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9章 分 “小丑竟是我自己”

  • 東周故史
  • 呂柏林
  • 9211字
  • 2022-04-14 20:33:22

主賓座次

文姜:齊僖公的女兒,也僖公是多次要成全鄭世子忽的那位,生得出水芙蓉,花容月貌。陰差陽錯嫁給了魯桓公,因過于淫蕩,為齊、魯兩國惹出許多事來。她姐姐宣姜也沒好到哪去,總之比文姜強一點點吧。

諸兒:齊國世子,與文姜是親兄妹,二人關系過于曖昧,亂倫私通。甚至在諸兒嗣位為君之后不但沒有收斂,反而變本加厲。妥妥荒淫無道說的就是他。

臧(zānɡ)孫達:魯國大夫,曾勸魯桓公聘娶夫人,繼而魯桓公才贏取了文姜。

大夫伯爰(yuán)諸:周王伐鄭,陳國帥軍將領。

蔡季:陳國君主蔡桓侯的弟弟,周王伐鄭,蔡國帥軍將領。

大夫曼伯:鄭國大夫,統帥右側軍陣。

公子躍:陳桓公庶子,陳國被殺的世子免的弟弟。母親名叫蔡姬,是蔡宣侯的女兒。后被立為陳侯,即陳厲公。

蔡桓侯:名叫姬封人,現任蔡國君主,是蔡宣侯的兒子。也是陳國公子躍的舅舅,公元前714年至前695年在位,共計在位20年。

齊僖公生有兩個女兒,兩人都有著傾城傾國的容顏。大女兒嫁到了衛國,即衛宣姜,我們后面會提到。小女兒叫文姜,貌美勝過宣姜。生得是秋水為神,芙蓉如面,比花花生語,比玉玉生香,實實在在的絕世佳人。不僅長得貌美,文采也好,博古通今,能出口成章,文姜也是因此而得名的。齊國世子諸兒生性好色,喜歡沉溺酒色之中。與文姜是同父異母的兄妹,比文姜大兩歲,兩人從小一起在宮中長大,一起玩、一起打鬧。文姜長大以后,諸兒見她如花似玉,不禁心中有幾分垂涎,平日舉止輕浮,說話間時常帶有調戲的意味。而文姜生性淫蕩,骨頭輕賤,雖讀書識字,卻不顧及禮義廉恥。對諸兒的調戲每每回應,且兩人經常在宮中犄角旮旯處摸摸搜搜,行為舉止腌臜不堪。諸兒個人條件也不錯,身材修長,生得白皙干凈,再加上出身世子,帶著男人自信勁兒的加持,算得上俊美男子。單論外表與文姜倒是郎才女貌的一對,只可惜是近親。兩人從不顧及宮人眼光,牽手摟肩什么都做過,就差睡到一個被窩里去了。齊僖公對這一雙兒女十分溺愛,缺少禮儀約束和管教,這才使二人更加得寸進尺。

鄭國世子忽幫助齊國打敗北戎兵后,齊僖公經常在文姜面前夸耀他英雄了得,還說要她許配給世子忽,文姜內心小鹿亂撞歡喜萬分。媚俗之人最受不了的就是男人的拒絕,結果事情沒成給文姜晃了一下,心中郁悶成疾,得了相思病。癥狀也很奇怪,身體是早上涼晚上熱,精神恍恍惚惚,一直都睡不踏實,還食欲不振,身子日漸虛弱。

世子諸兒以照顧生病妹妹為由,常常進入閨房之內,坐在床頭把文姜全身摸遍詢問病情,礙于下人在場還沒有到要脫衣服診脈的地步。一日僖公到文姜處探望,正巧碰到諸兒,遂訓責道:“你們雖然是兄妹,但于禮法而言要懂得避嫌。如果關心妹妹,以后遣宮人來問候就行了,不用自己到這來。”諸兒被訓斥一頓退了出去,自此以后倆人見面機會少了很多。

沒過多久,齊僖公給諸兒迎娶了宋女,且魯國、莒(jǔ)國都有陪嫁女子隨行而來。諸兒貪戀新婚的歡愉,顧不上文姜一頭,兄妹倆就更見不上面了。呵,男人,哪頭是望梅止渴和哪頭能解饞還是心里有數的。文姜人在深閨,寂寞難耐,日夜思念諸兒,病情更加嚴重了。雖然她自己知道問題出在哪,但這種事又怎么能說得出口呢!

魯桓公于公元前711年嗣位為君,即位時年紀雖然不小了,但是沒有娶妻。大夫臧孫達對魯桓公道:“古時候,一國之君十五歲就生兒子了。今主公后宮尚未冊立君夫人,等到你百年之后沒有人主持祭祀可怎么辦,這不是長久之計啊!”

公子翚道:“臣聽說齊侯有愛女,名字叫文姜,本來齊侯要把她嫁給鄭世子忽,最后事情沒成。不如主公去求婚試一試!”

魯桓公道:“好,煩勞愛卿替寡人入齊求婚。”

于是魯桓公遣公子翚到齊國求婚。齊僖公以文姜生病為由,讓魯國寬緩一些日子。宮人卻將魯桓公求婚的喜訊告知了文姜,文姜本來就是相思癥,一聽說有人求婚心中一高興反而病情見好。等過了一階段魯桓公又遣人來說媒,齊僖公心中還是沒有很爽快答應,只是約定下一年魯國可以來迎親文姜到魯國去。齊僖公內心還在一直想著他的乘龍快婿世子忽。

至魯桓公三年,即公元前709年,魯桓公親自到嬴地(今山東萊蕪市西北)與齊僖公會盟,并又提了婚嫁的事。齊僖公嫁女這事在鄭世子忽那里吃了閉門羹,卻在魯桓公身上找到了自信,感念魯桓公的殷勤,于是松口同意了文姜的婚事。魯桓公在嬴地納幣(指送聘金給女方),比平常婚配的禮品要加倍隆重。這也讓齊僖公很是高興。看來魯桓公挺會討老丈人歡心的。雙方約定秋天九月的時候,齊僖公親自送文姜到魯國成婚,魯國則會遣公子翚到魯國迎親。

齊國世子諸兒聽說文姜要嫁到別的國家,往日的狂心深情一并涌出,便讓宮人假借送花的名字給文姜附了一首詩:

桃有華,燦燦其霞。當戶不折,飄而為苴(chá)。吁嗟兮復吁嗟!

文姜讀詩以后,明白了諸兒心意,也回贈了一首:

桃有英,燁(yè)燁其靈。今茲不折,詎(jù)無來春?叮嚀兮復叮嚀!

諸兒讀了回詩,也明白文姜是心中有他的,想念之情更加急切了。其實詩的意思很簡單:兩個人都是以桃花說事,一個說桃花在我門前的時候沒摘,現在要遠去了,可惜呀可惜。一個說桃花茂盛是有靈性的,今年不摘難道就沒有明年了嗎?又桃花、又摘不摘、又霞光靈性的,筆者感覺自己寫作方向都要偏了,簡直沒羞沒臊!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魯國使者,上卿太宰公子翚已到了齊國,來迎接文姜去魯國與魯桓公成婚。齊僖公愛女心切,要親自送文姜到魯國。諸兒聽說以后對齊僖公道:“聽說妹子就要嫁給魯侯了,齊魯世代友好,這事的確是美事一樁。但是魯侯既然沒有自己來齊國迎娶,也就沒必要父親親自送過去了。父親國事繁忙,也不便遠行,如果一定要去個家里人就讓我代勞吧!”

僖公道:“寡人已經親口答應了魯侯要把文姜送到魯國去,怎么能失言呢?”

僖公剛說完,就有人來報:“魯侯停駕在讙(xuān)邑(齊、魯交接今山東寧陽縣北),專門等候齊國送親車架。”

僖公道:“魯國是禮儀之國,中道迎親,是怕勞煩我入境顛簸。我不可以不去。”諸兒很是失落,文姜聽說諸兒送不成自己了心中也悵然若失。時間已經到了九月上旬,迫近出發日期了。文姜向后宮妃嬪宮眷一一作辭,又到東宮向哥哥諸兒告別。諸兒備好了酒席接待文姜,二人四目相對惜別之情溢于言表,卻因諸兒的元妃在場,又有僖公吩咐的宮人在旁伺候,不能傳遞情話,暗自可惜。

臨別之際,諸兒來到車架前,單獨對文姜道:“妹子留心,不要忘了‘叮嚀’的詩語啊!”

文姜答道:“哥哥保重,一定會有相見之日。”

齊僖公命諸兒守國,自己親自送文姜到讙地與魯桓公相見。魯桓公向齊襄公行舅甥的禮儀,設宴款待隨行人員,并給所有人都準備了豐厚的賞賜,禮數非常周到。交接完畢后齊僖公辭別魯桓公和文姜夫婦回到了國內。魯桓公則帶著文姜回國成婚。因齊國是大國,魯國對文姜不敢怠慢,再加上,魯桓公傾心于文姜的美貌,前前后后下了不少心思。文姜嫁到魯國的第三天,到宗廟中參拜先祖,與魯桓公同宗大夫家的婦女眷屬也都借此禮典時機前來朝見君夫人。不久后,齊僖公又讓夷仲年作為使者聘魯,問候文姜。以上這些都是君侯娶夫人要走的正規程序,魯國是禮儀之邦,所以比較在乎這方面。

文姜嫁到魯國之后,一段時間內沒有什么事發生,但后面卻醞釀了十分糟糕可怕的結局。

我們先表過齊魯兩國,再來說說周桓王。自從鄭莊公假借王名罪討宋國以來,事情被桓王得知,一氣之下讓南虢公林父獨秉朝政,罷黜了鄭莊公的爵位。莊公知道此事以后,心里對桓王也有怨氣,一連五年時間不向周朝貢。桓王道:“鄭寤生竟然對朕如此無禮!朕如果不討伐他,其他諸侯將紛紛效仿。朕要親率六軍(禮法規定天子可擁有六軍,諸侯限定有三軍,一軍為一萬兩千五百人,此時該制度早已名存實亡,周桓王這么說只是顯得霸氣而已),讓他認罪。”不得不說,一生要強的周桓王,在看不起鄭莊公這件事上越陷越深!

南虢公林父諫道:“鄭國累世為王朝卿士,勞苦功高,都是因為王上奪了鄭伯的權柄,他一時難以接受才會不來朝貢的。王上應當下詔書征召他來朝,沒必要御駕親征,如果親自出征怕是會褻瀆王上的威嚴。”

桓王道:“寤生欺瞞朕不是一次兩次了,朕與他勢不兩立。”

公元前707年左右,周桓王征召蔡、衛、陳三國一同出兵伐鄭。當時陳桓公剛死,他的弟弟公子佗(曾負責擒獲衛國公子州吁和石厚)殺了太子免,自立為陳侯。陳國百姓難以信服這樣的新君,紛紛逃竄,致使人口損失不少。公子佗收到周桓王的詔令后,心想早不來晚不來,偏等他用非常手段上位以后才來。去吧,怕國內復辟(bì)勢力搞事情,再戰損點人口更是沒法交代;不去吧也是真不敢,別惹怒了周王,不打鄭國反而來打陳國,那樣的話屁股沒坐熱乎就得歇菜!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上,大不了自己坐朝把這個面圣的機會給別人。于是乎整裝車馬,讓大夫伯爰(yuán)諸統領,往鄭國方向開進與周桓王匯合。蔡國和衛國也都像模像樣的派遣了不少兵力。桓王讓蔡、衛兩國從屬右軍,由南虢公林父統領;陳國從屬左軍,由周公黑肩統領;自己親自統領大軍為中軍,囑咐左右兩軍與中軍相互策應。

大軍壓境的情報傳到鄭國,國內瞬間熱鬧了起來。鄭莊公召集群臣問計,但此次與以往不同,以前欺負別人都是爭先獻策,大家都知道鄭國不管打誰壓根輸不了,說上兩句三句就算立功啊!現在是跟周王打,聰明人一看就看出個中利害,輸贏都未必能討到好。沒見過這種情況,王上親自統軍罪討諸侯這事可能聽都沒聽過,即是不敢說,也是一點參考都沒有。歷朝歷代,大難臨頭的時候都有主戰的,有主和的,還有佯和伺戰的,一點不奇怪。而且細心的讀者會發現,往往是位高權重的大臣要求主和,沒什么功勞的年輕同志要求主戰,而處事圓滑、人情交際好的兩頭都取,左右兩派加主公,三者誰也不冒犯。

朝臣都不敢先發說話,這時上卿祭仲打破沉默道:“天子親自帥軍來伐,責備鄭多年不朝,名正言順。不如派遣使者到周王架前謝罪,轉禍為福。”老人老傳統,祭仲顯然是主和派的代表。

莊公怒道:“王上先是奪了寡人的權政,現又興兵討伐。讓鄭祖上三代人勤王的功績付諸東流(指鄭桓公鄭伯友、鄭武公掘突、以及他自己)。周王此番前來如果不挫挫他的銳氣,讓他吃點苦頭,恐怕我鄭國宗廟都難以保全啦!”莊公這輩子沒怕過誰,管你是諸侯還是周王。

高渠彌道:“陳國與鄭國向來和睦,陳國跟從周王出兵應該是迫不得已的。但衛、蔡兩國與我有夙(sù)仇,一定會盡全力。周朝三軍在天子威嚴的加持鋒芒銳利,我方應當修筑防御工事堅守不出,等到彼方軍心懈怠以后,再視情決定是戰是和。”高渠彌提議的是緩兵之計。

大夫公子元道:“以臣子的身份向君主開戰,情理上是不合適的,拖得越久約對我方不利,因此在這種情況下要速戰速決。臣雖不才,愿向主公獻上一計。”主戰派也亮明身份了。

莊公道:“愛卿有何計策?”

公子元道:“王朝軍隊既然分成了左中右三軍,我方也該分為左中右三軍來應對。左右兩側軍隊結成軍陣,左軍方陣抵御右軍的沖突,右軍方陣抵御左軍的沖突,而主公則可以親自率領中軍抵擋周王。”

莊公道:“將軍隊這樣布置就能保證必勝嗎?”

公子元道:“陳國公子佗弒君篡位,國人不信服他,是不得已才同意周王征調的,軍心必然離散。讓我右軍出其不意沖犯陳國軍隊,可輕易取勝。而后再領左軍向蔡、衛發動攻擊,這兩國在聽說陳軍潰敗以后必然也抵擋不住我軍的銳氣。等到左右兩軍取勝以后,再一同合圍王上的中軍,必勝無疑。”倒不是公子元激進,也不是他誠心要冒犯天子。只不過接替自己哥哥公子呂出來工作,就沒大仗打了,始終沒混到什么功勞,即便自己居于大夫官職腳跟也不穩,可能大家私底下都會說他吃閑飯、說莊公養閑人!從他立場來說這次屬實是王上開恩啊,必須好好把握,給他機會他得中用啊!

莊公道:“愛卿料敵如神,如同子封在世!”細看此處,有些門道。莊公夸獎公子元沒說他敢于亮劍,沒說他會用兵,而是說他“料敵如神”。就說明莊公是非常認同他對周王聯軍內部成份分析的,莊公自己的主戰想法和對敵情資料的掌握與公子元不謀而合。

正在商議間,疆吏來報:“王朝軍隊已經到了繻(rú)葛,三座軍營之間聯絡不斷。”

莊公道:“只需要攻破一座營寨,其他的就不足為懼了。”

莊公命大夫曼伯統率右側軍陣;命祭仲統率左側軍陣;自己親帥高渠彌、原繁、瑕叔盈、祝聃等一班武將坐鎮中軍,又將“蝥弧”大旗安插在中軍一輛大車上。祭仲諫道:“‘蝥弧’大旗用來討伐諸侯可以,但是對抗王師不行,上面的‘奉天討罪’四個大字不適合對王上軍隊使用。”

莊公道:“還是愛卿考慮的周到。”于是命人用正常的軍旗代替,交由瑕叔盈執掌。從此以后“蝥弧”就被放到武庫中,再沒有用過,主要也是莊公以后后世沒實力再用了。

兩軍對壘后,高渠彌向莊公奏道:“臣看周王統兵,頗有章法,王上應是懂得如何用兵。今番交戰不比尋常,請主公同意我使用‘魚麗’陣法。”

莊公道:“什么是‘魚麗陣’?”

高渠彌道:“每二十五乘戰車(此指三人四馬一車)組成橫向隊列在前,用以沖擊對方軍陣,后跟隨二十五名甲士,戰車上如有人犧牲,后面的甲士就可以補充上來。將很多這樣的橫向隊列從前至后梯次排列展開,層層推進,如同魚鱗一般,所以叫‘魚麗陣’。此陣法特點是軍陣極其堅密,能進不能退、容易勝且不容易敗。”怪不得周桓王前面跟林父說話那么硬氣,勢不兩立啥的,就連高渠彌都從周王軍陣中看出了些門道,感情是莊公沒朝貢他這幾年一直在韜光養晦學兵法,這是學成出來實習了。但對手可不是人機呀,拿個小國練練手還行,上來就挑戰鄭國這種地獄難度的屬實有難度!

莊公采納了高渠彌布陣的建議,三軍在距離長葛不遠處扎下營寨。

周桓王聽說鄭莊公竟敢出兵抵抗,這是要與天子分庭抗禮啊,氣不打一處來,當下就要出戰。被南虢公林父制止住了。第二天各自排開了陣勢,莊公在鄭國軍中傳話道:“左右兩軍不可以輕易發動。等看到中軍大旗舞動的時候再一齊進兵。”

周桓王夜里可能也沒咋睡著,翻來覆去準備了好多數落鄭莊公的話,要等莊公出到陣前時好好羞辱他一番,順便打壓下鄭軍的氣勢。結果莊公壓根就不出來跟他對話。這不扯呢嘛!小作文、精品文案白寫了。相當于演練了好幾遍,彩排都完事了臨上場節目取消了。可惜,方臘罵宋江那精彩的一幕沒有出現。諸葛朗罵死王朗的橋段也沒見到。

周桓王讓人上前挑釁,鄭軍始終堅閉不出,也無人應戰。直到午后時分,莊公猜測周王一方軍士熬的差不多了,軍心應該已經懈怠了,遂教瑕叔盈揮動大旗,左右兩側軍陣一齊開動,鼓聲如雷,軍車奮勇前進。大夫曼伯率先殺入周王左軍,陳國軍士本就沒有什么斗志,見鄭兵如此兇猛直接潰敗而逃。自己逃不要緊,還把周王坐鎮的中軍都給波及了。周公黑肩阻止不了潰逃,左軍大敗。而右軍在祭仲的攻殺之下,只是象征意義抵擋兩下,軍士們也紛紛四處逃命。南虢公林父提著劍站在車前,大喊道:“再有亂動者斬!”軍士門看到主帥這氣勢也都重新回到戰位,軍陣又瞬間嚴整起來。祭仲見此也不敢逼迫的太深入,林父率領右軍緩緩退后,實力沒有受到太大的折損。桓王在中軍聽到鼓聲從敵營傳來,知道開打了,正準備出戰,卻聽見士卒們都在竊竊私語。原來是看到了逃兵,都知道左右兩營兵馬已經敗了,隊伍已經亂了,這下中軍腳步也不堅定了。正在此時,鄭兵排山倒海一般壓來,祝聃在前,原繁在后,曼伯、祭仲也前來助攻。三支人馬一齊將周桓王中軍圍住,殺得是人仰馬翻、四方濺血。見勢不妙,周桓王傳令撤軍,親自領著兵馬斷后,且戰且退。祝聃望過去,只見不遠處繡花車蓋下坐一人,錦衣華服,料定此人就是周王。張弓搭箭,瞪大眼睛瞄準,一箭射中了桓王左肩。幸虧桓王穿的甲胄堅厚,傷情并不嚴重。祝聃催車前進想要擒王,正在危急時刻,南虢公林父趕來救駕,與祝聃纏斗到一起。原繁、曼伯也趕上來打作一團。沒打幾個回合,鄭國中軍就敲響了金鉦(zhēnɡ)(一種古代金屬樂器,有擊鼓進軍,鳴金收兵一說)催促撤軍。

周桓王領著敗兵撤退到三十里處下寨安營,周公黑肩也收拾殘兵趕了過來,向桓王傾訴道:“陳國軍士不肯盡全力,被鄭軍一沖就潰不成軍。這才導致兵敗。”

桓王自感有些羞赧(nǎn)慚愧,說道:“都怪朕用人不明,才導致兵敗。”桓王此時肯定是悲傷沒有來由了。帶兵打仗和與人交涉是一個道理,一定要知己知彼,不能盲目冒進,不能自亂陣腳,更不能上頭。周桓王作為天子就是太自信,太盲目了。

祝聃等將領回到軍中,面見莊公道:“臣已經射中了王上的肩膀,周軍不堪一擊,正要追趕生擒周王,主公怎么鳴金收兵了呢?”

莊公道:“鄭國之所以出兵抵抗王師,是因為王上沒有正確看待寡人作為臣子的功績,以德報怨,萬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有賴于諸位愛卿之力,國家社稷無恙,宗廟得以保全已經是萬幸了,怎么還敢得寸進尺呢?再說如果按你的想法把周王抓回來,要如何處置他呢?將陷入騎虎難下困境。射中了王上的肩膀也不好,萬一傷重不治,寡人會落下弒君的罪名。”

祭仲道:“主公說的很對。今日一戰,我國足夠立威了,周王也一定會畏懼鄭兵,不敢再輕易來犯。應速遣使者前往慰問,這個時候殷勤點沒關系,首要一點是讓周王知道,射他肩膀并非是主公授意的。”

莊公道:“此行非祭仲不可啊!”

祭仲領了莊公之命,帶著十二頭牛、一百只羊以及上百車的糧食和喂馬的草料連夜來到周桓王營寨內。祭仲叩拜再三,向桓王傳莊公口吻:“死罪之臣寤生,因不忍心看到社稷隕落,萬般無奈下勒兵自衛。但軍中有人用弓箭觸犯了王上龍體也是下臣始料未及的。寤生此時已是膽戰心驚,極度后怕!謹派遣陪臣祭仲來向王上謝罪,恭敬慰問王上傷情有無大礙。草草準備些慰問品來慰勞眾軍士。希望王上能夠心生憐惜寬恕寤生之罪。”桓王聽了這話,氣也氣不出來,慚愧也不好表現,一時間不知該說什么話回答。

林父在旁帶答道:“寤生既然已經認罪了,理應寬宥赦免他,來使可以代替你家主公謝恩。”祭仲再拜謝恩。出了大帳以后,祭仲又到各營中慰問周王將士,將眾人安撫一番。

周桓王兵敗回朝,越想越氣,很是不服。要傳檄給四方諸侯,將鄭寤生目中無王的罪名宣揚出去,還要糾集諸侯再次討伐鄭國。桓王嘴皮子功夫是真厲害,口頭上沒吃過虧,估計是天賦點點錯了。此舉又被南虢公林父勸諫了下來,林父道:“王上輕易舉兵伐鄭,無功而返,如果向眾諸侯傳檄實際上是在聲張自己兵敗的事。諸侯之中除了陳、衛、蔡三個諸侯國以外,其他的都跟鄭國在同一個陣線上。征兵詔令一出,要是沒有諸侯響應,只能讓鄭國取笑。況且鄭伯已經讓祭仲來軍中謝罪犒勞軍士了,可以借著這個臺階赦免鄭國,讓鄭國自我反省、改過自新。”從此以后,周桓王就再也沒提過鄭國的事。這也是筆者在前文中講的,周平王不折騰讓周平平穩穩走下鋪路的原因,這下好,周王敗給諸侯,天子威望終究還是斷崖式下跌了。以至于后面引發了一系列事件。

鄭莊公得勝以后,以公子元為頭功,將大規模修筑的櫟(yuè)城賞給了他,讓他居守于此,公子元現在的待遇堪比一個小的附庸國家的首腦。除此之外凡參與此戰的大夫各自都有賞賜,祝聃除外。祝聃自己找到莊公,想弄明白為什么唯獨不認可他的功勞。莊公道:“你射中了天子,如果憑此受到嘉獎,世人會議論寡人的。”祝聃忿恨不已,沒過多久后背發毒瘡去世了。莊公感到十分惋惜,私底下給他家眷很多恩賞,并讓家人厚葬他。

周桓王率領的陳、蔡、衛多國聯軍被鄭國打敗以后,幾國殘兵各自回到國內。因衛陳國剛剛發生變故,陳桓公弟弟公子佗弒殺了桓公的兒子太子免自立了,也就是叔叔奪了自己侄子的君位。但在別人眼里看這事總是有些蹊蹺的,伐鄭時,在多國與鄭國對峙期間,蔡國統軍將領蔡季就向陳國大將伯爰諸詢問起此事。

伯爰諸道:“新君陀雖然已經篡位,但是百官心里并不順服他。陀生性又喜好為田打獵,經常微服出宮到郊外尋狩飛禽走獸,長期不理朝政。想必他此番作為早晚招致變故。”

蔡季道:“那為什么不直接將他討罪正法另立明主呢?”

伯爰諸道:“哎,不是不想,實在是反抗勢力薄弱,力不從心啊!”

陳桓公的庶子叫做躍,系桓公所娶的蔡姬所生,是蔡桓侯的外甥。有這層關系在,等蔡季回到國內將此事與蔡桓侯一說,桓侯立馬來了精神,說道:“既然太子免死了,按理說應該里陳侯庶子躍為君。陀是篡逆之輩,豈能容他長期霸占屬于寡人外甥的富貴?”

蔡季奏道:“陀非常喜歡田獵,可以抓住這個時機,趁他外出郊外的時候襲擊他。”陳桓公以為如此這般確實比較妥當,于是秘密派遣蔡季率領兵車一百乘屯兵在界口,蔡季又派出探子到陳國都城打探消息,做好完全準備,只等著公子佗出宮郊外便要越界結果了他。

忽一日,探子來報:“陳君已經于三日前出城狩獵,現在正在界口附近。”

蔡季道:“我的計劃成了。”蔡季說罷將車馬分為十隊,全都打扮成山野獵戶模樣,一路前進尋覓公子佗蹤跡,結果還真讓蔡兵給遇到了。正好公子佗的車隊中有人射倒地一頭鹿,蔡季飛車奪鹿,裝車就跑。公子佗一看,這年輕人,不講武德,一怒之下只身上前追趕,想把此人拿下。蔡季掉轉車頭便跑,公子佗一看想跑哪那么容易,示意手下車徒一并趕來。只聽叢林中金鑼炸響,蔡國偽裝的那十隊獵人瞬間竄出,一齊上前將陀拿住。還不等陀開口,蔡季大喊道:“我不是別人,蔡侯親弟蔡季正是在下。因貴國逆賊公子佗弒君奪位,特奉兄長之命前來誅討此賊。我只殺一人,其他人一概免罪。”眾人聽到這話,立馬放棄反抗,齊刷刷跪地謝恩,蔡季將陳國眾人安撫一番,又道:“貴國故君的兒子公子躍,是我蔡侯的外甥,今日扶立他為陳國君主,你們說此舉如何?”

眾人齊聲作答:“扶立公子躍一事,能夠迎合公心,某等愿意作為前導引路。”

蔡季當下就把公子佗的人頭砍了,懸掛在車上,長驅直入進得陳都。先前跟隨公子佗出獵的一班人等在前開路,表明蔡國人討賊立君的意圖。如此一來,市井民眾不但不驚慌,反而夾道歡呼。蔡季讓人將公子佗的首級祭祀陳桓公靈位,并連同陳國官員一起擁立公子躍為君,視為陳厲公(公元前706年至前700年,共計在位7年)。統計公子佗在位一共才一年零六個月,為了這短短的榮華富貴不僅身首異處,還要遭受千百年的罵名,權利的欲望到底帶給了人什么。

陳厲公繼位以為,與蔡國相當和睦,數年無事。

至此,第二章完結,本書也達成了近十萬字的成就。鄭國無疑成了這一章的主角,究其原因還是鄭國在春秋初期的表現太過搶眼,加上鄭莊公個人魅力十足,在其所治理下的鄭國有著強大的綜合國力,在很大程度上引導了列國走向。正因如此亂世才需要有人能夠挺身而出,稱他輔國良臣也好、奸雄也罷,只要能止戰休兵,讓百姓多過幾天安穩日子就是民心所盼望的。古來圣君賢主無不是以此為目的的,正如我們今天所說“能戰方能止戰”,強化練兵的目的就是為了讓百姓幸福自足。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鄭莊公主政鄭國43年,如今也即將到達他旅途的終點。在下一章鄭莊公死后,大大小小的國家都躁動起來要施展拳腳,而鄭國則要經歷數次易主。

下章看點:

一、筆者為何在前文提及祭仲會晚年不保,他貴為上卿,在鄭莊公死后又干了什么?

二、鄭莊公四個兒子,四人六任君主究竟事怎么一回事?

三、讀者朋友們有沒有想過,春秋以及戰國早期諸侯都稱什么公,偏偏楚國要稱什么王的,楚國稱王之路拐點在哪?

四、齊國世子諸兒上位以后號齊襄公,他與自己的親妹妹文姜究竟淫亂到什么地步?

五、大家是否對宋莊公印象不錯,但是下一章里,他的形象可是要來個大轉變了!

主站蜘蛛池模板: 屯昌县| 大厂| 黑河市| 通许县| 宝鸡市| 丹寨县| 繁昌县| 策勒县| 额济纳旗| 增城市| 阳曲县| 治县。| 拜城县| 秦皇岛市| 中江县| 德格县| 温宿县| 临沧市| 潞城市| 敖汉旗| 江源县| 万荣县| 含山县| 林甸县| 邳州市| 武陟县| 铜鼓县| 鹤峰县| 崇义县| 鄂尔多斯市| 鄂托克前旗| 静海县| 台中县| 湟源县| 呼和浩特市| 额敏县| 越西县| 鄢陵县| 阿拉善右旗| 阜城县| 从江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