膊站在一旁,燈光下整個人都發著光似的,尤其一頭青絲,更是柔順光滑。她笑看了白洛彬一眼,把宋雪竹往回拉了拉,“我們六少爺惦記著人呢,憑咱們兩個的面子,真是留不下人。你快回去陪那兩個鄉下姐妹吧,到底是從老家那種鄉下地方來的,這邊規矩多,回頭她們再鬧出什么笑話,那可真是不好看的。”說完沖白洛彬眨眨眼,就拉著宋雪竹,踩著高跟鞋身姿搖曳地走了。

宋雪竹極是不舍,回頭看了好幾眼,幾次想要張口說什么,都給白月珊按住了。剛踏進宋公館的大門,就見兩旁矮小的樹叢上都掛滿了白色的小燈泡,兩棟新建的西式洋房就矗立在一片迷蒙的燈光之后。

白月珊極是喜歡,瞪著眼睛看了一圈,“到底是新建的房子,看著就舒適洋氣。之前我就說白家也買一塊地,蓋兩棟像樣的洋樓,以后開個舞會也方便。我們家老爺子摳門不聽,就喜歡老房子那陰沉沉的氣氛,看著都像是要鬧鬼,真是煩死人了。”

宋雪竹安慰她說,“我爸說白府的地是極為值錢的,那房子當年住得可是咱們江城首屈一指的大官,雖說后來時代不同了,但到底是深宅大院,是別人可望不可即的。我們這種房子就是趕個時興,到底不是咱們祖宗的東西,和白家是不能比的。”白月珊聽她這么說,臉色才稍稍緩和了一些。宋雪竹又問,“剛才聽你說,老家那個姑娘又來了?”

“她算哪門子姑娘?別和我說她,提起來就心煩。”白月珊有些惱怒地哼了一聲,宋雪竹果然乖乖閉上了嘴。

白洛彬上了車,見隨著白月珊來的丫頭寶喜還坐在車里,有些好奇地問道,“你怎么沒跟過去?”

寶喜低著頭,小聲回答道,“小姐說那場合不用我伺候,要我跟車回去就行了。”

白洛彬了然地點了點頭,“那就走吧,回白府。”

司機見車上最難伺候的下了車,明顯松了口氣,穩穩把車開了起來。

*********

白月漪這性子真是片刻都沒個安靜,好在車廂狹小,沒她翻身的地方,否則非要打幾個跟頭才舒服。每看到些新奇的,伸著脖子就問老何,“老何叔,這兒是做什么的?那兒是什么地方?喲?前面那一片亮光的是什么好玩的?”

老何聽了白洛彬的吩咐,一顆心正懸著,但聽到她問,又不能不回答,都一一耐心解釋了。我怕她打擾老何,讓他分心,抓住她的手臂,不許她亂動,“怎么坐了一天的火輪車,你精神依然這么好?你不累,我卻累壞了,你趕緊歇歇,別折騰了。”

白月漪對我聳聳肩,很是調皮,“大概是我還年輕,你卻老了吧?”

我無奈翻了個白眼,“是呀,我們九小姐花容月貌正是最好的時候,我卻韶光不在,老姑婆了。”

春殘花易老,且惜好韶光。

老家回廊下那只八哥奇怪的聲音又在耳邊響了起來。

白月漪被我說的極不好意思,“哎呀,你分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的,快別笑話我,你再亂說,看我不抓花了你的臉。”作勢就要撲過來。

我見她一臉野性,更是想笑,“喲,怎么著?給人叫了一天小野貓,性子都變了,真把自己當野貓啦?”

白月漪微微一怔,大概從未想過我會這么說,頓時羞得臉色緋紅,捂著臉低下頭去,“什么呀,人家和你開玩笑,你怎么扯到他身上去了。”

“他?這個他又是誰?”我故作不解地問。

白月漪被我逗得老大不好意思,硬是把臉轉過去,背對著我,“你這人不安好心,老是拿那個討厭的人逗弄我,我不和你說話了。”

老何也跟著笑了起來,“九小姐真是個孩子脾氣,到底是好年紀,說笑逗鬧,旁人看著都覺得有趣。”

白月漪從指縫里看了看他,“怎么?城里的三小姐和五小姐平日不這么說話嗎?”

老何臉色一變,一臉訕笑地看著前方不說話了。大概是不想說主人壞話,唯恐傳出去對自己不好。白月嵐與白月珊是出了名的難伺候,一家人還都指著他當司機賺點微薄的工資過日子,他可不想給自己惹什么麻煩。

說話間車子已經穩穩地停在了胡同口,這地方不是第一次來了,因此也還有些記憶。老何回頭看著我說,“姑娘小姐,從這條胡同往里走,就是白府的大門了。這胡同有年頭了,當年修建的時候只顧著黃包車能走就行,如今流行小轎車了,倒也不能拆了胡同重建。因此車子進不去,只好辛苦你們兩位走進去了。”

胡同很是幽靜,兩側高高掛起了幾個紅燈籠,把青色的石板路都映襯得暖融融的。

我和白月漪下了車,胡同口就有人迎了上來,是個二十多歲的小廝,對著我和白月漪行了一禮,“姑娘和小姐一路上辛苦了,胡同長,管事怕兩位姑娘走錯了路,吩咐小的在這里迎著。一天的車程,姑娘和小姐想必都累了,房間早都收拾妥當,小人領兩位過去稍作休息,回頭晚餐的時候好見老太爺。”

白月漪往身后看了看,“富貴叔和景畫他們還沒到,我們再等等他們。”

小廝急忙說,“管事說了,如今入了秋,晚上就涼了,姑娘和小姐要是著了涼,回頭老太爺怪罪下來,小人怕擔待不起。小姐要是惦記后面車里的人,小人自會安排別人在這候著,等他們到了,領著過去就是了,路也都是熟的。如今既到了白家的門下,自然丟不了人,小姐放寬心吧。”

白月漪看了我一眼,等著我拿主意。我知道她素來張揚慣了,一路上雖嚷著天不怕地不怕的,但臨到白府門前還是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故意找了個借口拖著時間不肯進。我點點頭,沖小廝一笑,“那就麻煩你就帶路吧。”

“是,都是小人應該做的,沒什么麻煩不麻煩的。”小廝十分懂規矩,又彎腰行了一禮,這才領著我們沿著胡同往里走。

四周安靜極了,白月漪好奇地張望了兩眼,有些緊張地抓住了我的手。

胡同雖長,到底也有盡頭。

昏暗的夜色中很快就看到白府高高大大的兩扇紅門,上面一塊巨大的金色的匾額寫著‘白府’兩個端正的大字,鐵畫銀鉤,是外公特意找了知名的書法家題的字。一旁的石階兩側立著兩個的石獅子,張牙舞爪,十分威風。如今時代變遷,西洋的文化不斷涌進來,這樣標準的高門老宅已經越來越少見了。白洛軒還因為這個和我探討過一次,許是我們久在老家生活,白洛軒更是很少出門,因此都對這樣古老的傳承有一種特殊的偏愛。

小廝送到這里就不往前走了,低著頭說,“這就是大門了,姑娘和小姐進去了,自然另有得心的下人使喚,小人得去復命安排,就不再往前送了。”

“什么小人大人的,你繞口令似的都要把我繞暈了,忙你的去吧。”白月漪沖他揮了揮手,小廝這才腳不點地的跑遠了。

大門兩側巨大的紅燈籠為我和白月漪都鍍上了一層紅光,白月漪笑道,“紅彤彤的,看著都覺得熱鬧。”我卻不知為什么,看著高高的門檻和厚重的兩扇大門,竟然有種轉身想跑的錯覺。

還是白月漪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怎么了?”

我這才回神,“沒什么,外面冷,快點進去吧。”

我拉著白月漪的手跨進門檻,入眼先是一塊極大的石雕屏風,上面刻著白鶴戲水,雕刻的獨具匠心,竟然將幾只白鶴雕刻的栩栩如生,隨時都要展翅高飛的模樣。旁邊有兩句筆墨淋漓的提句,寫得是:疏樹蟬嘶白露寒,秋空雁度青天遠。

我看得正出神,旁邊已經響起了一個蒼老但格外清晰的聲音,“姑娘和九小姐已經到了,別愣在門口,快往里面走。”

我聞聲一看,頓時嚇了一跳。

單管事什么時候來的白家,別說我們,就是母親和幾個舅舅也都記不清了,仿佛有記憶起,他就一直忠心耿耿地跟著外公了。他只比外公小一歲,樣子但卻要更加蒼老些,這些年一直為白家盡心竭力,是外公極為信任的人。如今他年紀大了,兒子和孫子也都在白府幫忙,外公心疼他,也不怎么讓他到外面跑。下人們有什么事,都要去他住的院子里請示。前兩次到省城來聽說他身子不好,都沒見到他,沒想到這次竟然意外碰上了。

“呀,單爺!”白月漪格外驚喜,她雖然不敬外公,但對單總管卻格外親厚,跳過去抱住單總管的脖子開始撒嬌,“您老人家最近真是快趕上世外高人了,想要見上您一面,比登天還難呢。之前我問爹您身體怎么樣,我爹說他來城里也不總能見著您,說您閉門煉丹,準備修仙呢!”

單總管給她逗得哈哈大笑,“幾年沒見著九小姐,一張小嘴還是這么得能言善道。個子好像也長高了。”

白月漪很是高興,嬌滴滴地說道,“那可不,過了年我就十五了,是大姑娘了,您別總把我當小孩子看。”

“是啊,大了。”單總管愛撫了她的頭發幾下,又看了看我,“蓉萱姑娘也更加清麗了,七小姐的身子進來可好嗎?”

“母親一切都好,難為您還惦記著。”我上前給他規規矩矩的行了一禮,“單爺,天都這么晚了,夜里又涼,您怎么來這里了?”

單總管連忙擺手,“這可使不得,你是家里的小姐,怎么能給下人行禮。”

白月漪在他身邊笑得極為開心,“使不得也行完了,如今說也晚了,嘻嘻嘻。”

單總管看了我兩眼,人雖老了,但精神卻很好,一雙眼睛依舊如從前那般明亮有神,“我剛巧從這里路過,離得老遠看身影像你倆,沒想到還真是。”他沖我們點點頭,“走,我送你們到院子,白家這院子相互連著,外面看也都差不多,夜里視線不好,你們可別走錯了路。”

我看著他微弓的身子在前引路,那種想跑的感覺更加強烈了。再想起火車上白月漪說的什么鎮三山的陰謀……當時只當是笑談,如今越發覺得此行似有深意。

和單總管在這里碰面,真的只是巧合?

*********

宋雪竹把白月珊帶進門,因來得晚,明晃晃的大廳已經站滿了人,三三兩兩地站在角落里說話。大廳自然是仔細布置過的,棚頂的水晶燈價格不菲,地毯也是重新購置的。宋雪竹還想和白月珊顯擺一番,就有眼尖兒的看到白月珊,忙起身過來打招呼,“平日里你總是最先到的,今兒怎么反倒晚了?還以為你不來了,你要不來,舞會都沒意思了。”

白月珊勾起紅唇笑了笑,“不過是有點事情耽誤了,宋公館發的帖子,我有幾個膽子也不敢不給面子。”

又有人一臉羨慕地說道,“我要沒看錯,你身上這件旗袍是翠瑾軒的手藝吧?”

白月珊聽了,驕傲地點了點頭,“還算你有點眼光。”

“呀,我聽說翠瑾軒的大師傅當年可是給皇宮里妃子們做衣服的,一手蘇繡簡直翻遍中國也找不到第二個來,如今他只專心調教徒弟,不怎么接活了。想要讓他做件衣服,沒五百塊錢怕都下不來。”

白月珊瞄了她一眼,下巴微微一揚,“五百塊錢有什么了不起,這件衣服就是出自他的手。我還覺得花樣有些老,有點不太滿意呢。”

眾人更是驚奇的不得了,圍著她左看右看,又是贊美又是稱奇。白月珊受慣了眾星捧月的待遇,也不覺得不妥,讓她們看了半晌,才猛然想起一件事來,急忙拉著宋雪竹到一邊問道,“碧城回來了,這事兒你知道嗎?”

宋雪竹也嚇了一跳,一臉驚訝,“碧城回來了?誰告訴你的?不是說他和家里鬧掰了,此刻在鄉下小學教書嗎?”

白月珊低聲道,“我剛才在火車站看到他了。”

“不是看錯了吧?”

白月珊瞪了她一眼,“要是別人也就算了,碧城我怎么能看錯。雖只遠遠看了一眼,他就匆匆上了車,但決計是錯不了的。”她頓了頓,四下看了看,“有沒有電話,借我用一下。”

“去樓上。”宋雪竹說完,就扶著白月珊沿著旋轉樓梯往樓上去了。

留在樓下的幾個名門淑女看著白月珊的背影冷冷笑了起來,“不過是仗著白家的勢,有什么好神氣的?穿一件翠瑾軒的衣服就好了不起了嗎?要是讓你戴上皇后的冠冕,你還不得飛上天去。”

白月珊找到電話撥了個銘記于心的號碼,等了半天對面才傳過來一個聲音,“喂,您好,這里是管府。”

“你好,請問碧城在嗎?”白月珊覺得自己緊張極了,死死把電話握在手里,呼吸都亂了。

對方顯然一愣,不明白自家少爺才剛剛進門,怎么就有電話就打了進來。何況少爺回來的消息,明明外人是不知道的……他想了想,才謹慎地問道,“您是哪位?”

“我是他的朋友白月珊。”

對方對這個名字是知道的,也聽少爺提起過幾次,這才不再隱瞞,“少爺回來就進房休息去了,現在聽不了電話。”

白月珊明顯松了口氣,急忙說,“別打擾他,也不用告訴他我來了電話,等過幾日我親自登門看他。”說著,把電話扣上了。宋雪竹在一旁盯著她的臉色問,“是碧城嗎?真回來了?”

白月珊激動得身子都顫抖起來,閉著眼睛舒心地笑了起來,“是,回來了,總算回來了。”

宋雪竹忍不住笑著推了她一把,“這次你可開心啦?”

白月珊臉色微微一紅,看著指尖鮮紅的丹蔻,“這有什么好開心的?回頭把我們家六少爺單獨給你約出來喝杯咖啡,讓你也開心一番,也算報答了用你電話的恩情。”

“真的?”宋雪竹一聽說能和白洛彬喝咖啡,眼睛都要放出光來,“你可不許騙我。”

白月珊看她那副沒出息的模樣,嘲弄地揚了揚眉,“我什么時候騙過你?”得了管府的肯定,原本懸著的心也算落了地,親密地攬過宋雪竹的手臂,“趕緊陪我下樓好好喝一杯,對了,你的交際舞學的如何了?一會兒跳給我看看。”

宋雪竹扁扁嘴,“別提了,總是記不住舞步,都沒人愿意和我跳,都說和我跳完一支舞要再買一雙新鞋。”

白月珊心情極好,聽了她的話,笑瞇瞇地說道,“我教你,保證一學就會。”拉著宋雪竹歡歡喜喜地下了樓。

*********

管府的聽差一臉納悶地掛上了電話,正想著要不要通知少爺,一回頭,正巧看到葉世寧快步往樓上走,他急忙叫了一聲,“葉少爺。”

葉世寧心里還想著白日里那個氣鼓鼓的俏麗小臉,心情極好,停住腳步看了他一眼,“你叫我嗎?有什么事?”

“那個……剛才有個叫白月珊的小姐打電話問少爺回來了沒有。”

葉世寧一怔,“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說……回來了,在樓上歇著呢。”

葉世寧撲哧笑了出來,“那可壞了,你趕緊跑,回頭碧城問起來,你只不承認就對了。我會幫你保密的。”

聽差聽了他的話,知道自己肯定說錯了什么,頓時悔得腸子都青了,又聽葉世寧答應為自己保密,感激的五體投體,對著他行了個大禮,逃也似的跑了。

葉世寧看著他飛快離去的背影,笑著走上樓梯,敲開管碧城的房門。他剛剛洗過澡,換了一件寬松的襯衫,頭發還濕漉漉的,正在用毛巾擦拭著,聽到聲音回過頭,看著葉世寧一臉的奸笑,忍不住問道,“怎么回事?”

葉世寧直接笑出聲來,“那個……剛才白月珊打電話問你在不在來著……聽差不知道內里,說了你在……”

管碧城有些頭疼地失笑,“怎么回事,我才回來她就知道了?莫不是你告訴她的?”

葉世寧急忙搖頭,“你可別亂栽贓,我忙著查別的事,哪有功夫和她聯系。再說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不喜歡她黏皮糖一樣的性子。這次你能回來,伯父和伯母樂得什么似的,要是因為白月珊胡攪蠻纏逼走了你,伯父非把我扔到江里喂鯰魚不可。”

聽他提到父母,管碧城的臉色微微一變,停了半晌,才轉了話題問,“讓你查的,都查了嗎?”

葉世寧找了張椅子坐下,大咧咧地蹺起了二郎腿,“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嗎?你不知道,這個白蓉萱其實是白老爺子的外孫女,因為身份尷尬,一直在老家那邊住著,不怎么來城里,因此流傳出來的消息也少,要不是因為她媽當初給陸家的人休回來鬧得滿城風雨,這點消息怕都查不到。”

“外孫女?陸家人?”管碧城皺了皺眉。“既然是外孫女,為什么跟著姓白?”

“嗯,這是人家的家事,肯定是有些因果的,我沒太細問。”葉世寧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說,“對了,有一件事你一定覺得有趣。我剛才拖了點關系往警察局打了個電話,你猜怎么著?拖走了白蓉萱的那個人販子還沒出火車站,半路上就給放了,說是有人保走了。”

“保走了?”管碧城臉色更是難看。

“你先別生氣,聽我說完。”葉世寧故作神秘地停頓了一下,才慢慢說道,“你猜保走他的是什么人?”

管碧城看著他一臉賊笑的模樣,想了想,忽然說道,“你可別告訴我,是白家的人。”

葉世寧臉色一變,驚訝地問道,“好家伙,你是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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