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注：聽，言之道，或有不合，必反以難之。彼因難而更思，必有以應也。

古之大化者，乃與無形俱生。〈大化者，謂古之圣人，以大道化物也。無形者，道也。動必由道，故曰無形俱生也〉反以觀往，覆以驗來；反以知古，覆以知今；反以知彼，覆以知己。〈言大化圣人，稽眾舍己，舉事重慎，反覆詳驗。欲以知來，先以觀往；欲以知今，先以考古；欲以知彼，先度于己。故能舉無遺策，動必成功〉動靜虛實之理，不合于今，反古而求之。〈動靜由行止也，虛實由真偽也。其理不合于今，反求諸古者也〉事有反而得復者，圣人之意也，不可不察。〈事有不合，反而求彼，翻得覆會于此，成此在于考彼。契今由于求古，斯圣人之意也。不審則失之于幾，故不可不察也〉

人言者，動也；己默者，靜也。因其言，聽其辭。〈以靜觀動，則所見審；因言聽辭，則所得明〉言有不合者，反而求之，其應必出。〈謂言者或不合于理，未可即斥，但反而難之，使自求之，則契理之應，怡然自出也〉言有象，事有比，其有象比，以觀其次。〈象謂法象，比謂比例。應理既出，故能言有象、事有比。前事既有象比，更當觀其次，令得自盡〉象者象其事，比者比其辭也。以無形求有聲。〈理在玄微，故無形也。無言則不彰，故以無形求有聲。聲即言也，比謂比類也〉其釣語合事，得人實也。〈得魚在于投餌，得語在于發端；發端則語應，投餌則魚來。故曰釣語。語則事合；故曰合事；明試在于敷言，故曰得人實也〉其猶張罝網而取獸也，多張其會而司之。道合其事，彼自出之，此釣人之網也，常持其網驅之。〈張網而司之，彼獸自得，道合其事，彼理自出。言理既彰，圣賢斯辨，雖欲自隱，其道無由。故曰：釣人之網也。持釣人之網，驅令就職事也〉

其不言無比，乃為之變。〈或乖彼，遂不言無比，如此則為之變。變常易網，更有以象之者矣〉以象動之，以報其心，見其情，隨而牧之。〈此言其變也。報，猶合也。謂更開法象以動之，既合其心，則其情可見，因隨其情而牧養也〉己反往，彼覆來，言有象比，因而定基。〈己反往以求彼，彼必覆來而就職，則奇策必申，故言有象比，則口無擇言。故可以定邦家之基矣〉重之襲之，反之覆之，萬事不失其辭。〈謂象比之言，既可以定基。然后重之襲之、反之覆之，皆謂再三詳審，不容謬妄。故能萬事允愜，無復失其辭者也〉圣人所誘愚智，事皆不疑。〈圣人誘愚則閉藏以知其誠，誘智則撥動以盡其情。咸得其實，故事皆不疑也〉故善反聽者，乃變鬼神以得其情。〈言善反聽者，乃坐忘遺鑒，不思玄覽，故能變鬼神以得其情，洞幽微而冥會。夫鬼神本密，今則不能，故曰變也〉其變當也，而牧之審也。〈言既變而當理，然后牧之道審也〉牧之不審，得情不明；得情不明，定基不審。〈情明在于審牧，故不審則不明；審基在于情明，故不明則不審〉

變象比，必有反辭，以還聽之。〈謂言者于象比有變，必有反辭以難之，令其有言，我乃還靜以聽之〉欲聞其聲反默，欲張反斂，欲高反下，欲取反與。〈此言反聽之道，有以誘致之，故欲聞彼聲，我反靜默；欲彼開張，我反瞼斂；欲彼高大，我反卑下；欲彼收取，我反施與。如此則物情可致，無能自隱也〉欲開情者，象而比之，以牧其辭。同聲相呼，實理同歸。〈欲開彼情，先設象比以動之。彼情既動，將欲生辭；徐徐牧養，令其自言。譬猶鶴鳴于陰，聲同必應，故能實理相歸也〉

或因此，或因彼，或以事上，或以牧下。〈謂所言之事，或因此發端，或因彼發端；其事有可以事上，可以牧下也〉此聽真偽，知同異，得其情詐也。〈謂真偽、同異、情詐，因此上事而知也〉動作言默，與此出入，喜怒由此以見其式。〈謂動作言默莫不由情，與之出入。至于或喜或怒，亦由此情以見其式也〉皆以先定為之法則。以反求覆，觀其所托，故用此者。〈反于彼者，所以求覆于此，因以觀彼情之所托，此謂信也。知人在于見情，故言用此也〉己欲平靜以聽其辭，察其事，論萬物，別雄雌。〈謂聽言之道，先自平靜，既得其辭，然后察其事，或論序萬物，或分別雄雌也〉雖非其事，見微知類。〈謂所言之事，雖非時要，然觀此可以知彼，故曰見微知類也〉若探人而居其內，量其能射其意，符應不失，如螣蛇之所指，若弈之引矢。〈聞其言則可知其情，故若探人而居其內，則情原必盡。故量能射意，乃無一失，若合符契，螣蛇所指，禍福不差。羿之引矢命處輒中。聽言察情，不異于此，故以相況也〉

故知之始己，自知而后知人也。〈知人者智，自知者明。智從明生，明能生智。故欲知人，先須自知也〉其相知也，若比目之魚；其見形也，若光之與影。〈我能知彼，彼須我知，必兩得之，然后圣賢道合。故若比目之魚，圣賢合則理自彰，猶光生而影見也〉其察言也不失，若磁石之取針，如舌之取燔骨。〈以圣察賢，復何所失？故若磁石之取針，舌之取燔骨也〉其與人也微，其見情也疾。〈圣賢相與，其道甚微，不移寸陰，見情甚疾〉如陰與陽，如圓與方。〈君臣之道，取類股肱比之一體，其來尚矣。故其相成也，如陰與陽；其相形也，猶圓與方〉未見形，圓以道之；既見形，方以事之。〈謂臣向晦入息，未見之時，君當以圓道導之。亦既出潛離隱，見形之后，即以才職任之〉進退左右，以是司之。〈此言用臣之道，或升進，或黜退，或貶左，或崇右，一準上圓方之理。故曰以是司之〉己不先定，牧人不正。〈方圓進退，己不先定，則于牧人之理，不得其正也〉事用不巧，是謂忘情失道。〈用事不巧，則操末續顛，圓鑿方枘，情道兩失，故曰忘情失道也〉己審先定以牧人，策而無形容，莫見其門，是謂天神。〈己能審定，以之牧人。至德潛暢，玄風遠扇，非形非容，無門無戶。見形而不及道，日用而不知，故謂之天神也〉